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的医术奇佳,没过多久素心和蕊心也都清醒过来。两人下床后干得第一件事,就是小跑着到戚媚的床榻边跪下赎罪。
蕊心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都怪我,小姐你打我骂我吧,呜呜呜……要不是我擅自做主采什么劳什子的蘑菇,小姐也不至于遭这种罪。”
旁边的素心虽然没有说话,但始终低着头,也是副任凭发落的模样。戚媚真的很不想面对这件事,她堂堂用毒奇才!百毒免疫!五岁就能背完整本《药毒医经》的人!居然会被这个小丫鬟用毒蘑菇放倒!
“别说了……别再说了,这件事就让我们忘掉,好吗?”戚媚靠在床头,紧闭双眼不愿面对。
见她如此说,蕊心还以为小姐厌弃了自己,心里肯定想着什么时候就把她这个‘惹事精’发卖了,一时更为伤心,忍不住的抽泣。
听到呜咽声的戚媚睁眼,茫然道:“你怎么还在哭啊?刚解毒体力就恢复的这么快?”这丫头身体比她好啊!她这会儿还觉得脑袋昏沉呢。
蕊心两眼泪汪汪道:“小姐要不你还是打我一顿吧。”
“额……”戚媚语塞,这年头还有人求着让打的?心中调侃过后,也知她是在害怕,费劲巴拉地弯腰探过去,捏了捏蕊心肉乎乎的小脸蛋:“就你这二两肉,被我打一顿还能全须全尾的蹦跶吗?”
蕊心捂着脸蛋,还有些不确定的试探:“小姐……”
她不开窍,还是旁边的素心反应快,立刻拉着她给‘祝清玥’磕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戚媚含笑点头,这两个丫鬟有一个机灵的也够用了。她看着蕊心,又想起刚才中毒时候的感觉,她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连一点模糊的记忆片段都没有,这蘑菇还挺有‘意思’的。
“蕊心你和他们是在哪里采的这些蘑菇?你们出山的时候有什么不适吗?”戚媚问。
蕊心思考片刻:“蘑菇就在后山上的那片竹林里,有好大一片呢!倒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
那就不对了,无根说山里有瘴毒,这些蘑菇是受瘴毒影响,可是蕊心他们上山采蘑菇的时候是早晨,按理来说是瘴气最严重的时候,他们回来后并没有任何不适感,难不成这瘴气只影响蘑菇?不影响人?
看来她得找个合适的时间,去后山转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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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瑞王府里。
宋祈书仰躺在书房软榻之上,面色绯红,衣衫半解,脸上的汗珠是他刚才释放之后的残留余韵。而在他面前,等人高的画像上赫然是下人描述得来的女子。
他真的要疯了,上次在宴会上中的毒到现在都没有办法解,这几日前来诊治的太医无数,却没一个有用。
宋祈书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这是第几次的自渎,只知道现在,他真的很想把画中人拽出来‘就地正法’。
门外廊下,在等候侍奉的侍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书房里的动静,个个面红耳赤,却无一人敢借此机会上位。
“明月姐姐,这上次添茶水都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儿了,我们要不要进去……”阿桂走到明月身边,尽量压低声音。
明月攥紧手帕,深深朝门口看了一眼,而后拿过阿桂手里的托盘道:“我替你去敲门问问,这几天王爷身体抱恙,可能……心情会不好,要是挨骂的话,我总比你们这些年纪小的好受些。”
阿桂高兴的连连点头,还不忘说句:“谢谢明月姐姐。”
明月颔首,拿着托盘转身过去。
“你傻啊。”等她走远了,阿桂身边的女官才小声道:“她那是想乘人之危,好给自己谋个前程,偏你单纯,还把这到手的机会拱手让人。”
阿桂嘴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站回去。
走到门口踌躇片刻,明月深呼吸,下定决心抬手扣门:“王爷,奴婢前来奉茶。”
回应她的是长时间的沉默,就在她想要豁出去一把,直接推门的时候,里面才终于传来一声:“进来吧。”
屋子里的熏香极重,似乎是在掩盖什么,原本清雅的书房也居然在此刻有种靡靡之感。明月端着托盘,微微弓着身子走近。
软榻之上,宋祈书衣冠齐整,眸中终于是清冽了几分,他指了指旁边的矮桌,示意明月把茶壶放在那里。
明月也依着他的意思,不过放下之后却没有离开,她转身蹲在宋祈书腿边:“王爷连日来劳累,奴婢来帮王爷按摩放松一下可好?”
说着她就要把手搭上去,却在半路被宋祈书以折扇挡掉:“你、应该、知道青玉、为什么、离开?”
明月闻言脸色突变,立刻叩首:“奴婢僭越了,还请王爷恕罪。”
宋祈书本无意为难于她,只是讨厌他身边的这些人,总是带着赤裸裸的目的接近,甚至都不掩饰一下,他觉得无甚意味。
赶走身边打扰的人,宋祈书又重新观赏起眼前的画像,画中女子着白纱,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将一个‘采花贼’装扮的如此纯洁。其余五官可能不太相像,但那双眼睛确是让他刻于心中。
朱鸾。
下一次再见面,绝对不会再让你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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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晌午,祝府梅院前厅里。
祝夫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叫来祝弘瑜和祝清琪,自从‘祝清玥’被赶走后,她就认定祝弘瑜还是向着她这个母亲的,忙赶着要和他维系维系那原本淡薄的母子之情。
祝弘瑜应邀而来,可是在看清桌上菜肴的时候略感失望,他道:“母亲唤我来有何事?快些说过,儿子那里还有一堆公务没有处理完。”
他也不坐下,言语间的疏离让祝夫人有些下不来台,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怎么?现在母亲都不能叫你来一起吃顿饭?”
眼看气氛不太妙,本来还在旁边安静坐着的祝清琪连忙起身:“哥哥近日忙碌,母亲很担心你,可是哥哥的竹院又不让我们进去,咱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坐在一起了。”
朝廷因为蜀中旱灾的事情连日轮转,祝弘瑜疲惫之余也不想再多费口舌,依着她们的意思坐下。祝夫人见他听话,也不再计较,又端庄得体的做起‘慈母’,期间,祝夫人还给他碟中夹了几筷子的菜。
“多吃些,你最近都瘦了,定是房中下人伺候的不贴心,等明日母亲亲自挑几个给你送过去。”
祝弘瑜心中无声叹气,默不作声的将她夹来的菜放到一边:“我能将自己照顾好,母亲若有闲心不如去多多照拂其他弟妹。”
祝夫人吃瘪,忍着脾气,坐直身子缓了片刻才又继续道:“我的儿子现在是朝廷命官,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也罢,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母亲有件事要‘求’你办妥。”
祝弘瑜放下筷子:“母亲请说。”
“前两日,你姨母来拜访,同我说你表弟今年也到了年纪,还是白丁之身,他不是个读书的料,科举走不通,就想请你在朝中随便找个七品小官做做,我觉得这事对你不难,就替你应下了。”
祝弘瑜深吸一口气:“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朝廷官员都是真才实学考上来的,母亲还是早些回绝姨母。”
“你拒绝的倒是干脆!”祝夫人冷笑:“那是你表弟!是你的血亲!你当真是铁面无私,连自己家中之人都不管不顾了?”
“母亲……”祝清琪在旁边拽了拽她的衣袖。
祝夫人越说越上头:“还叫我‘母亲’做什么?当初合该不生你们这两个混账,一个只顾着那个还没嫁进去的婆家,另一个!”她转头愤愤看向祝弘瑜:“只顾着自己!对我的话是一概不听。”
祝弘瑜也不愿在坐在这里听她的埋怨,站起身行礼:“如果母亲没有别的事,那儿子就先退下了。”
“你敢!”祝夫人猛地拍桌。
这架势直接把旁边的祝清琪吓得不再敢乱插话。
“你个不孝子,我今日做了一大桌子菜,就为了等你过来,你从进门到现在就冷个脸,我给你夹的菜你一口都不吃!别人家儿子都想着如何讨母亲欢心,你呢!跟着你那个祖父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把自己亲娘当外人!”
“母亲慎言!”提到祝老太公,祝弘瑜终于忍无可忍道:“祖父从小教导儿子为人处世,不想母亲说得那般不堪,至于饭菜,多谢母亲费心,可惜儿子从来吃不得猪肉,就连每每用荤油制成的食物也会让儿子全身起红疹,母亲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祝夫人听着他的质问,有些无措,但依旧维持着表面镇定替自己辩解:“你很小的时候就被带走了。”
呵。
祝弘瑜此刻觉得他真是多余说出来,他在祖父膝下十几年,母亲从未来看过他,家族里养在祖父身边教导的也不少,可那些堂兄弟的父母双亲都不会将他们弃之不顾。
唯独他自己。
祝弘瑜忍住情绪,又施一礼:“儿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