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先一步醒过来的卢克将昨晚拆分好的夜鸣鸟骨头和肉干放进篝火堆上吊着的铁锅里,细细熬煮着这一锅浓汤。
等到水面沸腾起来,他紧接着往汤里撒了一把昨天在路上顺手采摘的野菜,金黄色的汤面上顿时浮起一层翠绿的碎末。
伊芙琳就在这鸡汤的浓郁香味和其沸腾发出的“咕噜咕噜”声中醒来,还有些睡眼迷蒙,疑惑自己怎么不在熟悉的房间里。她愣愣地看着面前遮天蔽日的树林和青翠茂密的草叶,又看看了面前正在给鸡汤撇去浮沫的卢克,啊——想起来了,自己在外面冒险呢,现在怎么感觉跟户外露营一样……
用诺恩提前收集储蓄的清水洗漱好,伊芙琳整个人都清醒了,这水着实有点过于凉快了,不知道是不是哪里的地下水。
简单清理过后就迅速凑到卢克旁边等着开饭,在饥肠辘辘的她看来,面前的这锅汤简直太有吸引力了。
卢克也看到了伊芙琳迫不及待的眼神,“很快就好,这次就让您尝尝我的手艺吧,绝对很不错!”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好好好,期待期待。”伊芙琳略显敷衍地点了点头。
“喝点热的再走确实比较好,今天的路程会比昨天更远。”一旁看着的西里尔也用木勺搅了搅锅里的汤,香气随着蒸汽飘散开来。
盛出的第一碗先被送到了伊芙琳手中,她捧着木碗,小口啜饮着热汤。鸡汤的鲜美混合着野菜的清香,驱散了森林里清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满足地叹了口气。
喝着喝着,她灵机一动,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月光莓果干丢进碗里,干瘪的果干迅速吸饱汤汁,变得柔软酸甜起来,鸡汤没有加调味料,所以味道不会变得很奇怪。
“奢侈啊——”看到她一连串动作的卢克咂咂嘴,“拿月光莓当调味料。”
“补充魔力嘛。”伊芙琳笑着又往其他几个人碗里扔了几颗,“今天说不定要用很多魔法,要保持最佳状态才行!”
用完早餐,四人收拾好临时营地,继续向更深处前进。森林清晨的浓雾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各种清甜的草木香气。
“等等。”正在探路的西里尔突然拦住几人的步伐,蹲下身,拨开一片宽大的蕨类叶片,原来它底下藏着几株通体碧绿的小草,叶片上还带着细密的银色脉络。
“银脉薄荷,”他小心地将它们连根挖起,“碾碎后的溢出的汁液能去除眩晕恶心等负面作用,也是高级清醒药剂的原料之一。”
伊芙琳好奇地凑过去看,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旁边茂密的灌木丛。“哎呀!”她猛地缩回脚——一根带刺的藤蔓正死死缠在她的靴子上,上面的尖刺已经扎透了靴子的皮革。
还好诺恩眼疾手快,用魔法杖将藤蔓一把挑开,但扎进靴子里的尖刺还是迅速在伊芙琳的脚踝上留下了几个细小的红点,没一会儿就肿了起来。
“没事没事……小伤口而已,不影响行动。”看着诺恩像是要脱掉她的鞋子检查伤口的样子,伊芙琳连忙摆摆手,强忍着腿上细密的刺痛继续往前走。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森林里的蚊虫也越发活跃。尽管腰间用驱虫铃兰做成的香囊效果显著,但总有几只特别顽固的毒蚊突破防线。在伊芙琳的脖子和手腕上叮了好几个包,又红又肿,痒得钻心,让她忍不住一直用手抓挠。
注意到伊芙琳异常的状态,西里尔本来正在往前走,突然慢下脚步。
“稍等。”他四处观察着,目光最终落在岩缝间一簇不起眼的蓝色小花上,“找到了,冰晶草。”
他小心地采下几朵,又从背包里取出小型的研磨钵,加入几滴刚才采集的银脉薄荷汁液。很快,花瓣在钵中融化成半透明的蓝色凝胶,散发出淡淡的清凉香气。
“伸手。”他转身对伊芙琳说。
伊芙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红肿的手腕递过去。西里尔拉住她的手,用指尖蘸取少许药膏,轻轻涂抹在蚊虫叮咬处。
“嘶……”一阵冰凉瞬间压下了难忍的瘙痒,伊芙琳长舒一口气,“好舒服……”她轻轻侧头,方便西里尔将药膏涂在脖颈处。
“为什么不早说?”西里尔皱眉,“被毒蚊叮咬后越抓越严重,您看您这都起了一大片了,不难受吗?”
伊芙琳不好意思地低头:“我怕拖慢大家的脚步,一开始还可以忍受的,没想到越来越痒……”
卢克在一旁咧嘴笑了:“领主大人,您这是小看了我们的能力啊,要是没办法在计划的时间内赶到目的地,大不了我变成龙形带您先飞过去就好了,完全不是问题。”
诺恩没说话,只是从行囊里取出一卷干净的纱布,递给西里尔,后者接过以后迅速将其缠绕在在伊芙琳漏出的脖颈和手腕处。
顺利解决了这个小插曲,现在“全副武装”的伊芙琳毫无顾虑地和卢克一起大步往前走,西里尔和诺恩殿后。
没走几步,二人一起在一棵枯树下发现了意外的宝藏——几簇伞盖呈淡金色的蘑菇,菌柄上布满细小的鳞片。“金光菇!”他兴奋地喊道,“这玩意儿晒干后磨成粉,能让武器暂时附魔光属性,赚大了!”
“小心别碰菌根。”西里尔提醒道,“它的孢子会让人产生幻觉。”
诺恩用镊子小心地采集了几朵,装入密封罐:“艾德里安研究新药剂会需要这个。”
伊芙琳也蹲在旁边帮忙采摘,突然注意到蘑菇丛中夹杂着几颗珍珠大小的红色果实。“这是什么?”她刚想伸手——
“别动!”西里尔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到身侧。
“血焰果,碰到皮肤会产生灼伤效果。”他取下腰间的小银铲,连土挖起整株植物,“但它的汁液是制作高级火抗药剂的核心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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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四人在一处清澈的溪流边休整。这次他们没有打猎,而是就在附近挖了些可食用的植物根茎——西里尔辨认出的地薯,外皮粗糙如树皮,内里却是雪白柔嫩的,烤熟后口感十分绵密,还很饱腹。
诺恩还采摘了一大捆细长的甜水藤,撕开它薄薄的外皮后就能吮吸到里面清甜的汁液,好喝又解渴。
伊芙琳取出临走前维克托给的特制鱼干,硬得像木片似的鱼干在煮开的溪水里泡软后,竟散发出一股混合着迷迭香和烟火味的复杂香气。
“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天天痴迷钓鱼,做鱼竟然也不错。”卢克一边啃着鱼干一边嘟囔,“比西里尔的星纹麦饼干强多了。”
坐在他旁边的西里尔正用匕首削剩余地薯的外皮,闻言瞥了他一眼:“饼干是为了最高效的补充能量,不是让你享受的,冒险也不是为了出来做饭的。”
“但美食能让冒险更圆满嘛!”伊芙琳咬了一口泡软的鱼干,眼睛顿时亮起来,“这个配地薯居然也很好吃,我真是个料理天才!”
吃饱喝足后,西里尔又给伊芙琳指了指溪边一丛不起眼的紫色小花:“幽梦兰,它的花粉是制作安神剂的主料。但在野外,闻到它的香气容易立刻陷入昏睡,没有同伴一起的话可就危险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只路过的小松鼠在经过花丛时突然踉跄几步,随后倒在花丛边睡着了。
“看吧。”西里尔屏住呼吸,用镊子夹起几朵装入密封罐,“黑暗森林的规则——越珍贵的东西,所带来的危险越大。”
伊芙琳望着满地宝藏般的魔植,又回想起一路上各种遭遇到的各种突发袭击,隔着纱布摸了摸脖子上还未消退的蚊虫包,点点头,轻声感叹:“简直像在巨龙巢穴里捡金币……虽然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但是稍不注意就会被烧成焦炭,性命不保,冒险真是机遇与死亡同在。”
真的要打起精神来,在这种危险密布的地方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她在心底默默警醒自己,随后又查看了一下定位,他们现在已经很靠近目的地峡谷了。
没走多久,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丛后,眼前的景象让四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一条几乎深不见底的裂谷就横亘在他们前方,宽度至少有几十米,周围几乎没有植被覆盖,看起来光秃秃一片,显得十分荒凉。
站在裂谷边缘向下望去,陡峭的崖壁如同被巨斧劈开一般,大面积的岩层裸露在外,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褐色与暗红色。谷底被浓稠的紫色雾气笼罩着,偶尔有气流搅动时,才能隐约瞥见下方扭曲的树影与嶙峋的怪石。
更深处,不时有怪异的风从谷底卷上来,呼啸着从他们耳边吹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浓雾中缓缓蠕动——巨大的阴影时隐时现,偶尔传来低沉的、像是骨骼摩擦的“咔嗒”声。
“这就是地图上标注的‘幽影峡谷’?”伊芙琳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