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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爱佳偶

    云倾不见了。

    远远望着空空如也的位子,辛焕生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心脏跳得很快,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疾步走到豆蔻水摊位,抓起云倾未喝完的陶碗。

    碗里剩下的豆蔻水倾出来洒在他的手与衣袖上,黏腻的触感使辛焕生的表情立刻变得僵硬,他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呼吸变得急促。

    云倾呢?

    又从这世间没了踪影吗?

    如果她再度消失,他还要无能为力地傻等多久才能等到她?

    十年?二十年?等到他死?他这条命可以现在就死!

    辛焕生实在太过慌乱,一股自胸腔涌上来的恐惧与恶心让他频繁地干呕。

    他失去应有的理性与冷静,一瞬间太多太多糊涂荒唐的猜测闪过。身上的力气也似乎被凭空抽走,他站不稳,险些要摔倒,仓惶地用手撑住桌子,以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此刻辛焕生的手已经颤得抓不住陶碗,只能堪堪松开,陶碗“啪嗒”一声摔掉在地上。碗身碎成好几瓣,水渍映在地上,看着好不狼藉。

    店家闻得声响,停下手中忙活的动作,赶忙跑到辛焕生身边解释道:“哎哟客官,坐这的小娘子有急事,说是去去就回,您勿心急。”

    辛焕生愣愣地盯着店家,他头疼欲裂,连带耳内鸣声不停,却努力尝试去理解店家说的话。

    啊,去去便回,还会回,会回来的……

    辛焕生终于失力跌坐在地上,喘息时肺腑如同损坏的风箱,上气接不得下气,一双手碾过破碎陶片,靠疼痛控制自己清醒。

    月是一把无情刀,伴着冷风划开天幕,一道身影披月光掠过。

    云倾正慢悠悠尝着豆蔻水,瞥见黑影,忽而笑容一冷。

    是他?

    这个身影是很熟悉,但她离开这个世界已有一个年头,不敢笃定。

    云倾放下陶碗,朝正在煮汤的店主道:“店家,我有急事,去去便回。”语落,不做停留,飞身追去。

    屋顶上瓦片被踏出细微的声响,云倾身姿轻盈,踏檐而行,欲寻得那掠影的些微痕迹。

    漆黑的夜似替他人隐瞒何事一般,无声而隐秘,那道黑影不见行踪,徒留沉默的风猎猎刮起云倾的裙裳。

    云倾微抿唇瓣,无功而返。

    豆蔻水摊旁围了很多百姓,正对着摊子指指点点。

    “如此俊俏的公子怎就患了疯病,痴痴癫癫坐在这糖水摊旁的地上,像什么样子!”

    云倾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她越过人群,看见跌坐在尘土间茫然狼狈的辛焕生时,云倾心都被掰裂了。裂成一颗一颗锋利的碎块,割得她血肉生疼。

    云倾疾步奔向辛焕生,跪坐在他身前,紧紧托抱住他。她心疼地亲吻他的额头:“焕生,焕生,没事啊没事,我来了。”

    辛焕生听见云倾的声音,虚弱地抬眼看她。

    云倾被这一眼瞧得泪都要流下来。

    她安抚地摸着辛焕生的脑袋,把他从地上扶起,哄道:“乖宝、乖宝,我带你回府休息。”

    劫后余生原是这般感觉。

    辛焕生见到云倾,心这才安定下来,努力忍住呕吐的欲望,慢慢恢复了正常呼吸频率。

    他身子绵软无力,整个人完全是靠在云倾身上才勉强站起来。

    好在云倾常年习武,有足够的力气搀着他。

    云倾把辛焕生拥在怀中,想如此把他带回府,却见他失神地贴着云倾,一双如水的眼睛哀哀望着云倾背后的满地狼藉。

    他的眼睛像失落的琥珀,引着云倾扭头随他视线寻去——

    是刚刚买到本应热腾腾送到云倾手上、却又因为慌乱而散落一地沾上泥尘的,那份糖糕。

    云倾难受得心被扯碎成渣滓。

    她转回头,用手轻轻拂上辛焕生的眼睛,挡住他的视线,在人群的注视搂着他离开:“好焕生,下一次、下一次我们再来一同尝尝。”

    想到辛焕生满心欢喜买下的糖糕就那样零落又孤独地掉在地上,云倾小声地叹了口气,将安神药搁在床头旁木桌放凉。

    自夜市回府后,辛焕生的状态好多了,云倾哄他去沐浴,趁此间隙,唤他身边的下人来。

    “焕生这喘症是什么时候得的?”云倾想起方才辛焕生难以呼吸的模样,手指不自觉一下一下地轻叩木桌。

    下人云隐跪在地上:“将军,公子得的不是喘症……”

    “……是癔病。”

    “自那年冬日,北边传来您战死的消息,公子就患上了癔病。”

    “起先公子只是梦见您的时候会呼吸不畅,再后来他已经无法辨明自己是谁,只能用簪子割腕来刺激清醒……”

    听着听着,云倾耳旁恍惚间出现了一层屏障,她再也听不进去云隐的话。

    她陷在自己的世界,抬起眼愣愣地看着云隐突然停止陈述,看见沐浴完的辛焕生掀开帘子走进来。

    云倾双目有一瞬间的晕眩,她悲哀地想,天呐,她究竟把辛焕生害成了什么样。

    刚沐浴出来的辛焕生面上晕上一层被热水暖出来的薄红,苍白的脸色也似有了生命力,一身白衣犹如画间走出的仙子。

    适才的失态已很难从他翩翩的身姿里窥出几分。

    他笑着叫云倾:“夫人。”

    云倾沉默着凝望他的眼睛。片刻,她起身去迎。

    云隐识趣地退下。

    辛焕生的眼睛始终忠诚地追寻她的身影。

    云倾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让他坐到床上,随后端起那碗温度适中的汤。

    与那双温柔的黑眸对视,云倾艰难地笑了笑:“我们焕生来喝点安神汤吧。”

    辛焕生接过汤药,乖顺地一饮而尽。见他喝完药,云倾脸上的笑才真心了些。

    辛焕生其实看出了云倾眼底的疼惜。他今天的反应实在反常,再加之云隐退出屋外时那副泪眼朦胧的样子,他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云倾应该是已经知晓他的病症。

    但那又如何呢?就算利用她的同情,就算无所不用其极,他也要把云倾拴在自己身边。

    “这安神汤太苦了,”辛焕生皱眉,对着云倾眨巴眨巴眼,露出稚气的狡黠,“焕生能不能……讨点甜处?”

    云倾坐在他身旁,温柔地抚摸着辛焕生后脑勺的头发,像在爱抚一件极其珍视的藏品。她纵容地亲吻他的嘴唇:“当然可以,因为你是一个乖宝宝。”

    辛焕生像一只犬类,缩起红红的耳朵。

    他的眼眸总是莫名地氤氲水光,看上去有泪将流未流,却总是爱直勾勾地凝视云倾。云倾不忍看,低下头摆玩他的手。

    她本是一个爱笑的人,如今却是笑不出来。

    云倾勾住他的食指,声音低落:“十年确实漫长。”这不是云倾第一次提起十载流年的转逝。

    辛焕生不舍得让她一直耿耿于怀在这十年的空缺里,他回握住云倾,知道她低着头看不见也还是要摇头:“不长的,只要能等到夫人,一生都不算长。”

    “我怎么舍得让你等一生,”云倾没抬头,声音更闷了,“等一刻我都不再舍得了。”

    她却也实在没有办法,勤勤恳恳地打工才换来的机会,星移斗转,还把他害得遍体鳞伤。

    “焕生愿意等。今生,来世,我都要等你。”

    今生,来世?

    云倾盯着他指甲上的月牙想。

    焕生呀焕生,一语成谶,这是我们前生修来的缘分。

    “夫人,你抬头看看焕生。”

    云倾听他的话,抬起头来看他。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辛焕生,都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风情。此刻他眼里的水光荡漾成一层一层流转的秋波,缠绕住所有望向他的凡俗。

    “焕生漂亮吗?”辛焕生嫌屋里煨的炉火太热,掀起袖子去蹭云倾,仿佛这样能降温似的。

    刚沐浴完的身体似绸缎一样滑,但云倾怕他着凉,把袖子又原封不动地给拉下来。

    “漂亮,我们焕生是天底下最最漂亮的。”云倾凑上前去亲他漂亮的眼睛。

    辛焕生被云倾亲得闭上眼,好像真的很懵懂地问:“焕生这么漂亮,夫人为什么不想尝尝呢?”

    辛焕生褪下他的寝衣,白皙的肩颈在烛光的映衬下暖洋洋的,惹人垂怜。不知他沐浴时用的是什么香,脱光衣服后全身都漾着一股兰花的气味。

    多情仙子留凡尘,正待甘霖淋欲身。

    云倾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从上到下地扫视辛焕生的躯体。

    见云倾还不动作,辛焕生有些着急,主动压倒云倾,一压下来,兰花香便扑满她鼻腔。他小心翼翼地亲了一瞬她的嘴唇又分开,声音很委屈:“夫人…我们很久都没……”剩下的话辛焕生没说完,一双幽怨的眼睛欲说还休。

    真漂亮,真漂亮。

    云倾仔细瞧着。

    夜晚很静,两个人都清晰地听见云倾吞口水的声音。

    云倾:咳咳。

    ……

    云倾把辛焕生的东西吐在帕子上包着丢出去,嘴巴里还留有他的味道。他刚刚喝了安神药,云倾不希望他玩得太累,出来便算结束了。

    她把辛焕生拉过来接吻,让他尝尝自己什么味。

    辛焕生的舌头缠住云倾的舌尖,不停地吮吸,口涎仿佛是他的血液,他想借此与她血肉交融。云倾靠着床榻,纵容他汹涌的吻法。

    吻尽,云倾放开辛焕生,盯着他潮湿的眼睛,有些恶趣味地问:“好吃吗?”

    辛焕生喘了好一会儿,才老实答道:“不好吃。”

    云倾噗呲一笑。

    她给辛焕生掖好被子,望着他露在被窝外格外可爱的脑袋,云倾忍不住伸手揉他的头发,反省认错:“今日是我不好,贸然跑出去也未同你说,反而害你担心。”

    “夫人是看到什么了?”辛焕生状似不经意地问。

    “看到一位故人。”云倾躺下来,睡在他旁边。

    “故人?”

    “嗯。追出去便不见行踪,想来是我看错了。”

    云倾不打算细说,于是晃晃他的手指,像个赖皮:“以后我们去哪都不分开,要追便遣其他人去,好不好?”

    辛焕生弯着眼睛对她笑:“可是夫人,焕生要上朝。”

    对哦,她现在还是啃夫族一枚。唉,失业的淡淡忧伤又泛起了,她也想上班。置身庙堂,调查一些事都会方便许多。

    云倾与他十指紧扣:“那你下班以后我们就不分开,黏在一块,把我们失去的都黏回来。”

    辛焕生听了她的话,抬手用指尖描摹她脸颊,望着云倾的目光有些恍惚,但还是笑了:“好,我们永远不分开。”

    夜依然寂静又绵长,窗外的杏枝悄然焕新芽,在灰败的冬日里,无声地抢回一线生机。

    啊,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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