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从吉原回来了!”
“我刚刚听他们说,团长还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什么?!团长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团长这是开窍了吗?!”
“听说那个女人就是打败夜王凤仙的人!”
“什么!那个女人就是干掉夜王的人!!!”
神威带松阳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春雨第七师团,平时只对战斗感兴趣的夜兔们,全部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乌泱泱地围在总控制室门口,想一睹这个让神威倾心、打败夜王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奈何每一个人敢打开门一看究竟。
他们只得在私下疯狂地讨论、互相交换情报,试图拼凑出完整的故事情节。
阿伏兔正处理完事情准备来找神威,就见控制室外围满了人群,唧唧喳喳地讨论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春雨第七师团,而是早晨乱哄哄的菜市场呢。
那群人见阿伏兔走过来,纷纷像饿了很久的狼,发现了美味的羊群一样,纷纷将阿伏兔包围,你一言我一语的追问着。
阿伏兔被这群瞬间化身八卦周刊记者的夜兔们挤得东倒西歪,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
“女人!”
“夜王!”
“开窍了?”
“漂不漂亮?”
“强不强?”
“胸大不大?”之类的关键词。
“喂喂喂!你们这群混蛋!给老子让开点!挤什么挤!老子的骨头都要被你们这群肌肉笨蛋挤散架了!”阿伏兔挥舞着手臂,试图在汹涌的“兔潮”中开辟一条通往控制室的生路,可惜效果甚微。
“副团长!副团长你来得正好!”一个脸上还带着战斗淤青的夜兔一把抓住阿伏兔的胳膊,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肯定知道内情!快说,团长带回来的女人是不是超级漂亮?是不是三头六臂?是不是能把我们整个师团都按在地上摩擦?”
“摩擦你个鬼啊!”阿伏兔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你们这群家伙,平时砍人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积极!”
“那不一样啊副团长!”另一个夜兔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虽然效果等同于在菜市场用喇叭喊),“那可是打败了‘夜王’凤仙大人的女人啊!凤仙大人啊!那个传说中在吉原当了几十年土皇帝的老怪物!能干掉他的,那得是什么级别的怪物?团长居然把她‘带’回来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强强联合?爱情?羁绊?”
“羁绊你个头!”阿伏兔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内心疯狂吐槽:“这帮家伙的想象力怎么不去写小说?还爱情?团长那脑子里除了战斗、米饭和偶尔的‘有趣’,能装得下‘爱情’这种复杂的碳水化合物吗?”
他奋力挤到控制室那厚重的合金门前,门缝底下透出微弱的光。
门口已经叠罗汉似的趴了好几个夜兔,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金属上,表情严肃得像是在监听敌国机密。
“喂!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听到什么了?”下面的人焦急地小声问。
最上面那个耳朵最尖的夜兔皱着眉,一脸凝重地摇摇头。“太安静了…只偶尔有团长那种‘呵呵呵’的傻笑…还有…倒水的声音?”
“倒水?!”众人惊愕。
“难道是在进行什么危险的化学实验?用茶水下毒?”
“笨蛋!团长带回来的是人,不是实验材料!也许是…谈判?”有人提出一个稍微正常点的猜想,但立刻被否决。
“跟团长谈判?那跟把肉包子丢进狮子笼有什么区别?肯定是被团长的王霸之气折服了!”
阿伏兔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忍无可忍地一脚踹在最下面那个夜兔的屁股上。“都给老子滚开!堵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让开,老子要进去汇报工作了!”
“副团长!带我们进去看看吧!”众人哀嚎,眼神充满了对八卦(和可能存在的绝世强者)的渴望。
“看个屁!小心团长把你们当新玩具拆了!”阿伏兔恐吓道,终于凭借副团长的威严(和几记精准的肘击)挤到了门前。
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挤皱的制服,努力摆出“我只是个无辜路过处理公务的苦命副团长”的表情,按下了门禁。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景象和阿伏兔预想的血流成河、剑拔弩张或者至少是团长单方面挑衅的画面完全不同。
神威正盘腿坐在巨大的主控台前,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看起来就辣得变态的宇宙超辣激辛泡面,吸溜得正欢。
他那标志性的眯眯眼笑容挂在脸上,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而在他对面,隔着一张堆满了乱七八糟数据板和零食袋的桌子,坐着一个穿着朴素和服、气质温婉宁静的女子。
她有着一头柔顺的浅色长发,面容柔和,手里捧着一杯清茶,正小口啜饮着,动作优雅得和周围冷硬粗犷的宇宙海盗控制室环境格格不入。
气氛……诡异的平和。
神威看到阿伏兔,笑眯眯地扬了扬手里的泡面叉。“哟,阿伏兔,回来啦?要不要来一碗?新买的‘地狱岩浆辣度’,超~有趣哦!”
他说“有趣”的时候,眼神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对面安静喝茶的女子。
当阿伏兔的目光落到松阳身上时,他有些震惊,这不是在吉原碰到的松阳小姐吗?
这么会在这里?
难道松阳小姐就是那个打败夜王,被神威看上并带回来的女人?
神威继续吸溜面条,汤汁溅到了他橘红色的头发上,“对了,给你介绍一下,”他随意地用叉子指了指对面的女子,“这位是松阳,超级厉害的哦!”
松阳闻言,放下茶杯,对阿伏兔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温和得如同春日暖阳的笑容。“您好,阿伏兔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暂时在此叨扰。请多指教。”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不带一丝杀气。
……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这笑容太有欺骗性了!太具有迷惑性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终极形态?或者……团长其实绑错了人?
阿伏兔随后也微笑回应道:“你好,松阳小姐。”
神威眨巴着那双大眼睛,好奇地问道。“松阳,原来你们已经认识了啊!”
松阳抿了一口清茶,“当初在吉原见过一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几声压抑的痛呼。显然是有偷听的家伙太激动,脑袋撞门上了。
松阳老师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她侧头看向门口的方向,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温和的笑意,眼神却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厚重的合金门,仿佛能穿透金属看到外面那群抓心挠肝的夜兔。
“外面好像格外热闹啊——神威君的部下好像也想进来……”松阳淡淡说道。
“现在安静啦~”神威还是挂着那副标准性的笑容走到门口,一脚直接踹翻了大门。
厚重的合金大门在神威看似随意的一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扭曲变形,然后如同被巨兽拍飞的玩具,轰然向外倒去!
“哇啊啊啊——!”
门外叠罗汉偷听的夜兔们猝不及防,瞬间成了滚地葫芦,惨叫着、咒骂着滚作一团,摔进控制室门口,场面一片狼藉。
灰尘弥漫,夹杂着被压在最下面夜兔的哀嚎。
神威站在门框的残骸上,依旧笑眯眯的,仿佛只是踢开了一块碍眼的石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满地乱滚的部下,语气带着一丝“天真无邪”的疑惑。“咦?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开茶会?是在玩叠叠乐吗?看起来很有趣呢~”他歪了歪头,橘红色的呆毛晃了晃,“不过,打扰别人喝茶聊天,可是很不礼貌的哦。”
满地七荤八素的夜兔们顾不上疼痛,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越过神威,聚焦在控制室内那个安静的身影上。
浅色长发,素雅和服,温婉宁静的面容,手中捧着的茶杯还氤氲着热气。
这就是……打败了夜王凤仙的……怪物?!
“竟然是个大美女!!”
巨大的反差让他们集体失语了一瞬。
这和他们脑海中预想的、浑身浴血、杀气冲天的女战神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分明就是个……嗯,漂亮是挺漂亮的,但气质也太柔和了吧?
像是大和抚子……毫无攻击性!
“团、团长!”一个胆子稍大的夜兔挣扎着爬起来,指着松阳,声音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有些变调,“她、她就是打败夜王凤仙的人?!”
神威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了几个度,他用力点头,像是炫耀自己新得到的强大玩具。“对呀对呀!松阳超级厉害的!比凤仙那个老头子有趣多了!”他蓝色的眼眸转向松阳,闪烁着纯粹的战斗渴望,“对吧,松阳?”
松阳仿佛没看到门口的一片狼藉和那几十道或震惊、或怀疑、或探究的目光。
她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点清茶饮尽,轻轻放下茶杯,瓷器与金属桌面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她这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挤成一堆的夜兔们。
那目光温和依旧,没有丝毫压迫感,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然而,就在她的视线掠过时,刚才还喧嚣混乱的场面,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
没有杀气,没有威压。
但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更深层次的警觉,瞬间攫住了每一个夜兔的心脏。
那是一种——仿佛被某种无法理解的、超然的存在注视的感觉。就像兔子在旷野上,被高空盘旋的鹰隼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无关乎强弱判断,纯粹是生命层级差异带来的、刻在基因里的寒意。
那个刚刚还在质疑的夜兔,后半截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其他夜兔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刚才因为神威踹门而升腾起的吵闹和怨气,瞬间冰消瓦解,只剩下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安的寂静。
“神威君,”松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依旧是那种温温柔柔的调子,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你的部下们……似乎对我有些好奇?”
她微微侧头,看向神威,“要请他们也进来喝杯茶吗?”
神威眨眨眼,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很新鲜。“哦?请他们喝茶?”
他扫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部下们,嘴角咧开一个恶劣的弧度,“听起来很有趣呢~不过嘛……”
他拖长了调子,蓝色的眼眸弯成月牙,“我比较想和松阳单独‘玩’”。
“你们……”他指向门口那一堆,“太吵了,而且……”
他笑容不变,但语气里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再敢偷听,就把耳朵都留下来当茶点吧。”
“咻——!”
话音未落,刚才还挤在门口的夜兔们,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以比叠罗汉滚进来快十倍的速度,连滚带爬、互相推搡着,如同受惊的鱼群般飞速消失在走廊尽头,连头都不敢回。
只留下那扇扭曲变形的合金大门残骸,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烟尘,证明着刚才的混乱。
控制室内终于恢复了真正的安静。
阿伏兔看着瞬间空荡荡的门口,又看看那扇凄惨的大门,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维修费——这笔账肯定又要算在师团经费上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血压和发际线都在同步告急。
神威满意地点点头,蹦跳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那碗红得吓人的泡面,又吸溜了一大口,辣得直吐舌头,却一脸满足。他看向松阳,眼睛亮晶晶的:“碍事的家伙都走光啦!”
松阳拿起茶壶,姿态优雅地为自己重新斟了一杯茶,袅袅热气模糊了她嘴角那抹温和依旧,看着飞船外中宇宙中的星辰。
“那个就是你们的地球哦~”神威指着那颗蓝色的星球。“离开故乡,有什么想法吗?”
松阳顺着神威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注视着那颗在宇宙中孤零零的蓝色星球。“她很美!”
地球母亲,这是她的家乡,上面有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丰富的资源、广袤的大地、蔚蓝色的海洋、丰富的物种以及一年四季的轮回——这是她的母星、她诞生的地方。
“是很美,难关会被春雨盯上。虽然你们的掌权者和天人维持着表面的平衡,但宇宙中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过不了多久,战火就会波及到地球。”神威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松阳的反应,见松阳没有任何表情,他又坏心眼的说道。“地球上可是有丰富的阿尔塔纳资源的,天导众那群人可是想拘为己首的哦~”
……
松阳当然清楚,毕竟自己就是阿尔塔纳的化身。
神威又说道:“松阳,你知道阿尔塔纳是做什么的吗?”
“我知道。”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阿尔塔纳是能够维持行星内部活动,提供宇宙飞船完成星际穿越的巨大能量。
但,最重要的,那就是实现让人永生。
这就是天导众掌握各个星球阿尔塔纳的原因。
松阳看着旁边的月球对神威说道。“神威君,看这便是月球,地球的卫星。”
神威就只是一直看着松阳——
“神威君听说过关于嫦娥奔月的故事吗?”松阳转头看向神威问道。
神威摇摇头道。“没有哦!”
松阳微笑说道:“那我就讲给你听吧。”
神威那双湛蓝的眼睛终于舍得从松阳身上移开片刻,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望向窗外那颗巨大的、坑洼遍布的银灰色星球。
它悬浮在深黑的宇宙幕布上,反射着恒星冰冷的光,像一枚巨大而古老的伤痕。
“月球啊……”神威的语调拖得长长的,带着点孩子气的探究,“看起来灰扑扑的,像个大石头球。它有什么故事?是上面住着比夜王还强的怪物吗?”他的思维模式一如既往地简单直接,衡量事物的标准只有“有趣”和“强大”。
松阳轻轻笑了,那笑声如同微风拂过风铃,清脆又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目光悠远地投向那颗银灰色的星球,声音舒缓地开始讲述: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地球的天空上,曾经有十个太阳。它们并非真正的星辰,而是天帝的十个儿子,十只顽皮的金乌。它们轮流当值,每日只有一个升起,照耀大地,带来温暖和生机。但有一天,这十只金乌觉得轮流值班太无趣,竟相约一起出现在天空……”
神威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但听到“十个太阳”时,他顿了一下,蓝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闪过一丝兴味的光。“十个太阳?听起来……有点意思。那地面岂不是烤焦了?”
“是的,神威君猜得很对。”松阳赞许地点点头,继续道,“十个太阳同时出现,大地被炙烤得龟裂,河流干涸,草木枯萎,生灵涂炭,人间如同炼狱。这时,一位名叫后羿的英雄站了出来。他力大无穷,箭术通神。他登上最高的山峰,拉开神弓……”
“哦哦!射箭的英雄!”神威的眼睛彻底亮了,脸上露出了遇到“有趣”事物时特有的、带着纯粹兴奋的笑容,“然后呢?他把那些碍事的太阳都射下来了?”
阿伏兔在旁边听得嘴角直抽。
团长这关注点——果然只在意“战斗”的部分。
他忍不住插嘴吐槽:“喂喂,团长,重点是十个太阳烤焦大地好吗?那是灾难!灾难懂不懂?不是‘碍事’那么简单!”
神威完全无视了阿伏兔的吐槽,只盯着松阳,催促道:“快说快说!他射下来几个?”
松阳温和地笑了笑,似乎对神威的打断和战斗狂热的反应习以为常。“后羿为了拯救苍生,张弓搭箭,一口气射落了九个太阳。只留下最后一个,让它继续履行照耀人间的职责。大地终于恢复了清凉,万物复苏。后羿也因此成为了拯救万民的大英雄,受到了所有人的敬仰。”
“嗯嗯,九箭射落九个太阳,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对手呢。”神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评价道,仿佛在衡量那位上古英雄的实力。“后来呢?他和那个嫦娥?”
“后羿立下大功,得到了西王母赐予的一包不死仙药。”松阳的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带着一丝古老传说的神秘感,“据说服下此药,便能飞升成仙,长生不老。后羿将仙药交给他的妻子嫦娥保管,打算选一个良辰吉日,与妻子一同服下,共享长生。”
“长生不老?哦?还有这种东西?”神威的眉毛挑了挑,似乎对这个概念产生了一点好奇,但随即又撇撇嘴,“听起来有点无聊啊。一直活着,对手却不一定一直有趣。不过……仙药?是像阿尔塔纳那种东西吗?”他敏锐地联想到了之前的话题,蓝色的眼眸探究地看向松阳。
松阳没有直接回答神威关于阿尔塔纳的试探,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继续讲道:“然而,世事难料。后羿有一个心怀不轨的徒弟,名叫逢蒙。他觊觎那包仙药,趁后羿外出狩猎时,逼迫嫦娥交出仙药。嫦娥自知不敌,情急之下,为了不让仙药落入恶人之手,她做出了一个决绝的选择……”
神威和阿伏兔都安静下来,等着下文。
连阿伏兔都暂时忘记了吐槽,被故事吸引。
“她将那包不死仙药,尽数吞入了腹中。”松阳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
“吞了?!”神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个人全吞了?然后呢?爆体而亡了?还是变得超级强把那个坏徒弟打飞了?”他瞬间又想到了战斗结果。
松阳摇摇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轮巨大的月球,声音缥缈:“吞下仙药的嫦娥,身体变得无比轻盈,不由自主地飘离了地面,向着清冷的月亮飞去……无论她如何不舍,如何呼唤,都无法再回到人间。最终,她孤零零地降落在了这荒凉寂静的月球之上,成为了广寒宫的主人,长生不老,却也永远地离开了她的爱人后羿,承受着无尽的孤寂。”
……
神威沉默了。
他湛蓝的眼眸盯着那颗巨大的月球,脸上惯常的、带着玩味和战斗渴望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近乎困惑的平静。
他似乎无法理解这种结局。
“飞……走了?”他喃喃道,像是在咀嚼这个词汇的陌生含义,“因为吃了太多仙药?所以……离开了家?一个人……在月亮上?”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孤寂冰冷的星球,只有一个人影,没有战斗,没有对手,只有永恒的寂静——
这和他追求的一切背道而驰。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有趣”,甚至有点——可怕?
或者说,难以理解。
阿伏兔也叹了口气,难得地正经感慨了一句。“长生不老……听起来是挺诱人的。但要是用永远失去重要的人和地方来换,代价也太沉重了。孤零零地待在那种地方,就算活一万年,又有什么意思?比死了还难受吧。”
……
控制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飞船引擎低沉的嗡鸣声,以及窗外浩瀚宇宙的冰冷星光。
松阳捧着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温婉的眉眼。
她看着月球,又仿佛透过月球,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眼神深邃宁静,像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
她轻声补充了最后一句:“传说中,陪伴在那位孤独月宫仙子身边的,只有一只不停捣着不死药的白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兔子?”神威猛地回过神来,像是抓住了某个关键词。
他那张娃娃脸上瞬间又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带着点孩子气的天真和毫不掩饰的恶劣兴趣,“捣药?听起来腕力不错嘛!不知道那只月宫里的兔子……强不强?能不能打?”
阿伏兔:“…………”
他刚刚酝酿出的那点对长生孤寂的感慨,瞬间被自家团长这清奇无比、永远只关注战斗力的脑回路击得粉碎。
他无力地扶住额头,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开始飙升了。
“团长……重点完全错了好吗!重点在孤独!在代价!在永恒的失去!”阿伏兔内心疯狂咆哮,“而且那是神话!神话!月亮上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更不可能有会捣药的战斗兔啊混蛋!”
松阳看着神威瞬间恢复“活力”的样子,再看看阿伏兔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唇角那抹温和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洞悉一切的宽容与淡淡的趣味。
她低头,轻轻啜饮了一口早已温凉的茶。
飞船继续在寂静的宇宙中航行,那颗巨大的月球缓缓地向后退去,地球的蓝色则在前方逐渐变得清晰。
一个关于孤寂与选择的故事,似乎就这样被一个战斗狂的“兔子强不强”的疑问轻巧地翻了过去,只留下控制室内诡异又莫名和谐的氛围——
一个笑眯眯想着打架的团长,一个内心疯狂吐槽的副团长,和一个安静喝茶、仿佛承载着所有谜团的温柔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