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

    “啧,你这畜生怎么还记仇呢?”宁珂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小黑毛茸茸的脑袋。

    小黑龇着牙往后缩了缩,金色竖瞳里满是警惕。之前宁珂差点要了它的命,这梁子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

    姜多善忙着筹备婚事,雀儿又被忙着去义诊,照顾小黑的任务便阴差阳错落在了宁珂头上。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小黑面前晃了晃:“要不要玩?”

    小黑犹豫着往前探了探爪子。

    没一会儿,小黑终于放下戒备,撒欢似的追着树枝跑,和宁珂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

    姜多善瞒着所有人,来了一场偷龙转凤。

    为了确保陆照不被人发现不是新娘子,姜多善还让雀儿一路跟在陆照身边,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幸好,大家都没有发现陆照不是宁珂,这大婚也安然的度过。

    雀儿完成使命后,她没有去喜宴凑热闹,而是径直走向她的草药园子。

    日光下,一株株草药舒展着叶片,雀儿指尖轻抚过当归的嫩芽,忽然听见篱笆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雀儿!”

    这声音让雀儿的手指一顿,碰落了几片叶子。

    抬头时,梅青瑞已经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一没留神踩碎了一株正在抽穗的当归。

    “我的药!”雀儿惊呼着。

    梅青瑞慌忙抬起脚,只见那株草药已被他踩得稀巴烂,叶片与茎秆黏在泥土里,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你怎么又这般毛手毛脚的?那可是我精心培育一个月的当归。”雀儿蹙着眉头,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与心疼。

    雀儿蹲下身,手指轻轻拨开泥土,小心翼翼地将残破的草药连根拔起。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剪,仔细修剪掉损毁的部分,又将完好的根须重新埋入土中。

    梅青瑞连忙道,“雀儿,实在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光顾着寻你了,没注意到脚下。”

    “对不住又有何用?”雀儿头也不抬,声音冷了几分,“若非根系尚存,这株当归便彻底毁了。若真如此,我定要用扫帚将你赶出这院子不可。”

    两人这般争执,倒与从前相处时的情形如出一辙,总是你说我一句,我顶你一句。

    梅青瑞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雀儿,先前是我考虑不周,未与你商议便贸然向父亲坦白。我原以为父亲开明,不会在意这些,是我太过天真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些日子我不敢来见你,怕你还在生气。今日喜宴上看见你,实在忍不住想来见你。”

    雀儿轻叹一声,直起腰来,裙摆上沾着些许泥土,“梅公子,我早与你说过,在你尚无能力反抗家族之前,万不可暴露我们的关系。可你意气用事,全然不顾我的处境,你可曾想过,我会有多难堪?”

    “是我对不住你。”梅青瑞低垂着头。

    雀儿拍了拍手上的土,“你只会说对不住这句话吗?梅公子,以后就别来纠缠我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在你暴露关系的那一刻,以后你是梅公子,我是雀儿,仅此而已。”

    梅青瑞道,“不,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以后会好好的做官,待我有能力与家族抗衡之日,定要风风光光迎你过门。”

    雀儿苦笑一声:“梅公子,你出门有仆从随侍,用膳必选最贵的酒楼。身为梅家嫡子,自幼锦衣玉食,何曾尝过人间疾苦?不过是看了几本才子佳人的话本,便以为真情能战胜一切。可是这世道远比你想象的残酷得多。”

    梅青瑞固执地摇头:“是,我是幼稚,是天真。但我的心意绝不会变,即便你已不再等我,我也会一直追求你。”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只金灿灿的孔雀放在石桌上,转身离去。

    雀儿拾起那只金孔雀,方才强装的冷漠瞬间瓦解,泪水无声地滑落在孔雀金色的羽毛上。

    -

    被姜多善和雀儿两人痛斥一顿后,梅青瑞的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可心中对雀儿的执念却丝毫未减。

    他时常悄悄跟在雀儿身后,看她提着药箱穿行在贫民窟的陋巷间,为穷苦百姓义诊施药。

    偶尔也会趁人不备,偷偷溜进陆府,躲在假山后看雀儿侍弄她的草药园子。

    自上次在梅府被姜多善痛打一顿后,梅青瑞如今见了这位外甥便如老鼠见猫,即便在官场相遇,也不敢如从前那般热络地打招呼。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当着姜多善的面去纠缠雀儿,只能蹲守在陆府外,待确认姜多善出门后,才敢偷偷溜进去。

    这日,他又如往常般潜入陆府,却不料姜多善去而复返。

    梅青瑞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躲在一堵墙后。忽然,他看见姜多善伸手在墙上某处一按,那看似寻常的砖墙竟无声滑开,露出一道暗门。

    梅青瑞心头狂跳。这暗门如此隐秘,其中必有蹊跷。若是贸然闯入被姜多善发现,怕是又要挨一顿好打。

    可强烈的好奇心如百爪挠心,他终究按捺不住,待姜多善走远后,也闪身进了暗门。

    门后景象令他毛骨悚然,漆红的墙上停满漆黑的乌鸦,空气中弥漫着刺骨寒意,明明还未入冬,却冷得人牙齿打颤。

    远处隐约传来姜多善的说话声,梅青瑞抱紧双臂,循声而去。

    声音越来越近,梅青瑞蹑手蹑脚地穿过一片竹林。

    拨开最后一丛竹枝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梅青瑞的声音都在发抖。

    竹林中,姜多善正与陆照相拥而吻,两人闻声分开,只见梅青瑞呆若木鸡僵立在不远处,脸色煞白。

    姜多善心头一沉,陆照眼中已泛起杀意,她急忙按住陆照的手腕。

    “小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姜多善强作镇定。

    梅青瑞却连退数步,声音发抖:“陆月,是不是这阉人胁迫于你?你实话实说,我这就去找父亲为你做主!”

    姜多善沉默片刻,道:“正如你所见,陆照并未胁迫我。是我心甘情愿与他在一起。”

    “你!”梅青瑞如遭重击,“你怎会与这司礼监的魔头纠缠不清?你到底是谁?”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小外甥如此陌生,“这些年你一直在欺骗我们是不是?我姐姐呢?是不是你杀了她?”

    此刻的梅青瑞已被这惊天秘密刺激得理智全无,无论姜多善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

    陆照的杀意迸发,姜多善生怕他一时失控取了梅青瑞性命,只得沉声道:“你不是想知道你姐姐的下落吗?我带你去见她。”

    梅青瑞始终与姜多善和陆照保持着三米距离,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姜多善不禁莞尔。

    姜多善将梅青瑞带到一处僻静书院。

    初春的柳枝抽出嫩芽,在微风中轻拂,庭院深处,一位蒙着素白眼纱的女子正在抚琴,十指纤纤拨动琴弦,白衣胜雪,恍若谪仙。

    “姐姐?”梅青瑞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

    琴声戛然而止。

    牵机微微侧首,眼纱下的目光先落在梅青瑞身上,又转向姜多善。

    见姜多善无奈地摊手,她轻轻摘下眼纱。

    “青瑞,过来。”那熟悉的嗓音让梅青瑞瞬间红了眼眶。

    梅青瑞扑到牵机膝前,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牵机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顶,一如儿时哄他入睡时的模样。

    “姐姐,你怎么会在司礼监?”梅青瑞抽着鼻子问道。

    牵机将这些年来的际遇娓娓道来。梅青瑞时而愤慨,时而垂泪,始终紧握着姐姐的手不放。

    “那小外甥不是你亲生的?”

    “虽非亲生,我却将她视作我的亲人。“牵机轻声道,“陆月身世复杂,不便与你细说。但她对梅家,对你,从未存过半分恶意。“

    梅青瑞扭头瞥了眼姜多善,撇撇嘴道:“看在你照顾姐姐多年的份上,我暂且原谅你了。”

    姜多善抿唇一笑:“好。”

    姐弟俩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话,梅青瑞这才知道,自己当真有个姐夫。

    “姐夫人呢?怎么不出来见我?”梅青瑞四下张望。

    牵机忍俊不禁:“他面皮薄。溪年,还躲着做什么?”

    阴影处传来窸窣响动,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影缓缓爬出。梅青瑞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又晕过去。

    在牵机耐心解释下,梅青瑞勉强接受了这个怪异的姐夫。

    得知此人竟是姐姐当年的未婚夫,因燕王案被剥皮才落得这般模样,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怜悯。

    “姐姐,你既心病已愈,为何不回家?”梅青瑞不舍地追问。

    牵机轻轻抽回手:“我在这儿自在,若回去,不仅失了自由,还要再被逼着另嫁他人。我宁可做司礼监的牵机,也不愿做梅青意。”

    听到另嫁他人,一旁的祁溪年绷带下的身躯明显绷紧了。

    临别时,梅青瑞对姜多善道:“虽知你不是我亲外甥,但叫惯了,往后我还要这么唤你。”

    “好的,小舅舅。”姜多善眉眼弯弯。

    梅青瑞瞥见不远处负手而立的陆照,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可对上那道冰冷目光,立马闭嘴。

    也罢,小外甥喜欢便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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