凯旋

    临走之前,长右叫住了虞槐知,递给她一封信。

    虞槐知边拆边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你还记得,我父亲生前曾怀疑过,你兄长的事或许和魔族有关?”

    她眼睛一亮:“找到线索了?”

    “这是他和许忠叔一起整理出来的,所有可能的术法,以及对应的解决方案。”

    虞槐知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一时觉得这纸似乎有千斤重。

    她声音发涩:“多谢。”

    到了该出发的时候,虞槐知视线看向远方已经整装待发的将士们,西荒的天,长风猎猎,沙漠连绵起伏,似乎永无尽头,向来来去去的人诉说无尽的孤独与荒凉。

    但在这样的环境中,还是有不少百姓安居于此,顽强而乐观的生活着,西荒的将士们正在帮百姓重建被损毁的房屋,他们在这片土地抛洒热血,数万年来,用生命守护这道牢不可破的防线,没有半句怨言。

    虞槐知回过头,对着长右一笑:“后会有期,珍重。”

    “珍重。”

    随后便加入到南聿的队伍中,走到最前面,已经很远了,长右还能看见她对着后边挥了挥手。

    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目送几大世家的队伍纷纷远去,看不到人影,才收回目光。

    黎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家主,您……在舍不得他们吗?”

    长右笑了笑:“回去吧。”

    夕阳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渐渐拉长。

    ……

    西荒战场地处偏远,他们几个索性再一起走一小段。

    鹿蜀半开玩笑似的道:“战事平了,总算不用日日在大漠里吹风。”

    西荒太阳毒,不过短短几年,鹿蜀都晒黑成了小麦色。

    他看了看他们几个,顿时气急败坏,嚷嚷着:“怎么你们几个都没晒这么黑?!这不公平!”

    换来了陆允珩毫不留情的嘲笑。

    溯溪赶忙宽慰他:“青华殿风水好,几日便能养回来了。”

    陆允珩看见虞槐知捏着信封,心事重重的样子,低声问:“怎么了?”

    她声音低低的:“之前的时候一心想找到能让兄长醒过来的方法,现在终于有了希望,又担心会失望。”

    如果这次还是不能成功,她就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你的归元技是引灵,那……”

    陆允珩知道她想说什么,便皱眉思索道:“我去看过,你兄长三魂七魄俱全,醒不过来的原因,还是出在身体上。”

    那就好。

    她仔细想过,兄长的事很有可能和幕玄有关,她已经确认,她除了夺舍以外,没有超越这个世界天道规则的能力。

    这就说明,她害兄长的方法,一定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中,既然存在,那就一定找得到解决办法。

    她稍微宽了宽心。

    不过,说起陆允珩的归元技,她又想起了那几天的事情,以及在他的识海中看见的记忆。

    虞槐知:……

    前几天忙,居然把这个事情给忘了,她本想好好和陆允珩谈一谈的。

    她看着陆允珩的侧脸,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

    问什么呢?是什么时候,怎么发现我被夺舍的?

    为什么百年间数次毁道重修,哪怕希望渺茫,也要去寻我?

    又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心里五味杂陈,又觉得好像不用问了,像是一团茫茫的大雾压在心里,隐隐约约,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感情。

    “陆允珩,你……”

    他侧头看向她,表情疑惑。

    落日熔金,洒在他们面前的几段石子路上,愈发这段路显得古朴,厚重,余晖交织,也照进他的眼眸,以及隐藏在眼底的,汹涌的情意。

    也是她之前太过迟钝,居然这么久都没发现。

    不用问了,她摇了摇头,笑了笑,神色认真:“过几日,北洲见。”

    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很重要的约定。

    于是陆允珩也很认真的回她:“北洲见。”

    ……

    虞槐知没想到,自己回来的时候,南聿不少人都站在外面迎接,无忧一下子冲进她怀里,兴高采烈:“虞姐姐,我想死你了!”

    昭月站在最前,后面跟着几个长老,那些长老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平日里把她亲生孩子来疼爱,现下竟有几个偷偷抹了把泪。

    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少主在外面受苦了……”

    虞槐知:……倒也不必如此。

    来的人太多,青时和应澄她们只能站在后面,拼命踮着脚对她招了招手。

    身后的将士们许多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阵仗,腰杆都挺直了,一脸骄傲,但虞槐知没发话,他们还是恪守军纪,没有下一步动作。

    短短的几年,这支队伍已经相当成熟。

    不少一向爱挑刺的长老们都欣慰的点了点头:“少主带兵有方啊,不错不错。”

    就连昭月都难得说了句:“一路辛苦,为将士们准备了接风宴,带他们去吧。”

    虞槐知摆了摆手,身后的将士们就不再拘束,一个个放松下来,勾肩搭背的走了,昭月做事周全,将他们的家人也一同接了过来,既是庆功,也是团园。

    在外面是能独当一面的将士,回了家,在亲人面前,也不过是孩子。

    “虞姐姐,你在想什么?”无忧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那边有一对父母正在关切的询问那名小将士,她才发现自己正盯着人家出神。

    虞槐知掐了掐她的小脸蛋,笑道:“没什么,替他们开心。”

    青时和应澄总算挤到了前面,青时欢天喜地:“少主,云遥宫早就收拾好了,我让小厨房做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应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但是能从眼神里看出,她也是期待的。

    虞槐知自然是满口答应:“好啊。”却发现昭月不知为何站在原地没走。

    她礼貌的开口询问:“昭月大人,可是还有什么事?”

    昭月今天怎么怪怪的,她可没有哪里惹到她。

    虞槐知眼睁睁看着她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再三,终于开口,丢下一句:“主殿也准备了接风宴。”便火急火燎的走了,像是身后有人追她一样。

    虞槐知是第一次见到昭月这个样子,眨了眨眼,过了三秒才悟出她的意思来,这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就因为小将士们都有家人陪伴?

    她想着想着,“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她这个嫂嫂啊,还是一如既往的面冷心热,傲娇的很。

    连青时和应澄都低下头,偷偷抿着嘴笑。

    无忧晃了晃她的手,疑惑不解:“虞姐姐,你们在笑什么?昭月姐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呀?”

    虞槐知失笑:“没什么,青时,应澄,你们将饭菜端到主殿去,今晚我们和主殿的人一起吃。”

    “好嘞!”

    昭月看着云遥宫的人将饭菜一道一道端了进来,青时还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报菜名——

    “松鼠桂鱼来咯!”

    “这道是蜜渍豆腐!”

    “荷叶鸡和百合粥放那边!”

    ……

    “还有少主最爱的醉梨花!”

    昭月额头青筋跳了跳,也不好说什么,眨眼之间,桌子上已经满满当当了。

    今天是家宴,所以虞槐知这边,只来了青时和应澄,以及无忧,昭月那边只有她和青竹。

    按理来说青时她们是不能和她们坐在同桌的,不过她们是自小陪她一同长大的,情分和地位都非比寻常,虞槐知和昭月都不是讲究虚礼的人,便无人顾及这些。

    都是熟人,倒也算是放松,这些年昭月不知为何对她们的态度好了许多,青时和应澄也常和她打交道,不算拘束。

    虞槐知和她们说着自己在西荒的事,她挑挑拣拣些有趣的,关于打仗的部分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带过。

    他们却清楚每一场胜利都来之不易。

    听她说起当时潜伏在魔族的经历,虽然已经过去了,青时还是捏了把汗:“幸好幸好,少主平安就好。”

    应澄满脸不赞成:“少主下次莫要这样以身犯险了。”

    “陆允珩?”无忧关心的另有其事:“和你在魔族成婚的,就是陆哥哥吗?”

    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虞槐知咳了声,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抿了口:“只是假成婚,权宜之计而已。”

    昭月难得皱了皱眉:“那也不能如此随便。”

    无忧还在缠着虞槐知问魔族婚服长什么样,漂不漂亮。

    青竹看着她,指尖微动,端起酒杯轻笑:“恭喜少主凯旋了。”

    “对对对,”青时也连忙跟上:“光顾着说话,恭喜少主凯旋!”

    “恭喜少主。”

    “恭喜虞姐姐!”

    连昭月也端起酒杯,轻轻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她莞尔:“恭喜。”

    时隔多年,虞槐知恍惚又感受到了父亲和母亲在时,家的感觉。

    如果……兄长能在就更好了。

    于是她饭后就去了兄长所在的寝殿,她走时曾来过一次,不同的是,这次过来,一路上的守卫都没有阻拦她。

    大概是昭月吩咐了什么。

    兄长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安静沉睡。

    虞槐知看着他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昭月不知何时进来,倚着门框抱着手臂看她:“过来就为了这样傻站着?”

    虞槐知笑了笑:“当然不是。”随后拉了个隔音罩,将袖中的那封信递给她看。

    昭月接过:“这是什么?”

    看着信上的内容,原本还很随意的她,脸色越来越凝重,她猛的抬头,像是沉浸深渊多年的人乍然抓住一缕光,眸色惊人:“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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