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1

    乔缘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无他,只因为面前的人穿着白衬衫捧着一本书站在窗台前在看,他的侧脸精致立体,从前的自己在画纸上不知道临摹过多少遍。

    两人之间隔着半个窗户,风吹进来将淡蓝色的窗帘轻轻掀起,时不时将对面的身影朦胧地印上去。

    当真……好玛丽苏啊!

    她读的高中的窗帘明明都是又重又死亡蓝的颜色,什么时候有纱了?!

    还有,周予望什么时候穿过白衬衫?

    别说是他,就是随便一个人上高中穿着一件白衬衫还把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乔缘见到都要吐槽一句装十三。

    但是不论乔缘怎么清醒,梦还在继续。

    风小了,扬起的窗帘轻轻地落下,率先露出了一双含笑的眼睛,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

    她听见他在叫自己,声音是从来没有听过的深情。

    “圆圆。”

    乔缘几乎是立马打了个颤。

    可惜这刺激还是没能让她醒过来,一眨眼身边又换了个场景。

    前后都是立着的书架,她面前正好是一本绯红的《一帘幽梦》。

    右手臂突然被挨了上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身后探过来那本书取了下来。

    “圆圆,给你。”

    乔缘抬头看向他,对上的还是那一双含笑温柔的眼睛。

    她忽地叹了一口气,将他递过来的那本书推开。

    这个梦真没意思,周予望什么时候那么亲昵地叫过她的小名,又什么时候那么明目张胆地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他高中的时候明明是个在校外跟她牵个手都害怕被人看见的家伙。

    “喂,梦什么时候醒啊!”

    感知到她的不高兴,面前的那人抱着那本书委屈地垂下眼睫。

    “圆圆……”

    用那张脸做这样的表情,真受不了!烦死了!

    乔缘气得抱着自己的胳膊啃了一口,一阵刺痛传来,再睁眼看见的是床头柜上不停闪动的手机。

    她疲累地将手背盖在眼皮上,每次熬夜赶稿睡觉就“鬼压床”,这次没有但比鬼压床还恐怖!

    改天就去庙里拜拜!

    脑子回神了好一会儿,乔缘这才伸手将手机捞了过来接听,一个陌生号码。

    “谁啊!”

    不知道今天星期日啊!没睡好觉,乔缘现在的怨气比鬼都重。

    对面的呼吸声一顿,好几秒才传出来一道成熟稳重的男音:“是我,周予望。”

    乔缘的眼睛歘一下就瞪大了,怎么还现实梦境轮番骚扰啊?

    她刚抬手,对面继续说:“别挂!我们谈谈吧……见一面。”

    思及前几天犯的蠢,乔缘怎么可能跟他见面。

    她嘟囔:“有什么好见的,你要说就手机里说,不说我挂了。”

    “你不想动的话,我就去你家找你。”

    哈?!

    两人是高中同学,有许多共同好友,现在又都在家乡,一问一个准。

    “我去,我去总行了吧!”

    对面紧接着扬声:“那待会儿把地址发你。”

    乔缘一挂电话,烦躁地当场给自己做了个鸡窝头发型,恨不得穿回两天前狂甩自己几巴掌。

    怎么就喝那么多酒啊!睡谁不好,还他喵地睡-初-恋!

    在她短缺的记忆里,记得她当时狠狠打了那个渣男一顿后,周予望就从女方席里跑了出来,然后她就断片了。

    要是知道这个初恋在那里,她肯定会大人有大量的放那个渣男一马,等他结完婚再揍!

    周予望发来的咖啡馆地址离她家不远,但是好死不死地正好跟那天的酒店隔一条街,站在门口甚至能望见酒店的特色菠萝头。

    乔缘暗暗咬牙,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唯一让她能稍微舒心一点的,大概是他选的是个有包厢的咖啡馆。

    周予望点单,“提拉米苏?”

    她坐对面,戴着一副能盖着大半张脸的磨镜,自从一进门就扬起下巴保持蔑视他的姿势。

    “随便。”

    他便做主点了两杯咖啡,还给她点了提拉米苏。

    乔缘脸摆得臭,但是等蛋糕上来以后还是拿着叉子吃了。实在是因为她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赶了deadline,肚子空空,甚至有点绞痛。

    见她吃得畅快,周予望问:“再来一个?”

    稍稍安抚了五脏六腑庙,乔缘把嘴角的奶油一擦又恢复了“蔑视”他的姿势。

    “不用,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吧。”

    周予望执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这种仪态由他做来优雅至极,她躲在黑色的墨镜后面偷看,这年头当刑警的还上礼仪课?

    “我主要是想跟你谈谈,星期五那晚我们……”

    乔缘夺过话头,“那就是一场误会!你就当……呸!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周予望沉默地放下杯子,一双浓黑的眸子透过墨镜精准地望向她的眼底。

    “我做不到。”

    “哈?”

    他抿唇,脸上似闪过一丝难为情,“我是第一次……”

    “噗咳咳咳!”乔缘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正着,动作大的愣是把脸上的墨镜都给震掉了。

    “男的哪有什么第一次,少鬼扯!”

    周予望看着她,竟然有些委屈:“每个人都有第一次。”

    那天她喝大了,完完全全地喝断片了,记忆只从早上醒来逃跑开始,所以还真不记得那天晚上他到底是怎么个表现。

    听他这意思……乔缘感觉头都要秃了。

    “……所以你想要我负责?”

    周予望郑重其事地点头。

    “想得美!”乔缘才不入套,男人又没办法证明是不是第一次,他说是就是啊!

    “你都二十八了,还能没谈过恋爱了?谈过恋爱还能忍住没做过?”

    她将胸前的头发撩到耳后,举杯喝起了自己的那一杯。

    现在什么年代了,女生都讲究要x自由了,他一个男的还能搞起第一次那套了?鬼才信。

    就说她自己,上了大学以后谈了两个个,情到浓时哪个不是情不自禁,就算是上一个恋爱期间背着她结婚的渣男,两人恋爱的时候都是甜甜蜜蜜的。

    但可惜了,又是一场泡沫,她还恶心地冲到婚礼现场扇了他两巴掌,撒了气也懒得管那婚礼怎么骚乱。

    他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开口:“我谈过,但只谈过你一个。”

    乔缘被他这一句话干沉默了。

    她良久才谨慎开口:“你练童子功啊?”

    二十八年还不破戒。

    她没怀疑他是不是不举,毕竟那天早上看见的用空的套盒,和自己浑身的酸爽劲骗不了人。

    乔缘无语,乔缘震惊,乔缘捂脸。

    招惹初恋就算了,怎么还招惹了个处男。

    乔缘想当场给赵月曼打电话求救,但是就对面这虎视眈眈的,看样子是想让她当场对他的清白给个说法。

    她分明记得那天他露出来的上半身全是她留的痕迹,口红印、抓痕、吻痕……

    乔缘头一次痛恨起自己酒后爱发癫的习惯,多半是自己强迫了他。

    但她还试图反抗,腆着脸讪笑道:“现在呢早没什么处不处的了,你作为一个新时代男性,应该紧跟时代潮流,解放思想啊。”

    周予望坚持:“我就是比较保守。”

    乔缘也确实记得他一家子都是老师,教育理念十分传统,连带着当初她跟他恋爱的时候打个啵都选地方,生怕被认识他父母的人看见。

    她于是又换了个想法示弱:“其实这种事情呢还是女孩子吃亏,我都不追究了,你抓着不放就……”

    “那我更应该对你负责,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乔缘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在意的!”

    周予望沉下脸看她,桌下放到膝盖上的手慢慢攥紧。

    “可是我在意。”

    话聊到这,算是走进死胡同了,两人皆是沉默了许久。

    服务员进来又出去,随后又添上了几份甜点,她更饿了。

    话聊到这份上,她半自暴自弃地吃起了迟来的早餐。

    吃饱喝足后,乔缘把墨镜利索地一摘,有种说不出来的阔气。

    “那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予望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我们……在一起吧。”

    乔缘的心脏一停又一跳,举起剩下的咖啡猛灌,嚯地起身收拾东西。

    周予望跟着起身,“你就要走了吗?”

    她怂怂地说:“在一起……不就是在一起嘛,行,行!”

    反正前几天渣男前男友才正好当新郎,她现在跟别人谈也不算是无缝衔接……不对,就算是无缝衔接也没错,他还无缝结婚呢!

    至于这段新恋情则完全是乔缘的权宜之计,恋爱而已,又没答应要结婚。

    在她看来,他这完全就是处男情节,过段时间就好了,她现在可不是高中时候的甜妹了,以前性格不合现在也不会合。

    周予望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一句没由来的谢谢把她弄得一头雾水,他紧接着问:“你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不用,你忙就行。”

    “今天我休假。”

    “真不用,我找我朋友玩,你忙你的吧!”

    见她抗拒,周予望没有再坚持,只是让服务员打包了几份甜点给她一起带走。

    出租车上乔缘拎着那几盒甜点,脑子渐渐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为了脱身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她怎么能去吃回头草!名义上的也不行!

    闺蜜赵月曼坐在地毯吃得欢快,她举着叉子评价:“孽缘啊孽缘~”

    她可是从头到尾旁观了他们俩高中的那段青涩恋情的。

    “你们俩,真难缠。”

    乔缘有多心高气傲谁都知道,当年可是周予望提的分手,现在就算重新在一起又怎么样。

    都说由爱生怨,但是差不多十年过去了,不过才一年的爱情早被遗忘在记忆沙漠了。纵使他们在线上逢年过节会问候,也都是官方的群发。

    乔缘对他,无非是细数恋爱史和吐槽的时候才会提,没那么讨厌,但想起那场失败的初恋还是会很烦。

    烦,特别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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