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还好好的天气,一到放学就恶劣了起来。
江尧在脑中回想着顾煜衡的反常,江尧下午拒绝追裴野鸣,拒绝跟他出国的时候,顾煜衡一下子就说出了那晚小巷子打人的就是裴野鸣。
还莫名的对裴野鸣有很大的敌意,恨不得碎石万端。
加上顾煜衡情绪很不稳定,眼睛都是血红的,江尧根本不知道从何处问起。
江尧在班里待了好长时间,直到所有同学都走光,感应灯灭,她才摸索着拿起外套下楼。
教导主任刚好查班查到2楼,她一下来就撞了个正找。
“这么晚不回去干啥呢?”教导主任说完凑过来,“又是你?江尧!”
江尧脸色平静苍白的跟鬼似的没理他,走了两步才回头:“老师再见。”
教导主任愣了愣,似是没想到江尧这么安静,还是头一次这么叫他,平时江尧都是叫他“胡白菜”好几次都被他听到。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胡伟平回应了句。
江尧又在学校旁边的小卖部待了好长时间,雨下的没歇停,风吹着很冷,她在小卖部吃东西,灌一杯可乐,就是不买伞。
与此同时,裴野鸣和顾煜衡在职高旁边的小巷子互|殴很久了。
事情的起因还是裴野鸣扔下拍子不打羽毛球说起。
裴野鸣扔下拍子走时,陆延上前就捡起拍子说要陪她打一会儿。
裴野鸣脚步顿住,回头就问陆延:“你英语单词背会了吗?”
陆延顿时心虚,下节课就是英语了,英语老师让他们一个英语好的带一个英语差的。
单词也是和同桌互相默写,要是在课上一人不会,同桌俩一起罚抄50遍。
他英语就是拉分最严重的,比所有课成绩都低。
“没呢,我待会儿学。”陆延想着应该不会那么巧每节课都刚好点上他,抱着侥幸心理才来回和江尧打了不到十次,江尧就被班主任张薇薇叫走了。
一起被叫走的还有陆延。
江尧跟着九班上体育被过来找人的张薇薇发现,当着裴野鸣和陆延的面被骂了一顿。
江尧没反驳、没狡辩、没认错。别人压破头想进的班,她毫不在意,甚至很烦别人管着她指责说三道四。
陆延则是因为作业问题被说了几句。
陆延出办公室就一直在骂裴野鸣,笃定就是他告状的。
江尧没吭声,别的时候被骂她觉得校长在顾煜衡在都没事,现在有这两人在,江尧被骂的脸发烫,有些颓废了。
终究是女孩子脸皮薄,心里还是有股羞耻的感觉萦绕着。
陆延替江尧将裴野鸣骂了一顿,裴野鸣声音还是没什么温度,看她还是如看陌生人,眼神毫无波澜也没什么表情:“没告你。”
江尧想伸手拿裴野鸣校服外套左边的口袋里的糖,可能是刚被顺斥的原因,她没兴趣再开玩笑。
裴野鸣在回去的路上,一直被陆延追着问:“确定不是你?确定你没告状?”
裴野鸣被问烦了,他其实也没想过张薇薇心情会这么差,把第四节课老师的反馈和第七节两节逃课的账一并给她算上。
裴野鸣心有些闷得慌,一直在否认自己告状的事实,违着良心说:“没告。”
从那事到上晚自习,他一直在反思,他打架她背锅念的检讨处分,还当众浇一瓶可乐,用椅子夹她的手还骂蠢,撕掉她英语试卷,加这回告状她连逃两节课的事……
好像还不至于此,他细想着脸一红,想到了昨天下晚自习被她堵在校门口那天晚上。
把他壁咚在墙上,陆延去拿试卷那事,还有后续。
裴野鸣骂完她,江尧也许是没想到他会说她是“老色P”
她反手踮起脚尖,右手放在裴野鸣后脖,左手揪着他的衣领,本来是想吻他,结果被裴野鸣躲开,只在嘴角处蜻蜓点水式的触碰而过。
江尧被推撞到墙上也不在意,却回答了他前面骂她的那句话:“没反应躲什么?把手拿开!”
裴野鸣才发现自己壁咚着她,右手还捏着她肩膀,连忙拿开。
就听到江尧继续说:“你就是我随便找的其中一位。”
裴野鸣当时抛下一句:“我怎么可能对你这种女的起反应。”就转头就走。
裴野鸣烦躁的很想踹前面江尧坐过的椅子,翘着二郎腿看着草稿本出现的那一抹黑点,他走神了。
两个晚自习之间有五到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陆延扔下笔,转头就问裴野鸣:“上厕所去吗?走!”
裴野鸣紧翘着二郎腿不肯起,也不说话抿着唇,面下的肌肤却不合适宜的发烫。
陆延叫了两下看他不说话就自己去了。
第二节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裴野鸣突然猛地起身,“哐当-”一声,椅子往后倒。
上数学的许老师推了一把眼镜,看着裴野鸣跨步快速从后门走出去。
看着后面的一前一后两个空位发问:“上次不会的那个女生去哪儿了?”
班长学委都转头看着那个位置说:“请假。”
“你们班请假的有几个?”许老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
班长站起来有些难为的说:“就贺逸廷一个。”
老师对着手骨折那个还是有点印象,这下才完全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回来之后,裴野鸣一直沉默到放学,放学后陆延和贺逸廷一起回,他一个被顾煜衡拦在职高旁边的小巷子。
顾煜衡上来就怒吼着要杀了他,莫名的恨意也让闷着气无处撒的裴野鸣跟他打在一起。
裴野鸣被雨水打湿了衣服,他脱下校服外套扔在地上,擦着嘴角的血渍。
顾煜衡说着他爷爷公司的名和他从未做过的事情:“为什么终止合作,为什么抢北海那块地,你裴大总裁却那点地吗?你全家都见不得我好过!我爸妈为了那块地走了。”
“你他妈不喜欢她别伤害她,那种嚼舌根传绯闻的事你丫的都能做的出来,你还是男人吗?!畜生!”
裴野鸣不明白了,莫名的怒火攻心,反手就朝着他的脑袋打了一巴掌,他记得中午江尧踹了两个人,结果搀扶着带走的就顾煜衡一个。
两人打的正起劲,江尧淋着雨走往回家的方向走,这路不仅是她个人回家必选的必经之路,还是打架不被发现的好地没路灯监控未修。
江尧看着雨水和风冲吹出来的黑色雨伞,就知道这儿还是有人在打架,她明显的嗅到了血腥味。
她看清之前听到的是熟悉的声音:“我今天对你动手,就没想过放过你!哪怕跟你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你活着出这小巷子。”
是顾煜衡?!
江尧心顿时一颤,那他打的是——裴野鸣!
“住手!”江尧忙吼。
这声音让顾煜衡和裴野鸣都震颤,好像在意料之外,又好像在意料之内。
愤怒吞噬理智,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两人都忘了这是江尧回家必过的路。
顾煜衡蠢的都忘了,下雨天、上学天、放学天江尧会过这小巷子。
裴野鸣吐了一口血痰,打架他根本不是顾煜衡的对手,顾煜衡常年在外打架混习惯的校霸级别任务,要不是腿瘸了,裴野鸣已经残了。
顾煜衡握着手里的刀,“尧尧,你……”
江尧打断他的话:“我不问缘由了,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顾煜衡自嘲的笑了两声:“我说了我今天堵他,就已经做好了坐|牢的准备。”
江尧心底流出一股恐慌的凉意,朝顾煜衡伸出手想抓住他,还是迟了一秒,顾煜衡手里的水果|刀插进了裴野鸣的手臂。
裴野鸣快速将手臂拿出去挡|刀,在把顾煜衡的脖子按住往下压。
江尧看不太清,但还是感觉到他带|刀|了。
她上前就被两人同声吼住:“别过来!”
江尧没听,上去就将裴野鸣从顾煜衡拉开,却又被顾煜衡趁机补|了一刀,左前臂已经被两刀插的血|肉|模|糊,却没吭声。
江尧注意到裴野鸣手臂上的伤口的时候,感觉心脏一时停止了跳动,空气半会儿都吸不上来,呼吸一滞。
她盯着顾煜衡手里的那把刀,上前握住顾煜衡的手腕,“放下!”
顾煜衡却用另一只手将脸上的雨水擦拭了一边,手明显的颤了一下,吞了吞口水:“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江尧第一次觉得眼睛很酸,睁开都觉得疼,深深地无力感将她淹没。
“啪!”
她抬手给了顾煜衡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
顾煜衡颤着颤着就哭了,后哭着哭着就笑了。
“一切都由我来承担吧。”
顾煜衡说完朝着她身后裴野鸣伸刀,江尧完全护着裴野鸣,刀在哪她就在哪。
“你刺他一刀,我刺你百刀,再随你将我,怎千刀万剐。”
顾煜衡明白了,他付出一切爱她,她也付出一切爱他。
顾煜衡付出了一切没能得到她的爱,最后她也是,付出了一切都没能得到裴野鸣的爱。
果然,在该学习该动脑子的时候就不该动感情。
他爱江尧就是个死循环,没有尽头,没有回应,却还是一腔热血,越挫越勇。
他爱她,可能是闷热聒噪的夏天,她像清风般掠过,久久无法回神。
总能在一群人中认出那个,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走过来的她。
总忍不住跟她说话,忍不住在意她对她虚寒温暖,明明他也才不过17岁,却像个大人似的提醒她要吃饭要穿暖要带伞。
江尧笃定今天务必要保证裴野鸣安全,她看到裴野鸣靠在后面的墙壁上用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神看她时,她也痛的与他感同身受。
她才恍悟,她对这个人是完全上心了。
彻底栽了跟头,已经戒不掉了,她才发现自己在这短短几周内,是有了翻天覆地变化。
顾煜衡劝她放弃他,离开他,她现在才发现根本做不到。
“顾煜衡,不管怎样,我想跟他在一起,我爱他,我不会放手,我从来都不后悔自己做的选择,哪怕他不爱我。”
“我追着我乐意!”
顾煜衡完全愣神,根本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什么,只记得她上辈子也是因为这种执着,追了九年,最后一无所有,甚至命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