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隼朝凤明晚轻轻点了下头，跟在柠柒身后进了庙。

    001一本正经的对风明晚说：“像他们这种大猫脾气是很坏的，小猫要比大猫可爱多了……”风明晚拍拍裙摆上的土，回它：“人家是老虎……”

    001小声嘟囔：“都是猫科动物嘛……”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风明晚坐在干草上，困得厉害。破庙的窗子漏风，混杂着些雨丝飘进来，吹得风明晚一激灵。

    柠柒长长打了个哈欠，问她：“风姑娘，你困么？”风明晚揉揉眼睛朝她点头，“阿苏，”柠柒回头看看苏隼，苏隼站起身，化成兽形，温顺地卧在了地上。

    柠柒笑笑，伸手挠他的下巴，苏隼眯眼抬头，直打呼噜。柠柒将头枕在苏隼摊开的肚皮上，招呼风明晚：“风姑娘，来休息罢。”风明晚看看苏隼，他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风明晚躺在柠柒身侧，将头也枕在苏隼毛茸茸的肚皮上，猫科动物的肚皮又暖又软，躺下没一会儿，她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黎公子，你要睡么？”柠柒问站在门口布阵的黎溱，黎溱摇摇头，回她：“我来守夜，柠姑娘安心睡罢。”

    风明晚累极，迷迷糊糊想起，001好像还交代了什么话要她对柠柒说。

    第二日清早，风明晚一行人赶往汴城。

    到城门前，风明晚四下张望，却没找到来时的商队。黎溱问过路人才得知，他们在幻境中已经足足耗了两日。

    入了城，迎面就走来一位天灵派的弟子，是个面宽耳阔的青年人。街上的老百姓好像很怕他，一见他来，都噤了声，急急忙忙往两边退。

    风明晚正欲开口，只见他笑眯眯地径直走向黎溱，问：“这位公子，可是有妖物要交于我？”

    听罢，苏隼皱起眉，倾身向柠柒说了什么，柠柒抬眼，细细打量着对面的人。

    黎溱感知到乾坤袋里的画皮妖有异动，这异动并不是害怕或是担忧，而是激动和欣喜，黎溱轻轻蹙起眉来。

    风明晚看看眼前的天灵派弟子，鼻尖又萦绕上那股熟悉的腐臭，直觉告诉她，不能给。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人，突然看见他的左手虎口有一处烧伤，大概一个指甲盖儿的大小，已经结疤。风明晚收回眼，心下有了定夺。

    001系统升级，第二天才能回来，她侧头看看黎溱，先他一步开了口：“仙人说笑了，哪儿有什么妖物，我们是来汴城借宿的旅客……”

    “哦？是么？”那人依旧笑眯眯地，他问，柠柒朗声答：“不错，没有什么妖物，敢问仙人汴城内有客栈么？”

    那人一笑，指指身后，回她：“客来安，诸位休息，我不多叨扰。”

    风明晚回头，见远处的瓦房上插着一面黄旗，旗上大大写着三个字“客来安”。她吐出口浊气，再回头，那人已消失不见。

    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有说话。风明晚的衣摆被扯住，她低头去看，看见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小女孩，风明晚俯下身，笑着捏捏她的脸，问：“怎么啦？”

    那小女孩脆生生地开了口：“阿姊，我爹娘说，那是家黑店，你们……”

    那小女孩儿话说一半，就被一个男人捂住嘴，抱了起来，那人的额上全是密密的汗，他语速极快的一遍遍说着：“稚子年幼，莫怪，稚子年幼，莫怪……”

    那小孩儿窝在男人的怀里，不解的问：“爹，明明是你和阿娘……”

    “瞎说什么，夫子留的功课做完了么，回家……”

    风明晚站起身，她嘶了一声，看向剩余的三人，她问：“去不去？”

    苏隼率先点了头，接着是黎溱，柠柒扶额叹气，回她：“不去实在不行，这城内没有其他店家，阿苏饿了。”她又凑近风明晚，压低声对她说：“那天灵派弟子有些不对劲，去探探为妙……”

    四人入了客栈，偌大的客栈空荡荡的，只剩一个小二，在柜台前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他头也没抬，出声问：“客官要过夜还是吃酒？”

    “过夜，订一间上房，再端些吃食上来。”柠柒回。

    上了楼，风明晚问黎溱：“小溱，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实在是似曾相识？”黎溱点点头，道：“这儿与幻境中的客来安一模一样。”

    “画皮妖只会一味模仿人的行为，复制人的记忆，不知变通……”柠柒轻轻开口。

    黎溱垂下眼去看风明晚腰间的香包，突兀地出声：“阿姐，你还记得这香包是哪里来的么？”

    风明晚嚼着茯苓糕，依言答：“是你上元节时买来给我的，怎么？”

    他摇摇头，看着那只绣着紫茉莉的香包轻轻笑了。

    是了，画皮妖不知变通。

    苏隼埋头吃饭，这已经是他吃的第三碗米饭，风明晚坐直，拍拍手上的糕点渣，对他们三人道：“那个天灵派弟子，他的左手虎口上有一处烫伤……”

    “阿苏同我讲他身上有和那画皮妖相似的气息，可他是天灵派弟子，怎么会……”柠柒不解地开口。

    “他来的时候，那只画皮妖非但不怕他，反而是很激动……”黎溱思忖着开口。

    三人说罢，直直看向埋头扒饭的苏隼，察觉到三人的目光，苏隼囫囵咽了饭，磕磕巴巴的开口：“他的……那件，外袍，破了……是我，抓烂的。”

    他一字一顿，发音也不标准，听得风明晚甚是煎熬，她诚恳的对柠柒道：“柠姑娘，你得多教教他汉话了……”

    柠柒扶额点头，回她：“我已经尽力了。”黎溱摇摇头，认真地对苏隼说：“苏公子，汉话不过关，入天灵派很有难度，初试要……”

    “唉！？等等！你刚刚是说，”风明晚一激灵，抓住了苏隼话里的重点，“他的外袍是被你抓破的！”

    苏隼点点头，其余三人都愣住。三人对视一眼，柠柒三两步上前夺过苏隼手里的碗，说：“先别吃了，阿苏，正事要紧！”

    说罢，她打开窗要拉着苏隼往下跳。

    房门毫无征兆的被打开，店小二抱着算盘笑眯眯地走进来，看着正欲跳窗的柠柒，他问：“客官是要吃霸王餐么？”

    柠柒眨眨眼，回：“当然不是啊，只是有些热，我开窗通个风……”风明晚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她在憋笑。

    “这样么，那来结一下菜钱罢。”说完，他自顾自地坐在了桌边，噼里啪啦地打起了算盘。

    “四人，两壶明前龙井，六碗饭，四道菜，三盘糕点，一锅汤，菜品有椒盐香酥骨，翠玉凝霜豆，凤凰涅槃鸡，凤舞九天饼，三盘翠玉茯苓糕，汤是珍珠翡翠白玉汤……”

    风明晚听得目瞪口呆，大脑有些宕机。柠柒小声问：

    “椒盐香酥骨不会是那碟又柴又老的排骨吧？那翠玉凝霜豆又是什么？”

    “也许是那盘豆腐……”风明晚嘴角抽搐，回她。

    “凤凰涅槃鸡说的是那碟鸡爪吗？凤舞九天饼该不会是米饼吧！那珍珠翡翠白玉汤是什么东西？”柠柒眨眨眼，压低声问。

    黎溱扶额，低声回她：“那锅馊豆腐炖烂菜叶……”

    “好了，总计十二两黄金，看在您四位是新客，抹掉零头，只需十两黄金。”

    “咔哒”一声，苏隼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四人看着店小二，异口同声，大喊了出来：“靠！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