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
洛青身后的神明上前一步提醒洛青道。
洛青轻轻点了点头，凝眸轻笑着看向洛雾：“上路吧。”
万千长剑在头顶垂落，洛雾此时眼里容不下其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洛青，染血失明的眼睛眨也不眨，空泛的瞳仁里只有刻骨的仇恨。
洛雾盯着未来自己的惨样，心口沉痛的感觉挥之不去。
地上曾经辉煌的法器已经失去了光芒，它们与自己的主人奋战到死，如今却像废铁一样被扔在了地上。
成王败寇这个自古以来的道理洛雾心里是明白的，可她未曾想过她这一行败了之后，会有这么多人收到牵连。
明明这次迟舟、秦修和云秋沅都并未上神界。
可在未来这扇门中，所有与她有关的人都失去了生命。
甚至人间也会惨遭大难，难道世间再也没有公正的神明了吗?
“可惜了许久不遇的苍生道。”
白衣神明感叹了一声，目光之中带着些惋惜。
可却不是对洛雾的可惜，是对苍生道的可惜。
“差点忘了，她的道还在身上。”
洛青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盯向洛雾的识海。
洛雾的瞳孔猛地收紧，苍生道已经负伤，正在识海中修养，没想到洛青最后又盯上了苍生道。
他的手掌翻转，一扇镜子出现在他手心中。
洛青将手中的镜子递给白衣神明：“你若能引出苍生道让神镜净化四十九日，便可以化为己用。”
神镜？
洛雾目光转向洛青手中的镜子，随后瞳孔微缩。
什么神镜，这明明是魔镜！
当时她明明选择了天龙，为什么魔镜还是出来了？而且还在洛青的手中？
“此话当真？”
白衣神明眼睛微微睁大，目光中皆是不可置信。
“自然当真。”
“这？”
其他神明面面相觑：“从未听过能将其他人的道据为己有的先例。”
“那是因为其他人未曾拥有神镜。”
洛青淡然地说完这句话，最后看向白衣神明等待他的回答。
白衣神明目光顿了顿，随后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借神镜一用了。”
洛青微微一笑，抬手将魔镜递给白衣神明。
洛雾握紧了拳头，虽然她早就知道了洛青毫无人性，但现在才是真切地又体会到了一次。
真是将亲生女儿身上能利用的东西都利用尽了。
见白衣神明接过了神镜，洛青点了点头再次走向洛雾。
他再次手掌下压，洛雾头上悬着的万千长剑随着他的动作极速下落。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洛雾顿时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亲眼看着自己被万剑穿成筛子，她没忍住后退了两步。
鲜血撒满了祭坛，神明的白衣却不曾沾染鲜血。
肉身已经毁灭，洛青往后退了两步，给白衣神明让出路来。‘’
白衣神明上前一步，口中念叨着古老的法阵，暗淡的小圆球从洛雾识海中飞了出来。
洛雾看着昔日还金光闪闪的小圆球如今却变得如此暗淡，她没忍住嘴唇颤抖地闭上了眼。
白衣神明将道收入了魔镜后，祭坛上的虐杀却还没有结束。
他们又合力将洛雾的灵魂撕碎，让她永远消散在了世间。
亲眼看着那双无神的眼睛失去了光亮，洛雾仿佛体会到了那一瞬间的死亡。
全身血液在顷刻间凝固，洛雾握紧了手掌，在心里拼命告诫自己这些都是幻象。
祭坛上的人已经完全死亡，可未来好像还不想放过她。
场景转换之间，沈照欢的身影出现在洛雾眼前。
经历过刚刚的血腥，洛雾一看见沈照欢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跑了上去：“师姐!”
她伸手想要抱住沈照欢，可伸出去的手臂却穿过了沈照欢的身体。
洛雾猛地转头，才反应过来她还在未来里没有出去。
这里也并不是只有沈照欢一个人，她的背后还有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洛青。
洛雾转身的一瞬间，双眼瞬间瞪大了。
沈照欢的身上皆是外伤，可她并未放下手中的剑。
但洛雾察觉出来了不对劲，洛青就在身后，可沈照欢却像是看不见他一样，迟迟未曾发动攻击。
“师姐?”
洛雾伸手在沈照欢眼前晃了晃，她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洛雾有些懊恼地放下了手，师姐根本看不见她。
“想杀了他吗？”
洛青突然出声，抬步轻轻走向沈照欢。
他清秀的脸上带着悲悯的神性，目光中带着清浅的笑意。
“去吧，他和他的同伙就在那里。”
沈照欢闻言跟随他的指示机械地走向前方。
洛雾心中一紧，这是情族的术法。
再加上魔镜在洛青的手中，这应该是经过魔镜加持的术法。
沈照欢被术法影响了心智。
场景再次变换，洛雾又见到了剩下的几个人，他们都被洛青的术法迷惑了心智，被洛青引着往相同的地方走去。
洛雾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几人的法器能被白衣神明拿到手，证明他们是死在一处的。
他们难道是被术法蛊惑自相残杀吗？
正当洛雾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换。
巨大的栅栏将场地圈了起来，刚刚在祭坛边围着的几个神明早早就等在这里。
他们饶有兴致地看着洛青将几人带了过来。
洛雾穿过栅栏拼命看清几个人的神情，都被洛青用术法控制了。
唯一会解术法的洛雾此时被绑在祭坛上，根本动不了。
“去吧，杀了他们为她报仇吧。”
随着洛青轻飘飘的话语落下，几人仿佛解开了束缚，面色凶狠地拿起自己的武器向对方攻了过去。
洛青退至栅栏之外，看着眼前的几人如同困兽一般互相缠斗。
“不......”
洛雾轻声呢喃着，不敢去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可这时那股神秘的力量又突然出现，她全身都被控制住了不能动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好友互相争斗。
这次的云季和却不像往常一样缩进丹炉中躲避，反而挥舞起手中的丹炉向着身边最近的人砸去。
洛雾心口阵痛。
在洛青的术法中，他们可能同伴全都死完了，只剩下自己一人背水一搏。
云季和是最先倒下的，他的丹炉只能在身前抵挡，可云秋沅的藤蔓从后方飞来，将他全身洞穿钉在了丹炉上。
云季和瞪圆了眼，目光开始涣散的瞬间好像恢复了意识。
他亲眼看着云秋沅被秦修一剑贯穿了心脏，而秦修也被云秋沅丢出去的毒针刺入了要害。
“呃......”
云季和张了张嘴，可鲜血堵住了他的咽喉，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云秋沅和秦修将死之际也恢复了意识，他们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剩下两人。
沈照欢和迟舟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仍然不曾放下手中的剑。
剑招之间迟舟好像发现了两人剑招的相似之处，拼命摇头挣扎着想要将被影响的想法甩出去。
云季和看了看剩下的两人，闭了闭眼睛挣扎着从腰间摸出一种药粉。
秦修捏住云季和掉落下来的药粉，朝着正在战斗的两人扔了过去。
药粉洒落在两人中间，迟舟受到药粉的影响恢复了些许意识，手中的剑即将落在沈照欢身上的时候停了手。
可沈照欢却未曾恢复意识，她的剑直直落下，将迟舟头颅砍飞了出去。
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正好停在洛雾的脚边。
洛雾全身的血液都冷了，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落下。
恢复意识的沈照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从自己剑下飞出去的头颅。
而那头颅的主人，正是自己日夜教授，刚刚飞升神界的师弟。
“噗……”
沈照欢突然力竭地跪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抬眸看过眼前的惨状。
眼前几人已经都说不了话了，每个人眼里都是绝望。
沈照欢低头看向手中的剑，轻轻闭了闭眼睛。
她知道自己也活不了了。
外面还有那么多神明在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将同伴残害至死。
洛雾看出了沈照欢周围的绝望，拼了命想要睁开束缚。
“不……不！”
几个人同时发动了金丹自爆，如果他们今日不自爆，他们的尸体就会成为那边几人的养料。
洛雾的眼中倒映的是几个人最后的模样，四个神明自爆的光芒亮的刺眼。
洛雾被那股力量控制的不能闭上眼睛，白光强行穿过她的眼睛。
她从未来门出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洛雾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感受着自己的气息。
好在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后眼睛就缓了过来。
她已经从未来门出来了。
洛雾趴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脑中最后几人的模样挥之不去。
她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幻象，可过去和现在是一样的。
难道未来真的不会这么发生吗？
整个空间异常的安静，好像在给洛雾时间消化在门中看到的景象。
洛雾痛苦地低下头，到了神界之后大家都会死吗？
魔镜明明没有被选择，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洛青手中？
温鹤之真的死了，他骗了自己吗？
就算她到了神界，依然逃脱不了被洛青杀了的命运吗？
洛雾心中痛苦纠结着，神界为何会神神相护，没有正义。
死亡的画面在洛雾脑海中挥之不去，心魔悄悄在她心底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