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包厢里全是烟味,他还要点烟。

    林多多将窗子拉开,迎面吹来的轻风,让她脑袋都清明了些,回头看向已经点着烟的陆晓,他旁若无人地抽着烟,让她眉头稍微皱了起来,将他放桌面上的烟盒拿起来,一整包的烟,这会儿只有几支了,不由挑眉,“怎么不顺当,抽这么多支烟?”

    陆晓指间夹着烟,吐出一口烟雾,人坐在空调风出口处,“挺顺当的,挺顺当的。”

    他再抽上两口,才将指间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抬眼瞧她,面上那笑意深了些,叫来服务员添了三个菜,也让再盛碗米饭过来,语气漫不经心,“家里觉得给的太少,你觉得呢?”

    林多多看着那服务员没有迟疑地将包厢门关上,明明他可以晚点说,非得当着人的面说,让她心里头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她知道家里给的少,可家里要的也不多,“那你昨晚怎么不说?”

    陆晓深深地看着她,放下二郎腿,往她这边凑近,双手去捧住她的脸,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睛,“这让我怎么说?”

    她能闻到他指间的烟味,那气味,比起空气里浓重烟味稍微轻淡上一些,却还是让她不喜欢,眉头稍稍皱起,“我没办法。”随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既有烟味,又有酒气,都落在她脸上,钻入她的鼻间,让她十分的抗拒。

    陆晓“吃”了一声,将她的脸放开,人往后靠着,“你就不想为我们的生活努努力吗?”

    林多多有些不解,还是想找出个解题答案来,“我会重新找工作的。”

    陆晓闻言一怔,稍许又反应过来,“呵”笑两声。

    两声笑,笑得林多多心肝儿颤。她缩着脖子,觉得自己没脸面对他,“对不起。”

    陆晓眉头蹙起,“你跟我有什么对不起的?又不是你把我送到亲戚家当小孩,又要哭天抢地将人给抢回来,你跟我说哪门子的对不起?”

    语气开始慢幽幽,等到后面了,许是话到了,这情绪也就到了,落在林多多耳里头刺耳得厉害,“他们、他们也没抢、是我、是我乐意回的……”

    陆晓真要给她气笑了,手指晃了两下,“是呀,你不是被抢回去的。”

    林多多头低得更低了,几乎都落在桌面了,“对不起。”

    陆晓这会儿还是想再点根烟,刚拿起烟盒,看着敞开的窗子,还是将烟盒放回了桌面,也将打火机放在烟盒上,“我爸说你们家要的太少了,我们家不兴这个,太简薄了,跟我们家的身份不搭。”

    林多多终于抬头,眼睛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大了,本来就戴着美瞳,可美瞳戴起来光线有点散,对着电脑与手机都有点聚不了点,她也就顺着这个不怎么认真看人的,就看向陆晓,看得特别认真,“哦。”

    但她跟个出不了气的乌龟一样,也就这么回了一声。

    陆晓又要去将烟拿出来,凑到嘴边这打火机刚要将烟给点着了,还是将打火机的火给灭了,将烟盒往边上推了推,“不是我要求高,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只出六万八的聘礼,这不叫人笑话吗?”

    林多多忽然间觉得坐立难安,“要不、要不不办婚礼算了?”

    陆晓有些意外,嘴角微微上扬,“你想什么呢?”

    林多多又歇了,老老实实回道,“我没法叫家里多给。”

    陆晓微微上扬的唇角,随着她的话而回复原来的位置,面上添了丝烦躁,“就是走走过程,过去了再还回来都行。”

    林多多想着他是给聘礼多,自家要准备的至少齐平,想着要为这个话去同林太太说,她的腿都有点发软,“都、都一样的。”

    陆晓就盯着她问了,“什么是一样的?”

    林多多想的不是钱,她想着不过是走过程,就算带过去多少钱,家里头都得备多少的——她在想她值那个价吗?人真要论起价钱来,她平时也听别人说过嫁娶之间的事,也就是听听,等真正落在她自己身上时,她还是没觉得无所适从。

    “好像一样,好像也不一样。”她这么说,刚要再说些什么,包厢的门被一敲,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也就三个菜,往桌上轻轻地放好。林多多的眺目光落在服务员身上,为服务员细得跟快柳条一样的腰肢而羡慕,看着服务员推门出去,又将门轻轻地掩好,她觉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面对陆晓的目光,她有种不如见人的错觉。

    陆晓看着摆好的菜,指了指,“你爱吃的。”

    酸菜鱼、鱼骨酱、汤泡饭。

    “嗯。”她点头,筷子去夹鱼,夹起来一看,“是鲈鱼?”

    陆晓下巴微抬,“刚得了两条新鲜的鱼,刚才吃了一条,这条专门给你做的,一鱼三吃,吃吃鲜不鲜?”

    她吃了一口,实在是鲜,又给自己盛了鱼头与鱼尾做的汤泡饭,这个更鲜,“你哪里弄的,我给阿成也弄一条吃。”

    陆晓的手指落在烟盒上,“他人还在本地?”

    “在呀,”林多多回答得很老实,就想撇开刚才的话题,“还得待几天吧。”

    陆晓就提议道,“要不我请他吃个饭?”

    他没等林多多拒绝,又接着说道,“好歹也算是我小舅子了,他这么特特地回来一趟,不请他吃饭,我这心里过不去。”

    林多多想跟上次一样拒绝了,大概是被他到说到心上了,“小舅子”三个字,让她既觉得自己跟陆晓的关系是稳了,又让她觉得这样也很好——她心里面最近像压着什么东西,不压住,好像就要跳出来,但是她今天找陆晓还有事的,“我、我给爸妈今天给弄了养老保险,刚弄的。”

    她说了话,就低了头,喝着汤泡饭。

    陆晓闻言,眉心微拧,“你没有钱。”

    这样一句说出来,让林多多挺没脸,口袋里确实没有钱,这让她有点羞愧。

    陆晓眉头舒展开来,“是范成给的钱吧?”

    林多多没瞒着,点头承认。

    陆晓叹口气,“昨天不是我想拦你,保险也不是不好,可我知道你拿不出那么多钱才劝你,就算是能弄个养老贷,那银行能不挣你钱嘛,现在他给钱那最好不过了。你们俩小时候都在那家里,不能光你一个出力,他嘛也得出点钱,好歹是他亲舅舅家呢。”

    他接着说道,“这几年,他一直没回来过,也没见这边房子重新建过,估摸着也没怎么给钱,都是你一直在照顾着,他呢到是不上心……”

    林多多不爱听这些话,“他要给的,爸妈不要……”

    “说不要就不给啦?”陆晓可不兴听这样的话,“每年给个钱就是了,这么简单的事,说不要就不给,这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哪里有这样的。”

    林多多知道家里头的情况,日子能过的,跟以前是相比是好多了的,她爸最近几年也知道自己挣的钱不管多少都交到她妈手里,让她妈给管着,至于他亲妹妹陈静给的钱,他都自个儿在外头花,就是打麻将打牌,反正得到的容易,这花出去的也容易——

    相比以前这输了一定要翻本的架式,现在他输了就是输了,口袋里的钱输没了,人就站起来,再也不跟人借钱了。以前他是想着牌桌上挣个富贵路出来,现在是晓得他没这个命了,也不就不争了,就这么着过日子了,手痒了就跟陈静要点钱,也不多要。

    陈静也不多给,也是怕了他有一天突然又陷进去,就给他点甜头摸摸牌。

    陆晓可太知道陈定国的名声了,好像也理解范成的行为,“也是,他要是真这么给了,陈叔恐怕就要一天到晚窝牌桌上不起来,这有再多的钱也经不住他输的。”

    林多多这个人护短,听不得别人说陈定国,当着陆晓的面,她又不好反驳,这是她自己基本上是“求”来的姻缘,是人家得不到她姐,她厚着脸皮追来的人,总算到了要结婚的路子上,她没办法去反驳他,只得没有什么脾气的道,“那也不是的,他还是、还是晓得一点的……”

    陆晓听她似乎有些不赞同自己的意思,颇有些不悦,他同林多多在一起,别的甚么也没有图,图一个就是情绪价值,他说的话,句句都能让她听在耳里——被人捧着喜欢,谁不高高在上呢,他喜欢这种感觉,“他不是一直被称作烂赌鬼吗?”

    一句话,把林多多弄得高低下不来,“那、那也、也……”

    陆晓是不依不挠的,“也什么?”

    还非得问她,主打的就是打破沙锅问到底。

    林多多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瘪瘪地回道,“也没那么过分。”

    可对上陆晓的目光,她不得不承认,“是那样的。”

    嘴上承认了,心里面不舒服。

    人就是这样的,知道是一方面,承认是另一方面。

    可她还晓得要顾到陆晓的感受,“你这么想,钱是阿成拿的,事情是我办的,我总是沾着了一个,还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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