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7号，刑期结束。”

    “哔”——

    刺耳的鸣笛声响起。

    “哒哒哒—”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中响起。

    来到目的地处，狱警刚打开编码为3077的金属柜。

    在她身后的女人已经脱下高饱和的橙色连体狱服，不耐烦将它踢到一边，越过狱警从打开金属柜中。

    取出自己进监狱前的黑色连体紧身皮衣换上。

    “嗯？”

    戈莉有些疑惑低头，发现胸前的拉链居然上不去。

    仔细回想这两个月在监狱的伙食。

    戈莉沉默几秒，深吸一口气，手下使劲。

    “哗啦”一声。

    拉链直达顶端，戈莉这才满意的将浅粉色的长发从上衣中处捞出。

    再将染上干涸血迹的金属耳机戴在头上调整好。

    最后拿出柜子深处那颗同样被血迹浸透成褐色的石头，戈莉回头看向狱警。

    见她收拾完毕，狱警红了好一会的脸，逐渐降温，抬手不自然的轻咳一声。

    这才认真盯着戈莉的脸，出声叮嘱：“3077号，下次不许再拿石头砸人。”

    懒懒抬起无机质的薄荷绿眼睛，戈莉语气真诚：“那不是石头，它是我的宠物。”

    “叫淑芬。”

    瞧她这死出。

    狱警懒得搭理她，敷衍点头：“是是，以后管好淑芬，别叫它要咬别人头了好吗？”

    “神经，它就是一个石头，你还真叫上了。”

    戈莉看着狱警。

    狱警看着她。

    “……”

    滚滚滚。

    “咚”——

    监狱的大门重重关上，刮来一阵冷风。

    戈莉冷不丁打个寒颤，走向远处黑色喷满紫绿涂鸦的山地车。

    -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石头向后坐甩去，戈莉闭眼躺下，就是准备开睡。

    哥白尼手搭在车窗，抖抖烟灰。

    瞧她这没睡醒的样子，哥白尼贱贱歪嘴：“啊，不是我瞎说。”

    “你这一进去，考公这辈子彻底与你无缘咯。”

    眼睛微眯，戈莉瞧她这贱嗖嗖样，眼神略带讥讽上下打量她的肤色，上嘴唇勾起一边，讥笑道：“你能？”

    哥白尼：“……”

    不爽的丢掉手中的烟，哥白尼从高高的爆炸头中左掏掏右摸摸。

    最后掏出一个口香糖丢进嘴里嚼吧。

    抬手将后视镜调好，另外一只手将震耳的phonk乐打开，哥白尼拉动车杆，一个猛油踩到底。

    “嗡——”

    车辆一下飙出。

    感受到该死的推背感。

    戈莉斜眼看着这个报复心拉满的尼妹。

    算了，有人免费给她当司机，不多叭叭。

    一会请她吃玉米。

    -

    一阵一阵刺人的光，不断的随着车速跳跃在戈莉的眼皮上。

    这该死的高饱和光，每次都是这个死动静把她弄醒。

    戈莉脸色不爽的睁开眼睛，看向车窗前已是夜晚华灯初上，全是充满电子屏科技感十足的高耸建筑。

    而建筑物上最大的电子正播放着广告界的常青树。

    只见贫民窟内，衣着褴褛身材瘦小的小男孩接过送奶员递过的牛奶，迫不及待打开喝上一口。

    几秒后，小男孩浑身抽搐，拿着营养奶的手不自觉收紧。

    伴随“砰”的一声，营养奶的玻璃罐被他捏爆，送奶员面带浮夸表情拿着测试仪，3D激光围绕小男孩扫描一圈，随即送奶员发出尖锐的声音；“恭喜！觉醒了D等级超凡精神力波动！

    “啊——”

    一声更高昂的尖叫声爆发，一直在画面中的第三人，男孩的母亲一把抱住还处于懵圈的小男孩，神色兴奋到；“我们再也不用过苦日子，要成三级公民了！！”

    画面定格在这一帧，广告语也弹出。

    “只需0.9元，VV营养奶，为您和您家人的未来创造一份额外惊喜！快来速速订购吧～”

    ……

    “傻逼广告，真想一拳给他干爆。”

    “这么多年，一直就是这一条宣发，演都不演了。”

    哥白尼翻着白眼吐槽，又一个加速向前，越过其他车辆，快速穿梭在高架来往车辆中。

    被超车的车主不爽皱眉，开窗大骂：“我艹你妈，你他妈会开车吗你！急着上路啊，装货！”

    “就你他妈会飙车？老子最烦被人越车，艹”

    车主手上也不闲着，从副驾掏出真理瞄准戈莉他们的车。

    对此，戈莉只是伸手掏向哥白尼的爆炸头，掏出一个新的口香糖丢进口中，当三好公民默不作声。

    而对于车主的破骂，哥白尼只是单手掏掏耳朵，再看向一旁的戈莉，一看她要死不活这个死出，就知道又是没睡饱。

    “行了，我的大小姐，待会把那破石头抛光卖了，给咱换个全新的黑跑，带喷火那种，别要死不活的。”

    听到感兴趣的话题，戈莉这才想起这个石头，通过后视镜看到随意掉落在后座的淑芬。

    哦，对，蹲两个月局子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来着，想到即将拥有的超跑，戈莉唤醒车内AI：“西拉。”

    “我在。”

    温柔但是无机质的AI音在整个车内环绕响起。

    “预约明天Cipher Terminus.提车。”

    “好的，戈莉小姐。”

    “行程已经安排上，顺带一提，后天下午14：00是您和哥白尼小姐开学的日子，请提前准备好行程哦。”

    开学？

    “什么学？”

    戈莉扭头看向哥白尼，却发现哥白尼也正一脸懵扭头看向她。

    “我不造啊，我在Cipher Terminus.玩了两个月，谁还记得这个。”

    “所以今晚还卖石头吗？”

    听她在Cipher Terminus.玩了两个月，戈莉只是再次唤醒西拉：“西拉，哥白尼账户余额还剩多少。”

    温柔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余额为负资产28399元，已逾期3天。

    “耶？有进步唉！”

    “这次比之前要少三分之二！”

    哥白尼眨巴眨巴眼睛，嘟嘟嘴看向戈莉。

    戈莉宠溺的笑了：“哥白尼。”

    哥白尼继续眨巴眼睛。

    “你超跑没了。”

    说完，戈莉闭上眼。

    瞧她闭眼，哥白尼脑瓜子转了半天，奈何属实没什么文化，最后只能给方向盘来一拳，憋出一句：“damn。”

    -

    整个滨州城下了一场暴雨，雨幕下，为这座不夜城又添加了不少冰冷氛围。

    路面上全是湿漉漉的水坑，倒影着紫绿的霓虹灯和形形色色赶去小酒馆的人。

    在这个一条街全是火热的酒馆中，只有一家店的生意显得尤为冷清—老爹废品店。

    “欢迎光临。”

    听到门口响起的AI播报音。

    尤金在前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妈的，那个傻逼大半夜来废品店，打扰他睡觉。

    抱着来着都是客，不爽给客来一下的心情。

    尤金随意从杂乱无章的台面上选出一把木仓，拨开保险栓瞄准好还没有撩起的卷帘。

    一只冷白的手撩起卷帘，“砰”的一声，子弹飞射出去。

    戈莉撩开卷帘的动作不停，只是一瞬，那颗到她眼球就差一丝距离的子弹滞空悬停住。

    抬手捏住那颗子弹，戈莉走到尤金面前。

    眼见是熟人，尤金依旧是被吵醒的一脸便秘样。

    从台面上翻找出一根还剩半拉的烟，尤金的指尖冒出一小撮火，点燃烟，猛吸一大口，随后缓缓吐出烟雾。

    精神回笼一些，尤金这才正色看向戈莉。

    “小生意不做啊，大生意考虑考虑。”

    戈莉抬手推开混乱的台面，不紧不慢的躺坐在椅子上。

    将手中黑袋子扔到台面上，这才懒散开口：“尤老板，你很拽啊。”

    “上来就给我一木仓，现在还连生意都挑上大小了。”

    “切。”

    尤金嗤笑一声，将烟顺手在桌上熄灭。

    一手撩开自己左边的衣袖，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依旧看得清，这是一整个外骨骼机械臂，冰冷的金属质感，散发着阵阵冷气，映在机械臂上，没在启动状态的线条正散发着幽暗的冷光，随着线条往上是一处镂空的小字母-3A。

    戈莉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外骨骼，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让尤金中听：“Ascension x Aegis x Ark制作。”

    “加上这只手，尤老板的人机融合度有65%了吧。”

    “你在找死啊，尤老板。”

    尤金并不在意戈莉怎么说，对于他来说，血肉苦弱，不如机械飞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机械，就是他的信仰。

    向戈莉得瑟完毕，将衣袖放下去，这才伸手取桌上那个黑布袋子。

    一手解开布袋绳子，尤金嘴上也没停：“所以，你最好带来的是大生意，为了维护这个胳膊…”

    看着掏出来砂锅大小的褐色石头。

    尤金止住了话。

    半晌，昏暗的灯光下。

    尤金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对面懒散倚靠的女人。

    戈莉看他阴沉下的脸，只是滑开自己的个人账户光幕：“出个漂亮价吧，亲爱的尤老板。”

    “我知道你会喜欢它的。”

    “尤其是…”

    戈莉看向他的胳膊。

    融合度65%之后。

    尤金没有说话，只是摩擦着石头。

    -

    哥白尼倚靠在路灯下，无所事事的叼着一根薯条。

    吹着混着酒味的风，哥白尼有些无趣了。

    很快乐子找到了哥白尼。

    “唉唉，那边那边。”

    “那边？”

    “傻逼，路灯下啊，有个大长腿啊。”

    李宁一手指向哥白尼的方向，同行的人这才注意到那边路灯下的人影。

    “我叼，这你都看得清。”

    “黑皮混血啊，我喜欢，走，要个超V去。”

    -

    哥白尼看着摇摇晃晃走近自己的两人。

    李宁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发型，向哥白尼抛了媚眼，开始展示自己的外语水平：“hi，beautiful girl，i like you，can you……”

    “你有口气。”

    李宁：“……”

    同行：“……”

    李宁说的这通英文，哥白尼听不懂一点，她是混血不错，但是她英文并不好，甚至可以用狗屎来形容她的外语水平。

    她只是洋人外表，黄人心，嘿。

    自己说了一通，结果换了一句标准的中文回答，还是有口气。

    李宁的脸快速红温，同行王涛看着他死动静。

    想到李宁这人平时一贯作风，王涛默不作声，只是后退三步。

    “你妈，给你脸了？”

    李宁怒吼一声，抬手将哥白尼手中的薯条打翻。

    看着散落在地的薯条，哥白尼皱紧眉。

    我好心提醒你，你打翻我薯条？

    哥白尼准备抬手给他一下，下一秒李宁已经昏到在地。

    “嗯？”

    王涛收回手，面含抱歉的看着疑惑的哥白尼，一只手将李宁从地上捞起来，一只手不好意思挠头：“不好意思，他打小毒奶喝多了，我替他道歉。”

    说完，就拖着李宁快速走了。

    哥白尼一脸懵逼的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背影，还能看见王涛时不时给李宁脑子再来一下。

    “你在看什么？”

    戈莉走到哥白尼身边随着她的视野望过去。

    哥白尼回神看看戈莉，再低头看向散落一路的薯条。

    “Fack，my tomato。”

    —

    “西拉，打开窗帘。“

    “好的，戈莉。”

    拖地的全景窗帘打开，整个滨州城外滩的夜景在窗外呈现在戈莉二人眼前，很漂亮，尤其是对岸那一块的充满科技感的建筑物，而这才是一个安全等级为3的安全区。

    戈莉进屋后，两腿一架就是躺在沙发上不再动弹，懒劲泛了。

    瞧她还是这一动不动的死动静，哥白尼上楼将她头罩模拟器给她拿下。

    镜面黑的模拟器抱在怀里，戈莉居然还有些恍惚。

    原来监狱还有替人戒掉网瘾的好处，这岂不是另一种处理赛博疯子的好项目？

    你看她，现在连第二世界都完全不想进去了，简直是妙手回春啊，监狱大夫。

    等哥白尼从楼上换好睡衣抱着自己的模拟器下楼时，戈莉已经戴着模拟器进入第二世界十分钟了。

    呵，果然。

    没有人能拒绝第二世界，它才是真正妙手回春的大夫。

    躺另一边沙发上，哥白尼也带上模拟器。

    眼前一片漆黑之后，是一阵温和的柔光和低沉的男低音。

    “欢迎回到第二世界。”

    “永远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