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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何云笺

    武嘉十八年二月初一,南京飘着细如筛网的春雨,庆王府后园的垂丝海棠开得正盛,胭脂色花瓣沾着水珠,在青瓦白墙间碎成一片烟霞。顾清禾扶着腰靠在暖阁雕花窗前,腹中胎儿近来总爱闹腾,哪怕隔着三层缠枝莲纹夹袄,也能觉出轻微的顶胀感。

    “王妃该添件斗篷了,今日风刀子似的。”贴身大丫鬟画屏捧着月白羽纱斗篷过来,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嘴角含着笑,“小世子许是知道外祖母和表姑娘要来,早早便醒了。”

    顾清禾接过斗篷搭在肩上,指尖划过窗棂上凝结的水珠:“母亲和云笺到哪儿。至于表妹何云笺——小姨母与金华耕读传家何氏,因祖父守孝耽搁了亲事,此次由母亲亲自护送进京相看。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通传声:“永平侯夫人和表姑娘到了。”雕花木门“吱呀”推开,一袭宝蓝缠枝莲裙的吴氏携着位月白襦裙的少女进来,鬓边簪着两朵白蝶兰,正是春雨中最清爽的颜色。

    “母亲怎的冒雨来了?”顾清禾忙迎上去,吴氏已快步上前搀住她手臂,上下打量一番:“瘦了些,可别只顾着琢磨吃食,自己身子最要紧。”目光转向身后的少女,“这是你小姨母家的云笺,自小跟着你舅舅读书,一手小楷写得比你大哥的公文还工整。

    何云笺屈膝福礼,腕间翡翠镯轻碰发出清响:“见过表姐,恭喜表姐添喜。”她生得温婉秀雅。

    三人在暖阁坐定,画屏和听琴奉上清茶和新制的枣泥酥。吴氏望着顾清禾微微浮肿的眼睑,叹了口气:“你小姨母昨儿捎信来,说金华府里适龄的郎君都快被挑完了,云笺守孝误了吉时……”

    话未说完,外头忽然传来喧闹声。西角门方向传来九皇子朱翊乾标志性的大嗓门:“八哥府里的火锅香隔着三条街都能闻见,今日若不叫咱们吃个痛快,明日便去父皇跟前告你藏私!”

    顾清禾指尖一颤,茶盏里的水晃出细纹。云笺惊得抬头,吴氏已轻声道:“是九皇子他们来了,云笺随我去里间避避。”她拉着表妹往东次间走时,顾清禾忽然想起,自己初到侯府时,连筷子摆放的规矩都记不清,却因改良了一道蜂蜜烤排骨,让素来严肃的父亲第一次露出笑容。

    雕花木门再次推开时,三个身着团龙纹锦袍的身影已大步流星跨进暖阁。九皇子朱翊乾年方十八,腰间玉佩还沾着雨珠,一看见顾清禾便咧嘴笑:“八嫂今日又有什么新鲜吃食?自打上次吃了您做的九宫格火锅,我府里的厨子天天变着法儿熬汤,可总熬不出您那锅底的醇厚!”

    十皇子朱翊衍性子沉稳,先拱手行礼:“惊扰八嫂安胎,还望海涵。”他目光扫过暖阁里陈设的青瓷碗碟,想起去年在侯府宴席上,顾清禾亲自调制的鱼露蘸料,让向来挑食的十四弟吃得停不下筷子。

    十四皇子朱翊琮最是活泼,踮着脚往食案上瞧:“闻着像是烧饼香,莫不是八让画屏姐姐做烧饼?

    顾清禾笑着让画屏端上刚出炉的烧饼,金黄酥脆的外皮层层叠叠,梅干菜的咸香混着五花肉的油脂香扑面而来——这方子是她照着记忆中上辈子浙江老师傅的手法改良的,面团里揉了少许麦芽糖,烤出来带着若有若无的回甘。她出身侯府,却对山珍海味兴致平平,偏爱在厨房鼓捣市井小吃,连大哥都笑她“放着好好的闺秀不做,偏要当庖厨娘子”。

    正闹着,外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玄色锦袍的庆王朱翊宁带着一身雨气进来,发间还沾此刻却望着顾清禾手中的烧饼轻笑:“你们倒像饿了三日出来的,当心烫着舌头——上回你们八嫂做的糖火烧,差点把厨房蒸笼熏黑了,偏你们九弟还说‘焦的才香’。”

    朱翊乾举着半块烧饼凑过去:“八哥快尝尝,八嫂说这烧饼要配着火锅汤吃才妙!”

    顾清禾见他难得露出正色,忍不住笑道:“不过是家常点心,你们来得正巧,画屏刚吊了只老母鸡煨汤,等会儿涮些鱼片、牛肚,再烫把菠菜——上回在苏州寻到的竹荪,配菌菇汤底最是鲜爽。”

    待庆王离开,三个皇子立刻围过来问东问西。朱翊衍说起皇觉寺翻修近况,末了忽然道:“等皇觉寺修缮完毕,要在寺里办一场素斋宴,让八嫂指点厨子做素火锅,说‘佛门清修,也该尝尝人间烟火气’。”

    正说着,东次间的门忽然开了条缝,何云笺端着个青瓷盘出来,盘中盛着新切的蜜渍樱桃。她方才在里间听见众人说起吃食,想起表姐初到金华时,曾在何府厨房待了整整三日,研究如何用金华火腿吊汤,末了做出一道火腿炖豆腐,让父亲赞不绝口。

    吴氏笑着介绍:“这是清禾的表妹云笺,自小读的是《论语》《孟子》,偏对你表姐的食谱感兴趣,昨儿还缠着我问缙云烧饼的面团该醒发多久。”

    火锅端上来时,九宫格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麻辣锅底用的是蜀地花椒,菌菇锅底煨着羊肚菌和竹荪,骨汤锅底浮着葱段和姜片。庆王亲自给顾清禾盛了碗菌菇汤,又往她碟里添了嫩滑的鱼片:“慢些吃,没人跟你抢——你二哥今早还托人送了两尾新鲜鲈鱼,说给你熬汤补身子,倒比我这个做丈夫的还贴心。”

    朱翊琮抱怨太傅布置的功课太多,却偷偷问顾清禾:“八嫂,您说《孟子》里的‘君子远庖厨’,是不是因为君子吃不到好吃的,才故意躲得远?”唯有朱翊衍常往何云笺那边看,见她用公筷给吴氏夹菜时动作轻柔,袖口的海棠纹与暖阁外的垂丝海棠相映成趣。

    暮色渐浓时,皇子们带着随从告辞。顾清禾送他们到垂花门,回来时见母亲和云笺坐在暖阁里,案上摊着几张字帖。吴氏指着其中一张小楷:“云笺这字,笔锋清正,倒像她父亲教的‘耕读传家’四字。你大哥说,若哪家郎君能得云笺青睐,定要让他先抄十遍《茶经》,省得辜负了这般才学。”

    何云笺低头绞着帕子:“表姐夫和几位皇子相处和睦,倒不像别处说的皇家兄弟勾心斗角。”她想起方才朱翊衍看她字帖时,问起“云笺”二字的来历,说“云笺似雪,笔落生花”,倒比许多文人墨客的评价更合心意。

    顾清禾握住她的手:“你姐夫虽然和三个皇子不是一母同胞的,但最懂兄弟手足的情分。九弟虽顽皮,却最是仗义;十弟心思细腻,连茶盏该用冰裂纹还是鱼子纹都记得清楚——就像你大哥二哥,一个舞文,一个弄武,却都爱围着我的灶台转。”她忽然想起初到侯府时,二哥总嫌她做的菜“没油水”,直到她做了一道麻辣香锅,辣得二哥直冒汗,却仍吃得停不下筷子。

    吴氏忽然轻笑:“你二哥前日还说,等云笺定了亲,他要送一副自己打的银筷子,说‘省得将来妹夫抢她碗里的菜’。”她望着女儿和外甥女。

    夜深了,春雨仍簌簌落着。顾清禾送母亲和表妹到客房,回来时见庆王坐在暖阁里,对着案上的《皇觉寺修缮图》出神。

    顾清禾心中一动:“难怪十弟看云笺的眼神不一样,”她摸着小腹轻声道:“明日让画屏把库房里的月白锦缎拿出来,给云笺做几身新衣裳,再配副刻着竹纹的玉镯——她素爱清幽,这样的配饰才衬得她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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