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李府那边,不知李氏是如何跟王夫人说的,总之后面李安初就甚少来侯府了。

    听梁观溪说,他表兄一心要将香袅留在身边,王夫人气得半死,又拗不过他,最后还是把香袅抬了妾室,只是他表兄以后想娶个大家闺秀可就难了。

    梁观溪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宁锦萝只是笑笑,人各有志,不便多做评价。

    李氏郁闷了好几天,缓过来后又替她张罗上了。

    翰林院学士陈大人要续弦,成宁王妃要替成宁王纳侧妃,年逾三十的户部郎中想为一双儿女寻个娘亲。

    这些人选与先前相比就没那么仔细了。

    有先前一事,宁锦萝不好推辞,在李氏的安排下远远见了一面,与她预想中人不相符合,跟李氏婉拒了。

    城东街旁柳树下,宁锦萝临风而立,帷帽上的轻纱随风飘扬,轻盈跳跃。

    宁锦萝打发落霞去给桥对面买些零嘴带回给阿宜,她们今日出门是来相看另外一位人选的。

    只不过仍旧没相中。

    宁锦萝心中不免叹息,她婚事多舛,自己的良人到底在何处呢。

    不远处,一道热烈的视线紧锁着她,炽烈滚烫,让人无法忽视。

    宁锦萝如芒在背,循着方向望去,就对上梁峥那双锐利炙热的双眸,内心不免一惊。

    说来奇怪,这些日子,凡是她出来相看,总会不可避免地碰见他,用他幽深晦暗的,凶狠如狼的眼神盯着她,常常让她心若擂鼓,不甚自在。

    宁锦萝猜不出他的心思,每次只是短暂地跟他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不巧,今日又遇见了,宁锦萝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跟踪自己。

    借着人群潮来潮往,宁锦萝躲开她的视线,寻到落霞后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姑娘,你怎么呢,这么着急?”落霞提着一包零嘴,疑惑道。

    宁锦萝回首望了望人群,没有看到梁峥的身影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没什么,东西买好了吗?买好了我们就回去。”

    “买好了。”落霞将零嘴举到面前示意,脸上挂着笑意。

    往回走的路上,发现前方人群集聚,像有什么热闹。

    宁锦萝对此一向不感兴趣,打算经过时,就听见一声直爽大气的男声:“我有办法证明这些钱是不是你的。”

    宁锦萝心里微动,忍不住好奇起来,便问了看热闹的人是怎么回事。

    “那个王五是这条街的地痞,买了油饼没给钱,非说已经把钱给了卖油饼的老汉了,老汉不依,拉着他不让走,这不就争执起来。”

    “原来是这样。”宁锦萝点点头,视线投射到人群中一位身穿石青色衣裳的年轻男子身上,此人眉目舒朗,俊眼修眉,整个人和煦如风。

    那人面色沉稳,不疾不徐地让人端了一碗水过来,对着围观的人道:“大家看好了,现在我就告诉大家,这钱到底是谁的。”

    只见他把两枚铜钱扔进碗中,水面漾起波纹,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碗中,却不明所以,纷纷议论起来。

    男子露出满意的笑,将碗递在王五面前,让他看清楚:“这位老兄,你看水里有什么?”

    王五不屑地哼了声:“还能有什么,两文钱。”

    “非也。”男子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又将碗举到前排围观人的面前。

    “各位可看清楚了,水面上有什么?”

    有人眼尖,高声道:“有油花。”

    男子赞许地看着他:“好眼力。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水里有油花呢?”

    他自问自答:“当然是铜钱上的呢。”

    “那铜钱上的哪来呢?”

    有人顺口道:“当然是卖油饼的手拿过的呢。”

    “不错,就是这样,所以这钱是谁所有,不就一目了然了。”

    众人恍然大悟,发出惊赞声,男子笑着将碗递给卖油饼的老汉,转身看向王五,笑眯眯道:“这位老兄,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王五恼羞成怒,扬起拳头要打人,被他轻飘飘拦下。

    只见王五脸色瞬变,额头上冷汗涔涔,痛苦万分,男子这才松开他,无害笑道:“老兄,可别鲁莽哦。”

    王五不敌,放下狠话,落荒而逃。

    围观的众人渐渐散去,宁锦萝也跟着离开。

    没走几步就被叫住,是刚才的那个年轻男子。

    “姑娘,你的罗帕掉了。”男子将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罗帕拾起,拂尽灰尘后递还给她。

    风起纱动,帷帽被吹得半开,露出她皎若明月,容姿倾城的柔媚脸庞,蛾眉淡扫,秀丽绝美,一双含情目水光潋滟,透着无限柔意。

    一时之间,竟看得出神,浑然听不清外界的任何响动。

    “公子。”

    “公子!”

    落霞大声朝他喊道,这才把他魂叫回来,脸上露出些许尴尬,随即神色坦坦荡荡,拱手行了一礼道:“姑娘貌美寻常,风姿卓绝,令在下倾慕不已,若在下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宁锦萝头一次见如此直爽之人,方才被紧盯着看的不适很快就散去,她柔声道:“公子心怀坦荡,让人敬佩。”

    男子面露喜色:“在下韩鸿,江州人氏,文石书斋正是家中经营,姑娘若有空,可到书斋去看看。”

    宁锦萝浅笑谢过。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韩鸿满眼诚挚,目不转睛盯着她,欣赏的眼神丝毫不掩饰。

    宁锦萝犹豫一会,还是告诉了他,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目光真诚,不像是坏人,即便告诉他也无妨。

    韩鸿知晓后,口中低声重复:“宁锦萝。锦萝。”

    宁锦萝脸上微热,“时候不早了,韩公子,我先走了。”

    丝毫没注意到韩鸿恋恋不舍地眼神。

    ——

    回到海棠院,落霞边帮她将帷帽摘下来,边道:“方才街上那韩公子说话不遮遮掩掩,倒是个有趣极了的人,而且长得还俊朗,也不知娶亲没有。”

    宁锦萝面上一愣,随即笑道:“不过萍水相逢而已,想这么多做什么。”

    “姑娘,要是这位韩公子真的没有娶亲,而他也有这个心思的话……”

    宁锦萝脸颊染上薄晕,嗔了她一眼:“快别说了,难道要我见着一个就想要嫁给他吗?”

    落霞乖乖闭上嘴,给她奉上茶讨好她,“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别说了,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你替我把门关上。”

    宁锦萝睡得不太安宁,梦中总有一双眼睛无处不在地盯着她,炽热凶狠,如同被狼盯上的猎物,压迫感十足,她拼了命想躲开这摄人的紧迫,却无处遁形。

    她靠在墙上大喘着气,突然听见衣料摩擦声越来越清晰。宁锦萝整颗心都提起来,后背浸出冷汗,不敢呼吸。

    一阵风吹过,声音消失,宁锦萝探出头去看,差点让她当场昏死过去。

    面前出现一张俊美到邪气的脸庞,眼神森然,露出渗人的笑。

    “找到你了,表姐。”

    一股凉意直接从天灵盖渗透到脚底,宁锦萝捂着心口,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整张脸都要贴上来,终于拼劲勇气,朝他狠狠一推……

    “哎哟……”一声重物跌落的闷声在耳旁想起,宁锦萝好像听到妹妹的声音。

    她“唰”地一下睁开眼,坐起身四处看,就见宁锦宜两只手支撑着上半身仰躺在她床上,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姐姐……”

    “阿宜,你怎么在这里?”宁锦萝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扶着额头按了按,摸到一手的湿润,刚才的梦境太真实了,吓得她出了一身大汗。

    “我来看姐姐你啊,刚才你在睡觉,额头上出了好多汗,我想给你擦一擦,姐姐你却用力把我推开了,姐姐你做噩梦了吗?”宁锦萝眨巴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满眼望着她,眼里尽是担忧。

    她伸出藕节般短胖莹白的手臂用力揽住宁锦萝,学着以前宁锦萝对她说的话,奶声奶气地哄她:“不怕不怕,姐姐不怕,噩梦都是假的,姐姐最勇敢了是不是,阿宜在你身边,阿宜会帮姐姐把噩梦赶跑的。”

    听着她的童言稚语,宁锦萝是哭笑不得,心底又十分柔软泛滥,心里饱胀得厉害。

    “阿宜长大了,能保护姐姐了,有阿宜在身边,姐姐什么都不怕。”宁锦萝把她香软的小身体搂进怀中,脸埋进她小小的肩膀,心中暖意十足。

    没一会儿,宁锦宜艰难地发出声音:“姐姐……我快说不了话了。”

    宁锦萝惊醒似的将她松开,歉意道:“姐姐太用力了,没什么大碍吧。”

    宁锦宜摇摇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姐姐身上好香,怎么都闻不够。”

    宁锦萝眼底漾出柔软的笑容:“我们阿宜也很香啊,香香软软的,像个小花仙。”

    宁锦宜认真道:“没有姐姐香,姐姐是大花仙。”

    两人就谁香这个问题展开激烈的争论,房间里充满欢声笑语。

    这时,流云、落霞两人端着木托,推门而入,见两姐妹在床上嬉笑玩闹,已是见怪不怪,淡定地将晚饭摆在桌上。

    “姑娘,先别闹了,该吃晚饭了。”

    宁锦萝扫了眼桌上,收回视线看着宁锦宜散乱的头发和凌乱的衣裳,忍俊不禁道:“好了,先不说了,快让流云给你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

    宁锦宜乖巧地任流云给她梳妆打扮,宁锦萝这才掀被下床,落霞忙抓起一旁的外衣给她披上,摸到她寝衣湿润,不免惊讶:“姑娘,怎生出了这么多汗,还是换件干的为好。”

    宁锦萝不以为然:“我身子骨哪有这么弱了。”

    落霞才不听她的,要是听姑娘的话,着凉是铁定免不了的,到时候又要受罪几日,不忍见此情景,因而强行让宁锦萝将寝衣换了,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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