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测成绩出来了。书院名誉榜下孔翎还在贴榜,学生们早已围了个水泄不通。
“什么?第一名竟然是徐大川!”
“徐大川?徐大川谁啊?不应该是天班的陈实吗?你眼花了吧?”
“徐大川,我知道,是黄班的学生!”
“那陈实是第几名?”
“第二名!“
“怎么这样啊,这个徐大川,害我们欢欢莫名其妙成了第三名!”
......
不远处树荫下,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面色阴沉,“啪”的一声,手中的折扇折成两截。
见状,男子身后的书童小心翼翼的望着男子试探道:“公子,不然我去把徐大川拖出来给你打一顿解解气?”
男子冰冷的瞥了一眼书童,随后转身离开。
曲觞和司马继意刚从训校场上下来,见名誉榜前围满了人,好奇的曲觞拉着司马继意挤进人群,“让让,让让!让我也看看!”
黄班的学生成绩向来垫底,二人毫不犹豫从榜尾往上看。最后视线落到第一名的位置,上面赫然写着“徐大川”三个大字。
曲觞怀疑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确实是徐大川无疑。为了再确认一遍,曲觞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司马继意,问,“你看见没有?第一名竟然是老徐,你快帮我看看!”
司马继意依言看去,然后回答,“你没看错,确实是徐大川。”
曲觞震惊的脱口而出,“我去,老徐竟然成了第一名,是主讲们出的题太简单了还是有人泄题了?不然那家伙怎么考的第一?!”
司马继意听他这样说笑了笑,并不以为意,曲觞就是嘴快,说话不经大脑,实则没什么恶意。以他对徐大川的了解,那家伙整天摆着个死鱼脸就跟别人欠他钱似的,人却是最正直不过了,让徐大川作弊,还不如看母猪上树!
曲觞继续道:“老徐这小子,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没想到这么厉害。”
“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徐。”曲觞说着推着司马继意走出人人群朝徐大川的监舍走去。
午后,白秀秀像条没有骨头的咸鱼,一掂儿一掂儿的走进集萃阁。一进门,好家伙,平日里都说她懒散,下午课都快开始了屋子里还空空荡荡的,这是要上天啊!白秀秀刚转身,就撞上迎面走来的骑射教练关崇武。
“啊!”
“哎哟!”
“白姑娘你没事儿吧?”关崇武顾不得自己的痛紧张的问。从白秀秀来到怀恩书院,他就害怕这尊易碎的瓷娃娃不小心被人碰碎了。如果碰碎的人是自己,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好!”白秀秀右手揉着鼻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冒。这大块头是石头做的吗?好痛!
“这可如何是好?”关崇武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原地转着圈儿的干着急,嘴里念叨着。
“这样这样,我送你去宋大夫那儿,好好瞧瞧!白姑娘你放心,所有医药费我出!”好不容易想到个办法,偏偏碍于男女大防,推也不是抱也不是,无从下手。
看着“傻大憨”急切又手足无措的样子白秀秀一时间起了逗弄的心思。白秀秀捂鼻子的手改扶额角佯装虚弱道:“完了,头有点晕,不行不行,我需要找个地方躺一下!”
“啊!——”关崇武内心尖叫。真是要命了!怕什么来什么!“好好好,白姑娘你撑住,我...我这就给你找地方!”
就在关崇武快疯了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道恶意的声音,“我瞧白姑娘不像是被撞坏了,是身上的懒病又发作了!”
“嘿!”白秀秀笑了一下,接着道:“我这懒病再严重病的也是自身,不像谭主讲你,这小嘴跟淬了毒一样,谁碰谁死啊!”突然间她身上所有的不适全都不翼而飞,像只战斗的公鸡,昂首挺胸,矛头直指谭耀宗。
“你——!你竟敢...!”谭耀宗当即表演起吹胡子瞪眼睛。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即使家学厚重,也摆脱不了天性的难缠!
“我什么我?一天天的,两张嘴皮子‘吧嗒‘、‘吧嗒‘就知道在人背后造谣,有本事堂堂正正和我打一场啊!”说着白秀秀就开始撩袖子。
这个老登,从她来书院起就摆出一副从里到外不喜欢她,排挤她的做派,她忍他很久了,今天她就要和他一决高下!
一见她竟然撩起袖子真准备干仗,谭耀宗还真有些害怕,一边往后退步,一边嘴里不饶人的道:“真是...你一个女子,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出言无状!还敢打人!...”
白秀秀双眸一瞪,“我今天还就打你了!”说着当真要扑过去。
“别别别!”见势不对,关崇武赶紧拦住白秀秀。在旁边看了也有些时间,他也算看明白了,谭耀宗来之前白秀秀病歪歪的样子是在逗趣他了,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白姑娘,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谭主讲,你不是应该在授课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一说这个,谭耀宗停了下来,对哦,他怎么把正事儿给忘了?不该!真不该!!
谭耀宗立定脚步,挑衅的昂起头颅,拿鼻孔对着白秀秀,傲慢的道:“白秀文,你还有功夫和我在这儿耍横,今日,你们黄班有一个学生就要被赶出怀恩书院了,你还不赶紧去看人最后一眼?”
闻言,白秀秀停下动作,“等会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黄班学生徐大川,小测作弊,德行败坏,经过我们书院主讲们商议,徐大川,不宜再留在怀恩书院,今日便要将其逐出书院!......”
谭耀宗将主讲们最近都在为组织学生小测而忙碌,其中黄班学生徐大川如何在小测中考去第一名,又是如何被人举报作弊的一系列过程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像是亲眼瞧见似的。
白秀秀听了一会儿,除了谭耀宗特地强调小测是“全院主讲”(除她之外)组织的,完全不知道谭耀宗的真正目的,只浅浅回了个“哦”。
瞧着白秀秀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谭耀宗可不满意了,“‘哦!‘你就一个'哦‘!此事他们全都瞒着你一个人,你竟然不生气?!还有,那徐大川可是你的学生!你竟然也不闻不问?!”
白秀秀这下可算知道他的来意了,既然如此她可不能让谭耀宗的算盘如意了。
白秀秀拍了拍关崇武的胸肌,“走开。”
“哦,好!”关崇武乖巧的闪到一边。
白秀秀装作云淡风轻的瞥了谭耀宗一眼,说,“不然呢?一点儿小事儿也值得我生气?还有,黄班的徐大川什么时候成了我一个人的学生了?他不也是你们的学生吗?”
“我才来一个月不到,你们在书院可带了好多年,论起感情,不应该你们和他的更深吗?”
“你...,这...,”谭耀宗本是想来向白秀秀炫耀,她虽然做了书院主讲,但在他们心中她依旧不是书院的一员来的,完全没料到白秀秀竟然是这个反应,这让他很是挫败。
白秀秀余光瞧他满脸的失落,不由得得意一笑,随后走到谭耀宗身后,故意道:“得了,我也不和谭主讲计较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负手离开集萃阁。
白秀秀走着走着,眼前突然穿过黄班的几个学生,由曲觞和游从带头,气势汹汹的朝惩戒堂方向走去。
看来书院真的要发生大事了,白秀秀心里想着。在原地顿了几秒,白秀秀决心跟上去看个究竟。
......
徐大川,性格比较沉默,父母都是普通老百姓,十二岁考中秀才被怀恩书院特招进天班。进天班一个月不到,因和人打架违反院规,被调去黄班,从此默默无闻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学生。
徐大川的父母给他寄来冬日的寒衣,人刚准备回监舍,半道儿被人截下,堵在监舍附近的墙角处。
徐大川看向来人,是陈实和他的两个跟班儿陈甲陈乙。
徐大川被陈甲和陈乙按在墙上,问:“你们想干什么?!”
陈甲道:“没干什么,看你在小测中考了第一名,想和你讨教讨教你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
说话的同时陈实缓缓走上前来。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说着徐大川试图挣脱束缚。可惜,他一个弱书生的体力哪能是陈实书童的对手?还是两个。
眼看挣脱不开,徐大川只能企图用院规压陈实,“陈实,书院禁止学生私下斗殴,你就不怕被院士惩罚吗?!”
陈实轻蔑的笑了笑,朝陈乙瞥一眼。陈乙收到主子的示意,一只手在徐大川脸上恶意的拍打,道:“惩罚?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低的不能再低的贱民,我家公子想碾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谁会为了一只蚂蚁得罪人?”
徐大川:“你们想怎样?陈实,你别忘了,我好歹是秀才之身!”
陈实冷笑:“秀才?秀才是什么大官吗?别说你只是个秀才,就算你是状元,我想动你,易如反掌。”
徐大川:“你到底想怎样!!!”
陈实:“很快你就知道了。”虽后转身背对徐大川。
陈甲陈乙陈丙摩拳擦掌走向徐大川。
......
当天下午,徐大川回到监舍,脸上青紫的痕迹暴露于舍友眼前,身上也满是尘土。
“老徐,你这脸怎么回事?”曲觞睡了一个好觉,听见屋里有响动,当即睁开眼看去。随即就看见徐大川脸上的伤痕,于是起身关切的走上去问。
书院的监舍是三人一间,司马继意不知道去哪儿了。
徐大川别扭的躲开他的眼神,一边把冬衣放进衣柜里一边平静的回道:“没事,回书院的路上摔了一跤。”
摔跤能把脸颊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曲觞显然是不信的,不过徐大川的性子他也了解,他不想说的事凭人说破大天徐大川也不会吐露半个字。不说就不说吧,曲觞转头又道:“恭喜你啊,这次小测得了第一名。”
徐大川关柜门的动作停了一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曲觞咋舌一声,坐在旁边司马继意的床榻上,说:“哎,我说你这性子,真是太无趣了,听到自己考了第一名的消息,竟然无动于衷。”
徐大川不理他,兀自换了件干净的外衫,随后取出本书在床榻的小几上看了起来。
这时司马继意回来,一边靠近曲觞,一边说:“你才知道他没趣儿?”随后对二人道:“聂子鸣他们在校场上和玄班打球,要去看看吗?”
徐大川摇摇头,他还要温书。
曲觞性子跳脱,闻声当即来了兴趣,跳了起来拉着司马继意就往外走。
“当然要去!该死的聂子鸣、游从他们,打球都不叫上我。走走走,今天我就要玄班那群兔崽子知道曲小爷的厉害!”拉着司马继意风风火火的就要前往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