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假面夫妻

    月光被乌云啃噬得支离破碎,沈昭伏在宰相府东墙的爬山虎丛里,指尖银针硌得掌心生疼。三更天的梆子声刚过,朱漆大门内传来断续的琵琶声。她将浸了蒙汗药的帕子覆在口鼻,足尖刚点上湿漉漉的青苔,身后突然掠过一阵冷风。

    "姑娘,小心!"

    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广袖翻飞间已卷住她纤细的腰肢。沈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三支羽箭擦着发梢,带着凌厉的风声钉入身侧砖缝。

    她定了定神,抬头望去,对上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来人腰间玉佩在夜色中泛着淡淡幽光——正是白日里在裴砚书房暗格中见过的鱼符。

    裴砚揽着她轻盈落地,指尖却在她腕间停顿。他目光如炬:"左肩胛第三根骨刺,是今晨刺客留下的。"

    沈昭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痕迹。她轻轻挣脱他怀抱,巧笑倩兮:"沈姑娘的易容术,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她边说边摸着腕间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心中却暗自警惕:这男人眼神中透着危险,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裴砚看着她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不揭穿她的伪装,只是淡淡道:"沈姑娘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沈昭整理着衣衫,故作镇定:"大人明知故问。"她瞥了一眼那三支险些取她性命的羽箭,"若我方才真被射中,此刻贵府地牢里恐怕就要多出个会说西域话的尸体了。"

    裴砚闻言眉头微挑:"哦?沈姑娘何以知之?"

    "大人书房暗格里那封密信,墨迹才干三个时辰。"沈昭弹了弹发间金步摇上的灰尘,"想必是大人刚处理完公务吧?"

    烛火突然爆出灯花,映照裴砚眼底暗潮汹涌。他俯身逼近:"沈昭,你可知情蛊同生契发动时——"

    "会让人尝到宿命的味道。"沈昭突然咬住他下唇,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就像大人此刻,是不是觉得这西域奇毒,倒比鹤顶红更烈?"

    五更天的晨钟撞碎夜的寂静,沈昭正对着菱花镜描眉。铜镜映出她精致绝伦的五官和那抹妖娆红唇。裴砚倚在门边,目光深沉。他玄色锦袍半敞,露出被她咬破的锁骨处那抹刺眼红痕。

    侍女捧着鎏金托盘缓步入内,盘中红玛瑙酒壶泛着诡异幽光。裴家嫡女裴玥笑容满面地跟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夫人,这是妾身特制的合卺酒。姐姐与姐夫新婚燕尔,定要喝个交杯酒才是。"

    沈昭瞥了一眼那壶酒,嘴角挑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接过酒壶时指尖轻颤,酒液顺着指缝滴在青砖上,竟腐蚀出缕缕白烟。她佯装踉跄后退,袖中银针精准刺入裴玥曲池穴。

    少女瞳孔倏地放大,手中酒壶"当啷"坠地。

    "姐姐这是何意?"裴玥捂着渗血的手腕凄声喊道,"妾身满心欢喜为姐姐备酒,怎的......"

    "自然是姐姐心善。"沈昭扶住踉跄的裴玥,袖中蛊虫顺着交握的指尖钻入她血脉,"听闻裴家嫡女最是重情,昨夜姐姐可是亲手将同生契种进了我体内?"

    满院仆妇惊呼声中,裴玥突然跪倒抽搐。沈昭抚着她惨白的脸,泪光盈盈:"好妹妹,你既想做我的替身,我自然要成全你。"

    日上三竿,沈昭戴着幂篱踏入花厅。满座公卿的注视下,她盈盈跪在裴砚身侧:"妾身愿为相爷试毒。"

    鎏金酒杯递到唇边,她舌尖轻扫,尝出鹤顶红混着西域曼陀罗的味道。

    "此毒当真厉害。"她突然抓住裴砚手腕,"大人可听说过,情蛊发作时饮下毒酒,会化作蚀骨销魂的欢愉?"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她将藏在齿间的解药渡进裴砚口中。裴砚反扣住她手腕,力道几乎捏碎骨头:"沈昭,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自然是让大人亲眼看看,"她笑着饮尽毒酒,眼尾泛起妖异红晕,"您亲手调制的鹤顶红,遇上西域奇毒会变成何等模样。"

    话音未落,她软倒在裴砚怀中,指尖却悄悄划过他腰间玉佩——那里藏着半枚与她生母遗物相同的蛊纹。

    宴饮至半酣,沈昭借口更衣离席。穿过九曲回廊时,她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裴砚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沈姑娘好手段,连本官的玉佩都敢碰。"

    "大人不是早看出我是细作?"沈昭指尖在他胸口画圈,"否则怎会放任我往酒里下蛊?"她踮脚咬住他耳垂,"不过...这蛊虫好像喜欢大人的血。"

    裴砚猛地将她抵在雕花廊柱上,眼底翻涌的暗色几乎凝成实质:"沈昭,你最好记住——"他咬破她唇角取血,"同生契的反噬,可比情蛊要命得多。"

    子时的更鼓惊起寒鸦,沈昭在厢房镜前褪去染血的纱裙。铜镜突然映出裴砚的身影,他手中捏着半块玉珏,与她妆奁底层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沈家嫡女的生辰八字,"他指尖碾着玉珏上的蛊纹,"与二十年前暴毙的沈家夫人,竟有八分相似。"

    沈昭抚摸着颈间突然发烫的蛊印,笑得像只餍足的猫:"大人终于发现了?"她扯开衣襟,心口处朱砂痣赫然化作蛊虫形状,"毕竟...我可是用沈家嫡女的心头血养大的情蛊啊。"

    窗外惊雷骤响,暴雨倾盆而下。裴砚的唇擦过她耳际:"明日...本官会送你份大礼。"他指尖点在沈昭心口,"你猜,是西域秘药解药,还是你生母的真正死因?"

    沈昭在雷声中勾起唇角。她早该知道,这场以真心为饵的博弈里,从来不会有真正的赢家。就像她藏在发间的砒霜,与裴砚袖中的鹤顶红,终究要在这吃人的深宅里,搅出漫天血色。

    裴砚俯身,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沈昭,从你踏入相府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要共生共死。"他指尖勾起她一缕青丝,"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沈昭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你的命,换我的心。"裴砚的目光如深不见底的潭水,"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如放到明日再算。"

    沈昭轻笑一声:"大人是怕我今夜毒发身亡,坏了府上喜事?"

    裴砚不语,只是轻轻摇头。他掌心贴上她心口的蛊纹,窗外电闪雷鸣中,两人体内的同生契竟同时发作,交织着痛苦与诡异的欢愉。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捉弄——他们以假面相对,却又命脉相连。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两颗算计与戒备的心,终究被蛊毒与宿命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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