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周围很暗、很潮。郑夜努力舒展身体,却四处碰壁。

    她努力睁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她又侧耳倾听,可惜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些许声响,耳中仿佛塞着一团棉花。

    或许是投胎到了谁的肚子里,现在正在羊水里泡着呢。郑夜想着想着,也放松心神,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郑夜再次醒来,她努力伸展着僵硬的四肢。突然耳边传来“咔嚓”的声音,她环顾四周,一束亮光从上方小孔照射进来。

    她努力地将小孔扒开,是泥土,是湿润的泥土,还有巨大的——哦,或许,我是来了巨人世界?

    正在此时,一阵风吹来,郑夜不由自主地全身剧烈摇摆。

    恐怕现实比想象的更为糟糕,郑夜看了眼自己,似乎是变成了一颗不知名的种子,如今刚刚破壳发芽。

    再举目四望,目之所及,都是郁郁葱葱,我所在之处,或许是一片森林。

    郑夜暗自祈祷,希望是高大耐活的树种,这样也能多撑些时日,让自己好生修炼,早日重返天庭。

    从不知道原来一棵树的成长过程中会遇到这么多的劫难,春去冬来,一晃八九年过去了,郑夜幸运地躲过了雷电,抗过了暴雨,没被鸟啄食,也未被虎豹踩踏。

    不断的生长,让郑夜的视野越来越广阔,也发现了所在之处不是森林,倒像是一座山,远远望去,甚至可以看到低矮的房子和田野,每日都能见到炊烟升起。

    郑夜是一棵桃树,去年第一次开花的时候,她想起了小猴子,不知道他在五行山下,过得还好么,可惜第一年开花没能结果,不然,小猴子最喜欢吃桃子了。

    今年,终于结果了,郑夜日夜盼着,希望果子结得又大又甜。

    山下的小孩也日夜盼着,眼见果子越来越大,更是时刻关注,一日竟能上山数趟。

    “桃树爷爷,你这桃子真好吃。”小孩显然是个老手,蹭蹭几下就上了树,摘下桃子啃了起来。

    郑夜摇了摇枝丫,心中有些不满,为什么是桃树爷爷?我明明是桃树姐姐。

    小孩吃饱了,又往衣袋里兜了几只,冲郑夜草草拜了几拜,说道:“桃树爷爷,山下有只猴子,不知道怎么了,竟被压住不能动弹,好生可怜,求你允我给他几只罢。”

    郑夜又摇了摇枝桠,同意了。

    小孩嬉笑着跑远了,郑夜静静地站着,被压住的猴子,小猴子,希望你也能得到小孩给的桃子。

    寒来暑往,时间过得很快,小孩已经长大了,便不再来摘桃子了。不过几百年间,总有山下的孩子误入,然后爬到树上摘桃子吃。

    偶尔,郑夜也能听到他们讲山下那只猴子的事,听着听着,仿佛也与那只猴子有了来往,孩子哪次不说,便也挂念着,那猴子还活着么?

    “师父——”

    “师父——”

    “师父——”

    ……

    惊喜的、疯狂的喊声将郑夜从睡梦中叫醒。

    是从山下传来的,是小猴子的声音。

    郑夜努力适应着新身体,过了四百年,她终于修炼出了人形,虽然走得慢,还不能腾云驾雾,但也有了些许躲避劫难的能力。

    听到小猴子的声音,郑夜准备下山,正在这时,“砰——”,山崩了。

    来不及跑了,郑夜只堪堪收拢了“枝干”,就见一个什么东西往天上一窜,然后数不清的石块、泥块从天而降,她很快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山已经没了,周围光秃秃的,地上散落着许多石块。

    “该死的猴子,我定不饶你。”郑夜变幻成人形,取下头上的泥块,想了许久依然气不过,于是决定追上去好好教训那小猴子一顿。

    “来自东土大唐的和尚?前去西天取经?”郑夜沿着村民所指的方向追去。

    “啊——师父,别念了,别念了。啊——师父,我不敢了,不敢了。”远远地,郑夜听到了阵阵惨呼哀嚎。

    是小猴子?郑夜不由得加快脚步,蹲在草丛中定睛望去,小猴子正双手捂住脑袋,在地上翻滚,头上金光闪闪的,似乎是戴了个箍。一旁,一个白胖和尚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小猴子——”郑夜大怒,当即就要上前阻止,不成想竟被定了身。

    她心中一紧,无数想法在脑海中飘过。

    眼前,小猴子还在不断求饶,那和尚却不为所动,闭着眼念了很久很久。

    也不知什么时候,那和尚终于停下了,对着小猴子说教了一番,小猴子自是跪地受教。

    和尚和小猴子早已离开,而定身术的效果也消了,但郑夜依然安静地站着。她闭着眼,泪水在脸上肆虐。

    显然,之前的定身术是警告,郑夜不敢再近前,只能远远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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