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通话

    於瞲思绪万千,混乱的像是一团毛线。只能假装镇定的写作业,笔顿在纸上泅出一小块墨渍,皱着一张脸低声说:“要是换不回来了怎么办?”

    那冬令营怎么办,物竞怎么办,保送怎么办。

    “当状元呗,好大点事,”言放懒散的往椅子上靠,调侃着:“你去看看那数竞的题有多变态,说不定被刺激到筋络都被打通了,看高中数学就跟玩一样。”

    於瞲一时间分不清他是在安慰人还是在挖苦她的数学成绩。

    “不必愧疚,也不必往自己身上揽,”言放坐起来,像是给她喂了一粒定心丸:“这又不是你造成的,不必有负担,你比我可难过多了。”

    顿了顿,他轻声而郑重的说:“辛苦了,於瞲同学。”

    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像是海水一点一点舔舐她的心,心脏变得潮湿而柔和。於瞲面上不显,点点头转过身子,安安静静的继续完成作业。

    台灯暖色,於瞲补完语文,下意识的向右瞥一眼看隔壁的进度,言放已经行云流水的写到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面。

    目光跟随,笔尖轻点着语文周周练,不由自主的盯着看了一会,言放写题很流畅,几乎不带卡壳,题看完了,思路也就出来了,稍难的地方,扯张草稿纸,计算片刻便得出结论。

    脸上表情自在,又显露出几分认真和沉浸,透过自己的面庞仿佛窥见了言放坐在这。

    静谧而温和,周遭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她耳朵里只听见的言放笔触摩擦在纸张的声音。

    嘀嗒,嘀嗒,几滴雨猛的落下,哗啦啦的声音蹴然响起,雨砸到玻璃上开出了花,雨水顺着窗柩蜿蜒而行。

    於瞲慌张的站起来,将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攥着淡黄色的窗帘一角,咽了咽口水。

    “吓到你了?”言放笑意盎然抬眸看过来,语气拿捏的很好,“这雨真不懂事。”

    於瞲压不住这雨水嘀嗒声,低垂着眼睫坐下,“你不用刻意装温柔哄我,我没那么脆弱,哭完就好了,我今天哭了好几遭是因为我急需发泄,这只是一种情绪,和笑怒嗔一样,没有好坏之分,认识这么多年你几乎没见过我哭,可能有点不适应,”於瞲顿了顿,“你不必刻意迁就我。”

    沉默半响,她听见言放说好。

    接下来两人安安静静,各怀心事的写题,别无交流。除了中途言放找她换回手机。

    时间流逝,於瞲缓慢的舒展筋骨,维持一个动作太久,骨头都僵了,长手长脚一抻,舒袒多了。没有晚自习的时间加持,完成这番作业可花费了不少时间。

    “这样下去不行,作业都堆到放学回家来完成。”於瞲捏了捏后颈,站起来,把作业都理在一起,拿走言放的那份,“你明天记得交,语文你找个同学帮你送一下,你腿脚不便。”

    “行,”言放点点头,“我买了些生活用品,应该送到门口,你方便拿一下。”

    於瞲惊讶于言放的细心,低着头,挠了挠眉下,“我也买了……”

    虽然说互换了身体,但之前贴身衣物之类的还是自己穿过用过,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用他人物品,於瞲还是觉得变扭,洗澡什么的……所以她买了个超长沐浴刷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言放惊讶的挑了下眉,细想下又觉得正常。两人在很多地方有着莫名的默契。

    於瞲将喝完的碗勺顺便端出来,打算顺道洗了。刚出门就在瞥见了何倩就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听见开关门的声音,何倩用手势示意她放那就行,於瞲点点头走进厨房,洗刷完,转头去了门口。

    何倩打完电话走了过来,“要走了吗?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小言,说句实在的,你跟於瞲这样心平气和的相处,阿姨好高兴。”

    於瞲转头,平时她看她妈妈都是平视,言放个高,这么俯视何倩,显得人很小巧,客厅的灯很亮,脸上浓浓的疲惫一览无遗,从工作中匆忙抽身,学校家里跑个边,买菜煲汤,洗她弄脏的衣物,到晚上还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今天妈妈一定累坏了吧。

    喉结上下滚动,於瞲觉得嗓子干涩的不像话,“对不起……”

    何倩吓坏了,“怎么了小言,今天一天看你心情都不太好,要是不介意可以跟阿姨说说。”

    名字像个符咒封印於瞲那些不该滋生的心绪,她摇摇头,错开脸:“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发烧,人没什么劲。”

    “发烧了呀,那有没有吃药呀,现在烧退了吗?今天晚上还淋着雨了……”

    於瞲只是一味地摇头,“没事了阿姨,阿姨你也早点休息。”

    何倩见他不说什么,也就不好在问,还是不放心的叮嘱:“注意身体,现在学习任务重……”话还没说完,电话又打了过来,她投来抱歉的神色,随后快步走到阳台边接通电话。

    拉开门,於瞲快速的拎起地上的两个袋子,走了房间递给他,“你买的东西还有我买给你的。”

    言放一眼就瞥见了她微红的眼眶,“好,我给你买的那份填的是楼上的地址。”

    “行,”於瞲收拾好心情,“睡衣在这,你……洗澡吗?”

    言放目光闪烁,“身上有伤口,我过两天再洗澡。”

    “我给你擦擦?”於瞲说完,就去相通的卫生间接了拿盆接了热水,将架子上挂的干净毛巾收下来放进盆里一点点浸湿。

    言放人已经自觉的转过来,闭上眼睛。

    盆放在她原先坐着的椅子上,拧干毛巾,掀起衣服让言放攥着,细白地手指弯曲攥紧,热乎乎的湿毛巾在他身上游走,言放紧闭的睫毛轻颤。

    於瞲被他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给逗乐了,“紧张成这样?”

    “你猜,何阿姨此时推门而入,是先打死你还是先弄死我。”言放没好气的说。

    “得一起送精神病院看了,”於瞲哼哼,心想,你知道现在特像什么吗?

    妻子瘫痪在床,丈夫不离不弃。

    於瞲倒完水,指着床尾:“你晚上睡觉就穿这套,我一般三四天换洗,还有一套在衣柜里,到时候需要我找给你。”

    低头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得走了,要换了别的男生在这,估计她妈五秒就进来一次。

    “那你的呢?在床边,衣柜里?”於瞲走着门边想起来。

    “没有。”

    “?”

    “男的都裸/睡。”

    “……”於瞲深知言放不是那种人,却还是忍不住的强调,“你要是敢裸/睡,我就挖了你的……自挖双眼。”

    “不乱看,不乱摸,”言放朝门口一扬下巴,没什么情绪的说:“请离开我的闺房,我要睡觉了。”

    还闺房,闺你大爷。

    於瞲按开灯,四处打量了一番,房间很大,规整干净,床头挂着一幅书法,锋芒毕露,如其人,一点都不遮遮掩掩。

    靠门的地方有个楠木打的柜子,透明的玻璃,放置着大大小小的奖状,奖牌。於瞲定睛一看,乐了,里面有一排探头探脑,表情各异的橙留香小手办。橘色的外皮,圆滚滚的身体和球一样的小手。

    隔着玻璃点了点。

    他还真是爱屋及乌呢。

    言放此人呢,对酸的接受度格外的高,多酸的东西对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而於瞲恰恰相反,吃不了一点酸。

    双方都并不知情,所以两个人的梁子是越结越深。

    彼时,两人年纪还小。六七岁的於瞲粉粉嫩嫩的像个小面团,可爱极了。

    她外婆送来一堆橘子,是自家院子种的,何倩就让她去给言放家送些。

    六七岁的於瞲敲敲门,软软的喊着:“有人吗?我妈妈让我来送橘子。”

    言放外婆高女士把门开了,就看见扎着小羊角辫,目光软软的於瞲。拿着比她脸还大的篮子,用力的拎了拎,“外婆,这是我妈妈让我给你的。”

    高女士目光慈祥,笑的脸上都快有褶皱,甜甜的应了声,接过那篮橘子,高兴的将瓷娃娃哄进来,让她自己先坐在沙发上,去给她榨果汁喝,拿些言放小姨送来的月饼。

    临近中秋,墨蓝色的骨瓷盛着个头不大的油黄色月饼,旁边的杯子装着淡淡绿色的果汁。

    “是用梨子和黄瓜榨的,清甜,”高女士说完又去房间招呼言放出来吃水果,深口的草帽瓷盘装着几个从篮子里挑出的橘子,放到桌上。

    言放从房间出来,刚临摹完祭侄文稿,指腹沾了点墨色,洗干净了才出来挑了个顺眼的橘子剥开。

    “酸吗?”於瞲想着她妈妈的念叨,抬头不见低头见,开口问到。

    言放摇摇头。

    於瞲继续眼巴巴的望着他。

    言放从旁边的篮子里挑了一个递给她。

    於瞲摇摇头,每个橘子的酸度都不一样,有的能酸出眼泪,有的一点点酸,有的又是甜甜的。就像是魔法小狐里面的怪味豆,可不一样了。

    年纪虽小,她却深谙此道。

    言放看了看自己正在吃的橘子,想了想,掰了一大半递了过来。

    於瞲甜甜的笑了起来,白白的小手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她觉得也不是不能跟这个男生做朋友蛮,就毫不怀疑的把橘子塞进嘴里。

    下一秒,酸的口水分泌,眼泪出来。

    哇的一下哭了。

    她发誓,她绝对不要跟这个人成为朋友。

    臭狗屎!她要喂他吃狗屎!

    思及至此,於瞲一阵尴尬劲,当时哭的声音太大,言放外婆还以为言放欺负他,揪着人耳朵就先让他道歉。

    超市的方便袋打开,里面琳琅满目,有内裤,有毛巾,牙刷牙膏,於瞲皱着眉,内裤不洗就穿行吗?行吧。

    从衣柜里拿了件短袖充当睡衣,拿着洗漱用品和她买的大刷子进了浴室,掏出手机给言放打了视频,以证清白。

    滴的一下很快就接通了,於瞲先是瞅见那平直的睫毛,又将距离拉远,手机放在置物架上,调整好视角。

    “我没有看别人洗澡的癖好,”言放先发制人,看出她这一番忙活是在干嘛了,“你更没有吧?”

    “我还怕长针眼呢!”於瞲话虽如此,耳朵却还是不免红了。

    言放气定神闲的躺在床上,手边放着她的地理笔记,屏幕凑近,跟瞅见什么稀罕物似的,“哟,你还会害羞呢?”

    “我还会打人呢!”於瞲冲屏幕挥了挥拳头。

    “嗯,深有感受,”言放点点头,“洗完早点睡,”其实於瞲平时也没少脸红,不过都是被气红的。

    “对了,你早上几点起几点到校呀。还有就是……猫……谁来喂……”

    “你想睡到几点都行,”言放戏谑地瞅了眼自己的脚,“谁喂?”

    “我!从早到晚我都包圆了。”於瞲认命的说,她非多嘴问一句干嘛。

    挤沐浴露放在刷子上,简单又快速的洗漱一番。

    一边擦头,一边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言放的脸,言放的睫毛是长而直的,微微下压。

    於瞲伸手摸上那耳垂上细小的黑痣。

    这颗痣好像是她小学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动铅笔扎到言放耳朵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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