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后还会这样吗？”

    温盛仍没放手，歪过头来，一双桃花眼真诚无比期待无比地看着她。

    姜有鱼扭头，两人鼻尖碰到一起，男生的呼吸似羽毛般扫过她的脸庞，痒痒的，脸颊不受控制开始发烫，眼帘低垂，视线落到近在咫尺的薄唇上。

    揽在腰间的手臂收紧，见着温盛有俯身压向她的迹象，姜有鱼抬手抵住他的胸口，指尖微曲，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服，心跳得特别快。

    温盛身体一僵，默了几秒，松开姜有鱼的腰身，捂住女人因紧张而过分攥紧的手，拉开，然后带着她覆到自己心口，“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至少在我这里，你不是齐烨口中说的那么不堪。”

    “你不怕我像对待我那些前任一样对待你呢？”

    姜有鱼敛眸，掌心能感受到男生平稳的心脏搏动，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到她心里。

    “姜有鱼。”

    温盛深深地望着她，眸中仿佛倒映出她的影子，轻声细语间令人心痒的呼吸化作羽毛撩过她的每个毛孔，神色是鲜少看见的认真，另有几分较真的偏执，“知道我为什么不放过你吗？”

    姜有鱼呼吸一停，扬起眸对上男生深沉如海的眼眸，带着疑惑嗯了一声。

    温盛拉着她的手覆到脸颊，偏头依恋地蹭了蹭，“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我…我没有…”

    温盛一把揽住女人纤细的腰身，转瞬间，姜有鱼侧身坐到他腿上，手臂不自觉地缠在他后颈，还未说出口的话终是被她抛诸脑后。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温盛仰头望着她的脸，“怕我不够成熟，怕我们的家世不匹配，怕我们走不到最后，我们都会受到伤害。”

    “可是姜有鱼，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我也可以像我哥那样，对你负责，对我们的未来负责，我不想你一直逃避自己的心。”

    姜有鱼愈发不敢直视温盛的眼睛，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盘，竟是慌乱得失了态。

    原来他看得出她的欢喜与忧虑，所以才迟迟不肯放手，如果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却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曾有，绝大数人都会不甘心的。

    温盛太年轻了，情窦初开，从小被家里人宠到大的天子骄子，做什么事都有一股势在必得的劲儿，烈得像是一簇火。

    但这簇火为了她，慢慢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气焰，收敛锋芒，避免灼伤她。

    姜有鱼抚上男生脸颊，仔细抚过今晚他为了自己出头留下的伤痕，徘徊在绯红薄削的唇畔，定定地注视，情不自禁低头。

    快要触及之时，后颈忽然被温热的手掌桎梏，温盛挺身坐直，与她紧紧相贴，像是环伺已久的野狼，一旦抓到可趁之机，来势汹汹地攻城略地，不给她半点翻身的机会。

    后背抵上沙发扶手，姜有鱼被牢牢压在下面，急促呼吸交缠间，她产生了窒息的错觉，手抵住男生的肩膀，往外推了推。

    灯光仿佛碎成了一粒粒迷离的星点，透过男生利落乌黑的碎发，落入她的眼中。

    温盛曲起食指轻轻划过她嫣红湿润的唇，眸底藏着克制的暗色，“我不管你有过多少前任，以后同我在一起，只能有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在一起…”

    姜有鱼的话又没说完，温盛上瘾了般逮着她亲了又亲，炙热的体温简直要把她融化。

    “温、温盛…你…你？”

    姜有鱼忽然用力把人推开，脸颊红得几欲滴血，避得远远的。

    温盛不敢看她，含糊不清地咕哝，“对不起，实在控制不住。”

    两个人都羞得面红耳赤，各自安静缓了一阵子，姜有鱼强行镇定下来，“你回去吗？”

    “姐姐，你留下我吧。”

    温盛窘迫开口，瞧着女人跟只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在沙发另一角，还没缓过尴尬期，他一时半会儿是没脸凑到她跟前了。

    没等到姜有鱼的回复，温盛缩了缩脖子，把头埋低，“学校宿舍回不去，爸妈要是看到我这副样子，估计得刨根问底。你不留我，我就在阳台过夜，总比回去挨骂要强。”

    姜有鱼倏地戳上拖鞋起身，抄起茶几上的手机，看都不看他一眼，逃兵似的走向卧室，刻意扬声说，“我给你订身睡衣，还是睡客卧。”

    这家伙今晚是死活都不肯走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客卧空着也是空着，让他再住一晚也行。

    只是周誉生的睡衣不能给他穿了，上回被他发现，闹脾气一直闹到现在。

    第二天起来，看见温盛在院子里晨练，姜有鱼不禁恍惚，以前的周末，阿誉总会来她家赖着，清晨起来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现在似乎换成温盛了。

    “姐姐早。”

    温盛小跑进来，额头覆了一层薄汗，双手拉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大冬天的穿件短袖就出去锻炼，手臂肌肉鼓鼓囊囊的。

    湿漉漉的额发之下是一双布灵布灵闪的桃花眼，一见着她，眼睛弯成月牙，笑的时候露出小小虎牙，精力旺盛得不行。

    “都出汗了，赶紧去洗澡换衣服，别着凉。”

    姜有鱼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臂，雪白肌肤上沁着运动过后的细汗，冬天气温低，出了汗不早点弄干容易着凉。

    温盛却习以为常，“没事，我每天都这样。”

    姜有鱼摇摇头，“还是去洗吧，待会儿带你出去吃早饭，然后我要去见个人。”

    一听姜有鱼要带他去见人，温盛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兴奋地握住她的手，“姐姐，你终于给我名分了，是不是要去见家长？”

    “你安分点！”姜有鱼实在拿这只二哈没辙，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摇晃，“没说带你去，吃完早饭，你哪来的待哪儿去。”

    温盛亮晶晶的眼睛刷地一下黯淡了，挠挠头，不甘心地偷瞄几眼姜有鱼的脸，看她没有逗弄的意思，只得乖乖作罢。

    姜有鱼收拾了一番，带着温盛开车出门，想着以温盛娇生惯养的性子，早餐肯定是不吃路边小摊的，结果车子经过菜市场，温盛忙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停车，“我们去吃肠粉吧。”

    姜有鱼停下车，扭头往外张望，温盛所指的店铺是一家门面小得快被左右两侧早餐地摊遮住的肠粉店，而且店面很是老旧。

    车子一停温盛就下去了，见她还没跟上来，赶忙冲她挥手。

    姜有鱼拿上手机下车锁门。

    早餐高峰期，店内挤满了人，过道上都站着等待出餐的路人，温盛牵着姜有鱼等了几分钟才等到位置，不过上一桌客人留下的残羹冷炙还没清理。

    姜有鱼抽两张纸擦了椅子坐下，周围充斥着七嘴八舌的人声，温盛到出餐口大声吼了几嗓子，确定老板接收到订单才返回座位。

    “客人多，我们得等会儿。”

    温盛瞥了眼桌上的脏碗筷，主动拿纸清理，动作自然，丝毫没有膈应。

    姜有鱼有些意外，“你不嫌弃？”

    “嫌弃什么？”温盛抬眼看她，“上学那会儿经常跟同学出去吃路边摊，跟教练出去参加游泳比赛，各种大排档都吃过。对了，你吃过小龙虾没？”

    姜有鱼没离开渝城前，住在姜治家里，平常花销的场所都不在这些充满人间烟火的闹市区，来厦城上大学，工作繁忙之余基本都是在吃外卖，要么就是学校食堂跟学校附近的餐馆，没有来菜市场买过菜或者吃过早餐。

    路边小吃倒是偶尔会光顾。

    “吃过，怎么了？”姜有鱼随口一答。

    温盛安利道，“厦城吃小龙虾得去滨海渔场，那里的小龙虾现买现煮。下周六你有空不？”

    “约我？”

    “嗯，有一场赛车比赛。”

    温盛一边观察姜有鱼的脸色一边解释，“是正规比赛，你要有空，周六我来接你。”

    老板娘端来两盘肠粉，额外赠送了两颗鸡蛋，拍拍围裙上的灰尘，热情开口，“小情侣第一次光顾，免费送两颗茶叶蛋。”

    温盛下意识看向姜有鱼，她没有反驳，配合老板娘摆弄餐具，礼貌性地道了声谢。

    老板娘陆续上齐了其他早餐，笑呵呵地走开。

    姜有鱼抽出一次性筷子夹了夹肠粉，动作微顿，“上次欠你的照片，这次拍回来。”

    温盛眼睛一亮，激动不已地说，“好，这次可不能放我鸽子了，那个老板娘…”

    姜有鱼点点头。

    吃了两口肠粉，见温盛迟迟没动筷子，她抬头望过去，视线对上，温盛飞快避开，拿起筷子埋头大快朵颐起来，吃着吃着莫名其妙笑了，如同泡在了蜜罐子里，偷笑了许久才收住。

    十点多，姜有鱼把温盛送到宁大校门，打道去了李伯伯家中。

    路上到花店买了一捧向日葵，到李伯伯家院子时临近中午，院内格外热闹，姜有鱼停在院子门口听了听动静才知道是李伯伯的家人回来看他了。

    昨晚打电话约她过来吃饭也没说这事。

    举手按下门铃，里面突然爆发一声怒吼，是李伯伯的声音。

    “我这破院子就是不拆，我死也得死在破院子里！”

    姜有鱼隔着院门镂空的铁架缝隙往往院子里看，大人打骂的声音夹杂着孩子的哭声一并从屋内涌到院子，李伯伯抄着扫帚将四个大人扫地出门，两个孩子躲在大人后面哭闹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