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绝阳

    两天后,阴沉了一周的天还真亮出了点日头,中午的时候乌云散开,阳光普照,如果风没有那样刺骨,或许伪装一下夏天也未尝不可。

    他们这队伍是真的在日渐壮大,从一开始的五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八人。

    不对,还有一个周益,属于跟着徐方好乱混进来的。

    “方好,我们先走吧,谁知道他们还要拖多久?”周益实在等下去,揽着徐方好的肩想带人走,“我真的很饿,你要多为你男朋友考虑考虑。”

    乔平乐把头一别,白眼飞上天,嘴里的话憋了一堆,只敢怒不敢言。

    徐方好朝楼上看一眼,回过头想安慰他,抿着唇思考了好一阵。

    夏黎看着犯难的徐方好,走过去说:“方好,你们先去吧,帮我占个座,我们在这儿等就行。”

    周益听夏黎这样说,也没管徐方好的想法,拉着人就走:“听见没方好,你朋友都说了,走吧走吧。”

    徐方好被他拉着一步走成两步,跟上他的速度,还不忘回去朝他们说:“那我们先走了,饭我也帮你们打了。”

    几个人在后面笑着应了声“好”。

    等他俩走得远了点,高贺一皱着眉吐出句:“他俩到底是为什么能在一起这么久?”

    乔平乐转过头,放眼望过去,远处的人影逐渐变得模糊,他却还是等看到那个活泼的女孩,他垂下眸,低声笑道:“因为她喜欢吧。”

    林成旭叹了口气,拍了拍乔平乐的肩。

    寒风凛冽,直往人心尖里钻,疼得刺骨。

    徐方好的手被周益拉得有点疼,她也始终跟不上周益的步伐,终于忍不住了才开口说:“周益,你慢点,我跟不上你。”

    周益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缓下来放慢脚步:“抱歉啊方好,我走太快了。”

    “没事。”徐方好说着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扭了扭。

    他俩走到食堂,周益看着排满队的那些窗口无奈抱怨:“我们下次还是别等他们了,还不如就直接来食堂,不然每次都吃不到什么好的,你看你喜欢的排骨都被抢完了。”

    “没事,和他们一起比吃排骨更好。”

    周益拉下脸来:“和我一起不好吗?你不应该更多考虑我吗?就像我对你一样,因为我喜欢你,就会只对你好,怎么可以对谁都一样呢?”

    徐方好不太懂他的逻辑,皱着眉说:“周益,感情不是这样算的,你们在我心里都很重要,我对你和对他们也是不一样的。”

    周益见她认真,立马转变语气:“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抱歉抱歉,是我说错话了。走吧走吧,我们去占位置。”

    徐方好见他变了态度,也开始反思自己,她戳了戳周益:“今天晚上梁予桉要过生日,你愿意去吗?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只是和你说一下。”

    周益看她这样,嘴角一弯:“去啊,你朋友过生日,我当然要去。”

    徐方好笑了出来:“谢谢你。”

    “没事,走吧,”周益占好位置,朝她说,“去打饭。”

    徐方好跟着周益身边,不知为何她好像心中真的有那一点点因他愿意,而产生的快乐。

    风溜进拥挤的人流,偷偷带走看不见的尘埃。

    下午五点半,四中的下课铃敲响,一周的课程彻底清零。

    熟悉的老地点,站在熟悉的一群人,本该晚到的那两个人,今天居然还提前到了。

    乔平乐一脸震惊看着树下的梁予桉和任嘉悦:“老王转性了,居然给你们提前放了?!”

    梁予桉温声笑道:“老王转没转不知道,但胡老师是真的很好。”

    任嘉悦接在他后面说:“老王今天最后一节课有事,胡老师和他换了,他知道我们每天都是最后一个走,今天提前五分钟放了。”

    林成旭给他俩鼓掌:“不亏是我老梁,有寿星的福运在就是不一样。你瞧,天公都作美。”

    高贺一受不了他:“还走不走,再晚不下,天公想作也作不了了。”

    林成旭对他的厌恶又在一点点叠加。

    夏黎走过去,立马开口:“走吧,我们去拿蛋糕,给老梁过生日。”

    他们没再骑车,在学校对面的蛋糕店拿了蛋糕,打了三辆车去码头,时间还是有点晚,没能赶上那趟日落,上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徐方好惋惜道:“就差一点了。”

    梁予桉安慰她:“没事,下次看也一样。”

    周益揽着她说:“别难过,日落没了还有表演。”

    乔平乐难得对周益有了点认可,他看着徐方好笑了笑:“走了,再可惜下去,蛋糕就要化了。”

    徐方好无语:“骗鬼啊,这天气蛋糕怎么化。”

    任嘉悦笑着安抚她:“化是化不了,但可能会被人挤坏。”

    徐方好朝后面一看,又是一大波往船上走的人,她赶忙说:“快走快走,我们去三楼吃饭,吃完去四楼甲板看夜景,那儿最美了!”

    一群人笑着摇摇头,跟着在她身后。

    进了包间,几个人开始忙活,拿出准备的生日帽朝他头上一戴,打开蛋糕插上插了一圈的蜡烛。

    高贺一没看懂林成旭的操作:“你为什么不能直接买个数字十七的蜡烛?”

    乔平乐解释道:“这是老梁的生日特定,过几岁就必须插几岁。”

    杨筱筱看着林成旭多插上去的一根,提醒道:“少插了一个。”

    夏黎笑着朝她说:“这也是特定,蜡烛必须要少插一个。”

    周益听不懂他们的话:“为什么?”

    任嘉悦站在梁予桉身边,看着他注视烛火的目光,微微一笑,说:“为了让他可以多活一岁。”

    梁予桉心一颤,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白玉镯,低声开口:“是,阿成以前提的,说每年要少插一个,这样我今年的生日蜡烛就得到明年吹,还可以多过一次。”

    林成旭点燃最后一根蜡烛,顺手把灯一关:“是啊,老梁,今年不祝你长命百岁了,祝你活得一百零一次。”

    梁予桉对他很无奈,又不能说什么。

    夏黎看着那个明亮的如残阳一般的蛋糕,赶紧提醒:“先许愿,许完愿再说。”

    梁予桉深吸一口气,迷上眼,双手合十,认真、郑重地许着愿望。

    这次他许的时间很长,包间里也没人打断他,长久的沉默后,他终于睁开了眼。

    烛火过分温柔,明艳了那双死板的眼眸。

    他对着上对面女孩的眼睛,竟久久没能移动。

    徐方好看着快要燃尽蜡烛赶忙打断沉默:“老梁,快吹蜡烛,不然愿望就没了。”

    梁予桉回过神来,赶紧吹着蜡烛,紧赶慢赶的是都灭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都是被他吹灭的。

    他看着那些灭掉的蜡烛堪堪想着。

    希望愿望真的能成真吧。

    “好了,快吃饭,吃完了去吹风,看夜景。”乔平乐拍拍手。

    任嘉悦坐着梁予桉的对面,余光几次偷瞟,那双眼睛除了被火烛朦胧过,其他任何时候都死板温柔的像一座不会动的春山,孤寂、辽远、淡柔。

    晚餐结束后,终于是到了甲板上,十二月底晚风很冷,江风更是刺骨。可甲板上的人还是很多,打卡拍照的到处都是。

    轮船驶过长江大桥,站在船上那桥更是长得一眼望不到头。

    不知道是那个七八岁的小孩喊叫了一声:“好美啊!”

    尽带得后面一个接一个的小孩叫起来。

    乔平乐有点诧异:“现在的小孩比我们还够青春啊。”

    高贺一怂恿他:“那你不得也跟着喊喊,你可十七岁,正当少年啊。”

    乔平乐这人就经不起考验,你一说他就会做:“你说得对。”

    他转过头,对着江面就是一声大喊:“我要考好大学!要成为英雄!要带爷爷和爸爸去海边!”

    他喊完身后还有一群陌生人给他鼓掌。

    “小伙子,孝顺啊!祝你愿望成真!”

    乔平乐扬扬下巴:“谢谢您。”

    林成旭给他比着赞,拍上肩:“我们乐乐可真孝顺。”

    乔平乐揍他一拳:“滚蛋。”

    身后突然响起音乐,乐队开始上场表演。

    躁动的周围更加热闹,有些情侣牵起手就开始跟着音乐跳舞,小孩们成群结队的手牵手转圈圈,跟着哼歌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还有人轮着好几番被推倒台上演唱。

    乐队的主唱接过话筒问着:“还有人要上来吗?”

    林成旭看着身边已经陶醉其中的夏黎,突然举起手:“我上!”

    乔平乐给他欢呼:“阿成,加油啊!”

    夏黎没反应过来,林成旭对她打了个响指,笑着说:“好好听我唱啊。”

    他大步跨上台,和乐队交谈两下,背起把吉他,站在话筒前。

    前奏一响,又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歌。

    他扶着话筒轻轻低唱:“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

    这首歌没有乐队的伴奏,只有林成旭一个人站在台上自弹自唱。

    江风吹过他的发梢,他眉眼间还是带着那样恣意的笑容,黑色卫衣衬得他皮肤更白,站在那里,简直闪闪发光。

    夏黎第一次有了自私的念头。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耀眼的小橙子可以只属于她。

    可她又一想,还是算了。

    他轻狂、幼稚、可爱、帅气,拥有细腻的感情和绝艳的天赋,霸道起来像个护食的小狗,可他的心又像海绵,敏感且坚韧,总是包揽下所有。

    这样的橙子,比起拥有他,她更希望林成旭可以永远这样肆意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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