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毅淡漠的打量了孙革一眼,用指甲敲了敲照片,“然后呢?这件案子有什么新的进展?”
“我们发现了第三名遇害者,”孙革捏紧了拳头,深吸了口气,“戈玫。”
“经过多方的走访、取证,已经可以确定,那天共有四个人一起进了红枫酒店。”想到那一张张花儿似的面孔,都折在小小的一家酒店中,孙革心中既悲痛,又惋惜。
滂沱的暴雨从天际倾泻而来,狂风肆意的吹过,呼啸声扯的两侧的绿化树弯下腰,紧拽着细嫩的枝条,浸在雨幕中的公路已无法分辨方向,宽阔平坦的路途暗藏着无数的危险。
晦暗的天空中,一辆银色的跑车疾驰而来,它歪歪扭扭的冲进红枫酒店。
雨珠扑打在落地玻璃上,留下道道泪痕。
易甜甜拧着手指,望着窗外的大雨,很是担忧的道:“雨势这么大,车子又坏掉了,我们还能赶过去,看明天的日出吗?”
“没有明天的日出,不是还有后天,大后天的日出吗?”白婕欣赏着刚到手的白色小羊皮包,抚摸过嵌着珍珠,她抱起手臂懒洋洋的道:“车子你们喊人拖去修吧!累了那么久,我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
“哦,对了!”她在楼梯上停了下来,理了理散落在肩膀处的长发,“甜甜,快些把我的行李箱,都送到我的房间里,我急着要用的。”
白婕上了二楼,边走边打量着楼梯拐角处,堆砌起来的石膏人头雕像,她赞许的点点头,“这家酒店的品味还是不错的!”
戈玫见易甜甜任劳任怨的提起白婕的行李箱,她忍不住开口劝道:“甜甜,你也不反抗一下,这么多年来,还是就这么任由她欺负你吗?”
易甜甜傻兮兮的笑着,冲戈玫摆摆手,“一点小事而已,我力气大嘛!”
“好好,你看她,谁真心对她好都分不清!”戈玫摆弄着手中的相机,凑到方好身边,不悦的道。
方好正仰头望着大堂中的流苏水晶灯,璀璨的水晶勾勒出大片枫叶的形状,壮观的在半空铺展开来。
“哇,难怪这里叫红枫酒店,真漂亮啊!”戈玫被头顶的装饰吸引住,她迫不及待的掏出相机,连着换了几个角度,都觉得不满意,“我这套衣服不太搭,妆容也不太合适。”
监控中的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我们是在大堂的水晶灯中发现的她。”孙革怒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用力的拍了拍墙边的防跌扶手,“她被非常巧妙的,吊在了水晶灯上方的钢槽内,整个人都被璀璨的灯光遮掩起来。”
饶是在商海杀伐果断的金毅,听了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是他杀,这凶手真是泯灭了人性。”
“是啊!”孙革想到让戈玫窒息而死的原因,眉心又打上了几个结。
缠绕在戈玫颈间的,一条是她随身携带着的相机,另一条,则是已经被剐蹭的脏兮兮的白色羊皮小包的包带,正是之前白婕直进酒店时,手中提着的那个。
两条带子共同紧紧的拽住了戈玫,让她悬在密集的水晶灯丛中,不会摔落下来,也让人难以发现她的存在。
“我们查出她也曾饮下混有安眠药的鸡尾酒,经过分析比对,混在鸡尾酒中的,是第三代药物,与在酒店内搜索出来的,并不相同。”
金毅挥去脑海中那血色的浴缸,他转动着手上的戒指,细细摩挲着上面刻出的小小太阳,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我记得那一片很荒芜,预计开发的项目一直搁置着,红枫酒店开在那里,怕是早晚要关门歇业的。”
孙革点点头,“红枫酒店的老板名叫洪峰,他说这家酒店自从落成,便砸在了他手里。几个月前,方好将这里租了下来,只说要给家人一个惊喜。”
金毅追问道:“既然是她租下了红枫酒店,我弟弟按着定位找到人时,怎么会是那番情景?”
想到他们看到的第一个案发现场,孙革眉间的纹路皱的更深了,“对于方女士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
“她周围的痕迹,我们都已经确定了具体来源。”
“浴缸边摆着的鸡尾酒,虽说少了一半,但就方女士的检查结果来看,那杯酒应是被凶手故意倒掉了一半,故意用来混淆视线的。”
“而被藏起来的作案工具上,只提取出戈玫的指纹,上面还混着滑石粉、云母和其它颜料。”孙革回想着仔细,“以修眉刀的性质,和受伤情况来看,使用过的刀片并不是最优的工具。”
“当时浴缸周围滴落的蜡油上,留下了半个鞋印,是,易甜甜的。”
“这么说来,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金毅不禁挑眉看了一眼孙革。
孙革顶着金毅审视的目光,平静的道:“就目前的线索,还无法确定那天发生了什么。”
正说着,孙革口袋中的手机喧闹的叫嚣了起来,他同金毅点点头,转到角落里接通了电话,“小孙,怎么了?”
“头,最新消息!”电话那头是极为年轻的男声,“那些一圈圈向外泛着蓝色的药品,被起名‘蓝眼泪’,经过我们层层跟踪,源头目标被锁定在网名‘蓝色妖姬’的账号上!”
‘蓝色妖姬?’孙革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戈玫现在的帐号‘玫瑰宝贝’爆红前,她曾注册过的‘蓝色妖姬’这个名字,后来又被她卖了出去!”有些漏音的手机,无法抵挡小孙激动的声音,“那位买主说,有个分不清男女的人,说喜欢这个名字,连着新绑定的信息,高价买走了!那之后,这个帐号的信息就没有变更过!”
“我们已经查出,方好与‘蓝色妖姬’的聊天记录,她曾多次购买过‘蓝眼睛’。”说到这里,小孙疑惑不解的问:“可是,那包‘蓝眼泪’是在戈玫的房间里找到的,她会在这里面充当着重要的角色吗?”
“咳咳!”孙革冲着手机大声的咳嗽着。
“头,你嗓子不舒服吗?”
在小孙的关怀声中,孙革无奈的道:“我马上赶回来,你去确认一下,戈玫有没有检测‘蓝眼睛’相关的报告出来!”
“方好!”金毅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小晴的妹妹。”
“是,”孙革收起手机,递出自己的号码,“如果方女士想到了什么,还请尽快与我联系!我指的是方晴女士,而不是二十三层的那位!”
“这是自然,”金毅点点头,“我们都还期盼着孙警官早日揪出凶手!”
金毅目送孙革离开后,同随行助理道:“让小安盯紧了二十三层,若孙警官再去找她,记录好都谈了什么!”
“好的,金总,”随行助理思索着合适的人选,毫不迟疑的答道:“我会私下悄悄传达给小安的。”
“今天是小晴拆除绷带,可以回家的好日子,”金毅指着楼下的方向,“我不希望横出枝节!”
“等下你坐我公司的车先走,我同小晴直接回别馆。”他交待完,拨通了席叔的电话,另作安排。
看着医生解开厚实的绷带,金毅围在一边,想上前帮忙,又无从下手,“小晴,能,还会痛吗?”
“一点儿也不会痛的。”方晴举起细弱的手腕,笑弯了眼睛。
她见金毅担忧的模样,用左手勾了勾金毅的衣角。
金毅顺着方晴的力道,弯下腰来,抖着手,握住她的手指。
绷带被一层层的拆掉,方晴细弱的手腕更显苍白,细密的,几乎不可见的针脚,串出一道红粉色的伤疤,显现在了金毅的眼前。
“回去后右手暂时还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以免撕裂伤口,饮食上也要多加注意。”
席叔笑着上前,认真的记录着注意事项。
金毅眼睛微红,他轻捧着方晴的手腕,想碰又不敢碰。
方晴眼底一片柔软,笑着揉乱了金毅的发丝,故意要惹他不满,“金先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就要辛苦你了!”
“好的,好的。”金毅点头道:“房间我都重新装修好了,就等着小晴出院了。”
“公寓那么小,怕是没有你从住的地方哦!”方晴不想见到金毅眼中的悲伤,故意说道:“我想了想,我们虽对外确定了关系,但还没有成婚,现在就住去金氏别馆,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的,不会的,”金毅连连摇头,“大家都等着你回家呢!”
“小晴不都是已经答应我了吗?”他抬头见方晴眼中的调皮,恍然道:“小晴什么时候学会捉弄人的!”
“昨天刚通过电话同小婶婶学的!”方晴说着,试着转动着手腕,惹来金毅连声的轻呼,“轻些,轻些,别再伤到!医生说过,要循序渐进的做康复训练!”
“真的不痛了,你摸摸看。”方晴引着金毅的手指,划过那串伤疤。
不同于方晴的轻松,金毅难掩心中的悲伤,“这么长的伤疤,我看着真的好心痛,伤害你的人,怎么敢狠的下心来!”
方晴温柔的抚过金毅支翘起来的头发,垂着眼睛盯了地面许久,她突然问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