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和善,一路过去,都有不少人向万叶打招呼,并将好奇的目光落在千鸟身上。
有人甚至直接询问道:“真是稀奇,万叶居然和一个姑娘走在一起?这是谁呀?”
枫原万叶便介绍千鸟给大家认识,从船头走到船尾,船上主要的人千鸟居然也认识了个七七八八。
北斗不在,但重佐大副还在船上。万叶先带着千鸟去见了重佐。
那是个体型高大的中年人,不苟言笑,气势庞大。他看向千鸟点了点头,说:“北斗大人早和我说了,她已经给这位小姐安排好了房间,在到达璃月前你就先和芙蓉一起住吧。”
芙蓉是船上的水手,据说掰手腕连重佐都掰不过她,刚刚千鸟已经见过了。恰好芙蓉路过听见,便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主动带着千鸟去卧室放行李。
千鸟看向万叶,万叶点了点头,她才拉住芙蓉的手一路被带到一个狭小带窗的双人间。
芙蓉说:“别看房间小,但好歹有个窗户,总比下面几层暗无天日的房间好。而且我爱干净,房间也整洁,大家住着也舒服。诺,这个就是空床。”
千鸟将行李放在地上,摸了摸床板,确实干净,软硬适中。
房间东西不多,虽然看上去小但不至于无处落脚。芙蓉帮着千鸟一起铺好床,自觉熟络了,就开始询问起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了。
譬如千鸟年龄、哪里人、为什么出来,又比如和枫原万叶的关系、万叶的身世等等。
千鸟只说能说的,至于枫原万叶的信息,她决口不提。
整理好后芙蓉坐在床上,长舒一口气,说:“万叶刚来船上时警惕心可重了,现在大家虽然好得和家人似的,但他身上神秘的点可真不少。你是我们知道的第一个和他有关系的人呢。”
千鸟听着,忽然问:“警惕心很重?”
芙蓉点头,夸张的说:“除了观测天气外,问什么他都不说。大概过了十几二十天吧,重佐受不了了,问他名字也不能说吗?万叶才说他叫枫原万叶。”
千鸟眨了眨眼,将这事记在心里。万叶写给她的信里只说一切安全,适应良好,但这些细节他却全然没谈。
“诶,万叶前段时间突然请了两个多月假,是不是就是去找你了?”
千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芙蓉“哇哦”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捧着脸好奇道:“那你们关系肯定不一般!如果不是至亲出事的话,哪个船员舍得请这么久的假啊!”
千鸟被芙蓉目光看得面颊发烫,咬着下唇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没有特别的关系。你就当我们是……兄妹吧。”
“兄妹?”芙蓉摆明了一副不信的模样,谁家兄妹长两模两样,谁家兄妹被北斗姐天天念叨着做护花使者去了?
怕不是情哥哥情妹妹哦。
千鸟颔首,不想她再探究了,连忙把话题引到船上,询问船队的事情。
芙蓉虽然还想继续了解新室友,但想着二人一个屋檐下还得住个俩月,又不着急了,开始给千鸟普及船队知识。
南十字船队好歹也算是叱咤四方的大船队,其中的门道规矩当然不少。芙蓉才说个七七八八,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起身去看门后又转头喊千鸟,说:“千鸟,你的万叶哥哥来了。”
千鸟后背一激灵,脸色瞬间发红,站起来就跑去捂住芙蓉的嘴巴,不让她再胡说八道。
枫原万叶站在门口,嘴角噙着笑意,仿佛没听见芙蓉的调侃似的,对千鸟说:“北斗姐回来了,我到你去见见她。”
千鸟忙不迭点头,踏出房间便关上门把芙蓉关在里面,随即向万叶解释道:“刚刚芙蓉是在开玩笑,她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说我们是兄妹。”
“兄妹?”枫原万叶重复了一遍。
千鸟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不一直是她和万叶之间的共同决定吗,对外说是兄妹就好了。
枫原万叶藏在额发下的眉毛一动,随即没有发表意见,带着千鸟往船长室走。
船长室很高,能直接从窗户处看见一整片前方海域。一个高挑长发背影此刻正站在舆图前,似乎正看着航线。
“北斗姐。”万叶带着千鸟进了房间,先喊到。
北斗转过身,一只眼被罩住,其余露出来的五官带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皮肤是健康的颜色,一看就是个身居上位爽朗豪气的女人。
“这就是你口中的千鸟了?”北斗靠近千鸟,望向她的眼眸,那种强烈的探查感几乎贯穿千鸟灵魂,让她觉得自己被看得透彻。
“是的,我就是千鸟,木沢千鸟。您好,北斗大人。”千鸟极力镇静。
看她强作镇定的模样,北斗被逗笑了,扬起头笑声爽朗。
随即她拉回正常姿势,拍了拍千鸟的脑袋说:“不用这么客气,跟着万叶叫我北斗姐就好。”
千鸟微笑:“北斗姐。”
北斗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和万叶对视上,看着面带笑意的青年吐槽道:“船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找我请两个多月的假期,我都以为你要跳槽了呢。”
万叶摊手:“怎么可能,南十字船队是全世界最好的船队,我还能跳槽到哪里去呢?”
北斗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万叶肩膀,说:“回来了就认真工作吧,六石天天在瞭望台上就没下来过,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一定一定。”
千鸟见他们二人熟悉的打闹,万叶脸上不作假的开心表情,沉默了一瞬。随即在北斗停下说话之际询问道:“那我在船上能帮什么忙呢?”
枫原万叶恰时补充:“千鸟会医。”
北斗刚刚还想思索的表情便一破,拍着巴掌道:“那你去银杏那儿帮忙吧,她是船医,整天鼓捣着药,有时候船员有个什么腰酸背痛她也忙不过来。况且当医生的话和船员们也能尽快熟络。”
北斗的话很有道理,万叶也赞同,千鸟便答应了下来。
死兆星号在下午时分离港,沿着航线朝璃月港驶去。风平浪静,活计忙完,到了夜里船上便开了一场小型晚会庆祝又一工程的完成和枫原万叶的回归。
千鸟作为新船员自然也受到了不小关注,她自我介绍过后便安静坐在不喝酒的那桌,听着身边人交谈,看着众人拼酒玩闹。
偶尔有人和她聊天,她也温和回答,不过分冷淡也不热切。
不过这才第一天,众人都明白稻妻人社交距离的冷淡需要时间缓冲,都善解人意的没有说什么。
万叶坐在她旁边,没怎么用食,撑着凳子端着茶杯在看海上月,似乎正酝酿着什么绝佳诗词。
同桌倒还有一个不大的小孩,看了看万叶又看了看千鸟,嘀咕着:“又多了一个名字拗口的外国人。”
如万叶所说那样,这个船队的氛围好到令人沉迷,凝聚力是旁的船队无法媲美的。北斗的人格魅力很好的将船队上下凝聚起来,让这艘名字并不美好的船充满了生的希望。
千鸟探手去抚摸怀中的神之眼,感受到上面的温热,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入心中。
忽而枫原万叶终于想出了诗句,在旁念到:“醉醒犹觉千帆过,半入枫红半月明。”
千鸟便笑问:“又没喝酒,哪来的醉?”
万叶推了推茶杯,惋惜道:“作诗效果、效果。”
千鸟小声笑了一下。
稻妻人年至二十才能饮酒,万叶和她一个十八一个十七,属实都与酒无缘。
千鸟倒是喝过,但那也是意外。有了那一遭后她是决定再也不喝了。
不过枫原万叶到始终对饮酒有种执着,大抵是浪人武士心中的浪漫吧。
“好好的欢愉日子,怎么作这句诗?”千鸟问。
枫原万叶摇了摇头,船上交谈声音乐声都很大,他们说话也不得不大声些。
偏偏此时北斗和重佐二人开始比斗起来了,气氛更是热火朝天,千鸟只看见枫原万叶张了张口,实在没看出其中意思。
“你说什么?”千鸟蹙眉靠近。
枫原万叶一顿,俯下身来凑到千鸟耳边,说:“听完我前两句,你就不觉得它悲了。”
前两句?
千鸟听清后立刻抬头,想靠近枫原万叶耳边同样大声询问前两句是什么。
只是她动作太快了,枫原万叶上一秒还为嗅到了少女鬓发间的独特香气而愣神,下一秒温软的触感迎上来。
二人鼻尖对鼻尖,目光相碰撞,呼吸交缠。
距离近在咫尺。
千鸟脑袋瞬间空白,第一反应是屏住呼吸。耳鸣声贯穿大脑,周遭的喧嚣成为了这方寸之余的背景铺垫。他们的举止像在宴会上偷情的爱侣般暧昧又隐晦,透过互相的瞳孔,他们甚至能看清对方如擂鼓般作响的心脏。
“羞羞羞!大哥哥大姐姐偷偷亲亲!带坏小孩!”小月的声音同时响起。
千鸟像被人敲了一棍似的立马清醒过来,手足无措的顾盼四周,最后看向两只手捂住自己眼睛的小月,夹起块点心塞进小孩嘴里。
小月这才安静了。
千鸟不敢看枫原万叶,只好捂住小孩的嘴叮嘱小月道:“没亲没亲,只是撞到了,不可以乱说知道吗?”
小月摇着头晃开千鸟的手,义正言辞道:“我都看见了,大哥哥亲大姐姐,大姐姐也亲大哥哥!北斗阿姨说了,好孩子不能说谎!”
“那是你看错了,我们只是在说话。”千鸟向他解释,从小月那个视角和高度,只能看见二人错位的亲吻。实际上二人确实没亲上。
千鸟恨不得现场演示一遍给小月检查,但一扭头看见正用食指触碰自己鼻尖的枫原万叶,脑袋瞬间烫到冒烟,根本想不起其他来。
枫原万叶回过神便看见脸红羞涩到要钻地缝跳海的千鸟,目光转向小月,缓缓勾起嘴角。
小月咬点心的速度都慢了一点。
“这只是意外,好孩子不能到处和人说别人的私事,知道吗?”万叶声音温煦。
千鸟捂着脸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万叶坐住,看见小月鼓着脸忿忿不平的模样。
但小月却没再反驳,手几乎把点心抓碎,可还是说:“知道了……”
过了会儿,身前端来一杯茶水,并伴随着枫原万叶的话语:“抱歉。”
千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那是她自己靠近又自己着急抬头的。她端起水喝了口,可温热的茶水浇不灭心中的滚烫。
她抚着心口道:“没事,是我不小心撞上你了,这只是个意外,你别介意。”
枫原万叶只是“唔”了一声,没有回答。
千鸟没有转身,也不知道他的神情到底如何,只是觉得背后一阵紧张,好像被什么人意味不明地盯了很久似的。
但身边只有枫原万叶和小月,都在吃饭或者走神,哪还有其他人。
只是可惜了那前两句诗,被一个两个遗忘到背后,到底没能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