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灼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第二天的训练，虞舟并未到场，于队长自然成了全场最权威。
她决定好好折磨一下尤棠。
“老样子，依旧是绕场十圈。”于灼发出指令，“不过今天规则改一改，最后一名再加十圈！”
明眼人都知道她在针对昨天刚拿了倒一的尤棠。
然而上将不在场，自然也没人敢去驳于队长的面子。
尤棠收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怜悯目光。
好在尤棠已经习惯了坎坷A生，她面不改色和众人一起站上起跑线，然后毫无悬地拿下了倒一。
没等于灼说话，尤棠就继续开跑第十一圈。
等众人结束了下一个训练项目，尤棠才气喘吁吁地结束了第二十圈。
于灼看了眼时间，借题发挥，“简直是龟速，战场上这支援速度等你到了我们都已经团灭了！”这话引得几个和她关系好的附和大笑。
更多则是相互交换了一个八卦眼神。
于灼喜欢虞沐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可以说是基地里公开的八卦谈资。
从最开始的穷追不舍，到后来被当众拒绝，反复几次之后于灼终于抹不下面子，低调了许多，只是每当有别的alpha想要靠近虞沐时，她总会龇牙咧嘴露出凶相。
觊觎了许久的带刺白花被别人轻松摘下，任谁也不会好受。
何况还是她眼里，远不如自己的alpha。
也难怪要趁机好好整整尤棠了。
如此明显的恶意，尤棠自然也感受到了。
但她压根没往心里去，毕竟垃圾星和军区里比于灼恶劣的alpha她见多了。
抬腕看了眼终端的计时，尤棠欣然——比昨天快了整整一分钟。
从前在军区她没有机会也没有条件参加特训，如今有机会有条件，还不得好好抓住？
接下来的训练，就算于灼再刁难，她也比所有人都认真。
认真到于灼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战术了。
少女alpha心无旁骛的样子，让她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还顺带被棉花糊了一脸的操蛋感。
于灼极度不爽，转而将怒火发泄到了其他成员身上。
“看什么看，都给我动起来！今天不达标，特训不结束！”
“啊————”
高强度的训练下，时间像开了倍速般流逝。
有人满头大汗地瘫在了地上，任凭于灼脚踹手推也不起来。
“死狗样子。”
于灼伸手一指仍在队伍最后，却没有丝毫要放弃迹象的尤棠，“看看人家！”
这话一出于灼先愣了几秒，尴尬和愤怒同时出现在了她脸上。
赖在地上的队员麻溜爬起身——她都看到了于灼身后燃烧的汹汹怒火了！
尤棠和于灼之间仿佛开启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拉力赛。
又或者，只是于灼单方面开启的。
接下来的一周，尤棠都心无旁骛于特训。
她第一次在热身拉练中超越别人，第一次摆脱了倒一魔咒，第一次感受到弯道超车的快感。
有关她的风评也逐渐复杂多样起来，“耐力惊人”、“比所有人都努力”、“昙花一现罢了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放弃”……
尤棠充耳不闻，在于灼的刁难下又过了一周。
这回她在突击考核中取得了中游成绩，成绩在她之下的成员通通被于灼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三周结束，于灼黑着脸提出来下周再来一场精神力对决，作为尤棠能否能够通过卫队最终考核的标准。
尤棠欣然同意，同时开始自我加练。
只有月光作灯的训练场地里，少女alpha的身影模糊又清晰。
*
办公室里，实况大屏播放着训练场地的画面。
虞舟的目光隔着屏幕在少女alpha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比他想象的还要有韧性。
门被敲响，虞舟收回了目光。
“上将，您要的衣服。”制衣师傅拎着两套衣服走了进来，“一套您的，一套尤副官的。”
两套衣服被挂在了一处，虞舟审视着，上手摸了摸。
礼裙和礼服，都是黑白配色，古典繁冗，是帝国贵族一向青睐的款式。
布料挺阔，剪裁得体，虞舟满意地给制衣师傅的基地账户上打去了一笔数字可观的奖金。
等制衣师傅离开，虞舟才从抽屉里翻出两张请柬。
封面上赫然用烫金小字印着“皇家环游之旅，诚邀您的参与，启航日星历799年12月29日”。
再过一周，跨年之日。
打开请柬，一艘奢华无比的星船模型跳出，在空中缓缓飘动旋转。
这是一场帝国贵族云集的盛宴，也即将成为“鸦渡”的盛宴。
门又一次被敲响，这回进来是虞沐。
他扫了眼挂着的两套衣服，眼神微微闪动一下，转向虞舟，很生硬地叫了声“哥”。
虞舟扬了扬眉，虞沐主动叫哥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微妙的服软往往意味着他有事相求。
果然，虞沐开了口：“你能不能……帮棠棠进行精神体特训？”
“你也看到了，她特别用心特别努力，而且也很有天赋。”说到尤棠，虞沐难得的话多，“可要现在的她和于灼对抗，还要赢下比赛，还是太难为了，除非——”
“你帮她。”虞沐抿了抿唇，又补了句，“哥。”
虞舟没着急回答，眼神落到桌上还亮着屏的终端上。
他该不该告诉眼前的傻弟弟，他心心念念的尤棠在一分钟前就发来了一条同样请求的信息。
而他回了一个“好”。
“好。”虞舟对着弟弟，又重复了一遍。
*
真正对上手，虞舟能明显感觉到尤棠的进步。
不仅体质提升许多，对于精神体的掌控也愈发熟稔。
比如现在，虞舟指挥着黑豹进攻，居然没注意到一条藤蔓悄无声息地游到了脚下，直到脚踝一紧，他才后知后觉。
藤蔓如蛇游走，紧绷的束缚感让虞舟难得觉出了几分危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尤棠的精神体似乎比先前要……粗壮了些？
巧妙地一个旋身，他挣脱开藤蔓，飞身跃向旁边的空地，藤蔓立刻追来。
既要指挥精神体，又要分心注意不被缠上，虞舟不得不认真对待这场特训。
尤棠也察觉到了自身的改变，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难以言喻。
等下次传递情报，一定要把这些改变一同告诉莫上将，她想。
“有点意思。”
对局结束，虞舟抚摸着黑豹作出评价。
黑豹趴在虞舟脚边，尾巴轻轻抽打着地面，金黄兽瞳兴奋地盯着正在吨吨汲取营养液的藤蔓精神体，似乎刚刚的缠斗并没有让它尽兴。
讨好似的拱了拱虞舟的掌心，黑豹呜呜了两声。
虞舟捏了一下豹耳，“去吧。”
黑豹颠颠跑向藤蔓，尤棠也卸了控制，任由它们赛后交流去了。
虞舟看着面前的少女alpha，发现这些天过去，她清瘦了。
最明显的是两颊，原本那点似有若无的婴儿肥彻底消失了，尤棠整张脸更小，也更利落了，衬得那双绿色眼眸愈发明亮透彻。
虞舟垂下眼，滑动了几下终端，尤棠的终端同步一响。
“这些是这次任务的计划，仔细看看吧。”
尤棠按捺住内心波动，点开终端，然后呆住了。
不为别的，纯粹因为照片上那人的脸。
金发碧眼，白皙皮肤，狭长上挑的狐狸眼仿佛能透过屏幕勾人魂魄。
下一秒，照片上的金发青年动了起来。
歪头眨眼，朝尤棠抛来一个飞吻。
“他是……”尤棠眨了眨眼，从被电晕的感觉中强行抽离出来。
“洛坎群星公爵的独子，斐伊洛斯。”虞舟说，“这次皇家环游之旅的发起人，也是帝国有名的商人。”
“年纪轻轻就垄断了好几条运输航线，甚至有传闻说他和别的种族也有进行贸易……”虞舟轻笑了一声，“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据可靠消息，他会用这艘星船替帝国运输一批珍贵物资，而我们的目标，就是船上的东西。”
尤棠咽了口唾沫，“单凭我们这点人，要去打劫一艘皇家星船，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虞舟淡然，“比这更大的星船“鸦渡”也打劫过。”
尤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她只恨不能第一时间将这份新鲜情报送出。
不过等上了星船，在坐各位都是帝国友人，她可发挥的空间就多多了。
尤棠在Boss面前装积极，“那我除了支援疗愈，还能做些什么？”
“和我一起，参加启航舞会。”
尤棠：？
然而没等她再问出什么，黑豹那边忽然发出了一声哀嚎。
虞舟神色微变，尤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黑豹不知何时被藤蔓捆了个五花大绑，只有一条尾巴还算自由地慌乱摆动着。
尤棠连忙收了藤蔓。
黑豹得了自由，立刻跑回虞舟脚边，委委屈屈地用头蹭着他的小腿，嗓中发出堪比拖拉机的呜呜声响。
虞舟有种见怪不怪的淡定，“尤副官的精神体还真是始终如一啊。”
尤棠：……….是在阴阳吗？
假装听不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