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司珩

    明微扯了扯司珩的手臂,想让他别说了,不料男人握住她作乱的手,懒懒靠在椅子上,“您工资又升了一级吧?现在都二百六一个月了…”

    话还没说完,菜上来了,还是一连上了几道,司珩看着菜,嗤笑一声,“这什么作派?下马威?”

    明微拉住他,给他夹了一块拔丝红薯:“司珩哥…吃饭的时候别生气,对肠胃不好。”

    男人脸上的怒气果然消散了几分,他看她,“好,不生气。”

    他给明微夹了一筷子京酱肉丝,“尝尝这个,林姨烧这个菜很不错。”

    明微拿起筷子,看他:“你不给伯伯夹吗?”

    我怕他撑死!

    司珩转头,拿起他爹的碗每个菜夹了几筷子,“您吃!”

    别再说话了!

    司知庭慢悠悠道:“那你们小两口也三千吧,我再让人给明微打两个镯子。”

    每次‘明微’这两个字从司知庭口中吐出来,明微都觉得惶恐,她不知道对方是拿着自己曾经的身份来暗示她,还是只是单纯的叫她名字。

    她埋头咬了一口京酱肉丝,已经凉了。

    司珩咀嚼的动作也是一顿,显然是明白过了,这菜就是摆在厨房,等到了合适的时间,才被端上来的。

    明微的情绪已经够紧绷了,他没再闹,只陪着她安静吃饭。

    沉默的一顿饭吃完,明微看了眼钟表,已经十点过五分了。

    司知庭适时开口:“明微今晚在家里住吧。我让小林给你整理房间。”

    明微忙道:“伯伯的好意,原本不该推辞的,可是来之前我已经去招待所定了房间,如果不去住,恐怕会被查问。”

    “哦,”司知庭看儿子:“那你送明微一趟,就别逗留了,惹人误会。”

    司珩气得胸口闷疼,她让明微出去等自己,“我先上楼拿点东西。”

    明微也不想多呆,跟司知庭告别之后,就率先去了门外。

    等厅门关上,司珩才回头瞪他老子:“您怎么这么下流!我送个人你都能想出十二个拐弯儿来!

    还有这些菜,我只见过人等菜,头一会见延迟上菜,她是客人,让客人吃冷灶,您不嫌丢人吗?”

    他说罢踢开椅子,大步向外。

    司知庭冤枉死了:“什么菜等人人等菜,你那意思是说我是故意让你们吃冷饭的?”

    回答他的是司珩关紧的门。

    明微就站在车边,听到响动便看了过来,司珩看着她余惊未消的脸,三五步走下台阶。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明微矮身坐进去,司珩绕到驾驶位,开门上车。

    “今天吓着了吧?都是我考虑不周。本来想带你来舒舒服服吃顿饭的。”

    结果菜是冷的,饭也没吃上。

    她扯出个勉强的笑来:“没事,但是下次能不能不来了?”

    司珩还想让她看看自己长大的房间,看看妈妈的照片,可他没办法让她这样为难了,他不想让她跟自己在一起还这样担惊受怕,惶恐度日。

    “好!”他郑重应下,又忍不住卑劣的试探:“其实见个面就行了,咱们又不打算大操大办,这几天你住在招待所,等结婚报告通过,咱们就去领证。”

    明微没说话,合眼靠在椅背上。司珩只好启动车子,倒车转弯,离开了军区大院。

    饿了半天,又浓油赤酱吃了好些肉。明微觉得自己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忍不住想吐。

    她睁开眼去拉司珩:“停车!”

    男人忙踩下刹车,明微推开车门,走到路边一阵呕吐,司珩下车过来时,她已经吐完了。

    只是今天被迫营业的胃反复痉挛,她一直呕,苦胆水都呕出来了,眼泪流了满脸,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因为委屈。

    直到吐完了,明微退后几步,蹲在地上,埋头缓解症状。

    司珩蹲在她身旁,顺着她的背,他甚至连一句“好些了吗”都不敢问。

    她长途跋涉来了京市,一下午没吃东西,最后受了好大一通盘问,还被他喂了一肚子残羹冷炙。

    “好点了吗?我送你回招待所。”

    明微抬头,他搂着她起身,把她送到副驾驶。一直到招待所,两人之间均是寂然。

    到了招待所,他扶着她上楼,给她打了热水,让她洗漱。又去车里把她的东西都带上来,铺好了床,还去水房给她倒了洗脚水。

    明微忙摆手,“不用,不用,我…”

    “你把鞋子衣服都换下来,我去水房洗。”他说罢去了屋外等待。

    也不想跟他争执。她咬牙劝自己:他就是觉得愧疚,既然他觉得帮她做点什么,能减轻愧疚,也没什么不行的。

    她找出一身平时穿的衣服,换下格子连衣裙,脱下小皮鞋,“我好了。”

    司珩推门进来,把洗脚水放到床边,“快点洗,不然水凉了。”又拿暖水瓶给她倒了杯水,“喝一点,让胃里暖和些。”

    “谢谢。”明微接过杯子,见司珩还是看着她,她垂头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把脚伸进洗脚盆。

    司珩弯身把裙子和小皮鞋拿起来去了水房。

    等他回来,明微的脚已经晾干,司珩用那件满是补丁的衣服把小皮鞋擦干净,放在床脚处,又去把洗脚水倒了。

    “你这边没有晾衣绳,我把裙子带回去晒。”

    明微忙推辞:“不用不用!搭在椅子上就行了,明天就能干。”

    司珩看了眼并不干净的椅子把手,“还是我带回去晒,我宿舍有熨斗,明天晚上我再给你带来。”

    听他说宿舍,明微坚持的拒绝态度才松懈一点。

    司珩从她行李里找出板糖和牛肉干来,“刚刚呕吐过,吃这些肯定不好克化,饿极了就磨磨牙。”

    明微坐在床上,忍不住催促他道:“你出来这么久了,是不是得快点回去啊?”

    司珩蹲在床边,握住她的手,问:“你自己可以吗?”

    “我没事,也没有不舒服了,只是有点累,我想睡觉了。”

    司珩笑,他起身,轻轻抚着她额头的碎发:“那我就走了,你来把门锁住,明天一早别出门。我会给你带早饭来。”

    明微找出一双布鞋穿上,“好,那我送送你。”

    终于要走了,他一直不走,怪让人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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