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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髓(七)

    野外,穆禾与姬花青一起坐在篝火前,姬花青左右两边整条手臂都缠上了白色的纱布。

    是穆禾给姬花青上药、包扎的。

    枯枝上火焰燃烧,不时发出“噼啪”一声。

    穆禾道:“手臂上的伤还很痛吗?”

    姬花青道:“不是很痛了。”

    穆禾道:“今日的事多谢你,我欠你一条命。”

    姬花青不知要怎么回答,头一次有人说这样重的话感谢她,况且她真的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在稻草堆里时,她只是将穆禾挪了一下位置,然后莫名其妙被刀砍伤了而已。

    她先怔愣住,随后双手连摆,道:“不不不……我没有……”话还没说完,她便嘶了一声。

    穆禾忙道:“这段时间你都不要大幅活动手臂,否则伤口又会裂开。”

    姬花青一边忍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一边答应,刚才扯动伤口剧痛传来时,她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捂住,但手臂缠上了纱布,很难弯动手肘。

    穆禾等了一会,随后道:“姬花青,说说你为什么想要学习武功。”

    姬花青道:“我不想再逃、再到处躲藏了。”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悲凉的意味。

    “我不想再受欺负却无法还手。”

    这个答案在穆禾的意料之中,而姬花青接下来又道:“或许我做不到将武功学得很好……我并没想当天下第一什么的,我只是希望每当我想达成一个目的时,武功可以不让我受到那么多限制。”

    听姬花青这么说,穆禾垂眼看着篝火,柔声道:“是吗。”

    但在这之后,他语气又变得稍冷,道:“江湖上一日风波十二时,处处危险,一旦踏入其中,永无安宁之日,而涉入其中的人很可能到死都无法抽身。”他隔着火焰看向姬花青稚气却表情凝重的脸,道:“你最好还是先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后再做决定。”

    姬花青也看着穆禾,她先是嘴唇略微张合了几下,随后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思考很久了,每一次陷入危险时,答案在我心中都越发清晰,我要习武,这个决定是不会改变的了。”

    穆禾点头道:“好。”

    过了一会,姬花青仍然盯着穆禾看。

    穆禾道:“怎么那样看着我?”

    姬花青道:“这就好了?”

    穆禾道:“啊?”

    姬花青道:“我们已经是师徒了吗?”

    穆禾道:“是啊。”

    姬花青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小心道:“不用行拜师大礼吗?”她以前看有关江湖侠客的话本,里面的大侠拜师时都是会行拜师大礼的,怎么到现在自己拜师时却没有这些过程?姬花青甚至担心穆禾是在骗她,他根本就没将她拜他为师这件事放在心上。

    穆禾道:“你手臂不方便,这个礼就先免了罢。等之后安顿下来,再补上不迟。”

    姬花青听穆禾这么说,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后又想:“安顿下来?不知是去何处安顿呢?”

    姬花青看向天空,心想,虽然姬越死后,她觉得自己死也无所谓,但数次身陷危难时,她却又都下意识地尽力活命。

    姬花青正想着,却突然感到穆禾的状况似乎有些奇怪。

    她将目光从夜空中收回,刚低下头,就看见穆禾一手撑地,一边咳嗽一边喘息。

    姬花青一愕,心道:“发生什么了?”这样想着,就起身朝穆禾走去。

    穆禾低着头,她看不见穆禾此刻的脸,姬花青来到离穆禾咫尺之遥的地方,正要去看他情况如何,下一刻,穆禾的大手就覆在了她面上。

    温凉的,柔软的,眼前一片黑暗,连带着呼吸也窒闷。

    这一下蒙眼,待到姬花青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她的心揪了起来。

    她想起了姬越。

    想起了曾经被母亲蒙眼的经历。

    又揪心,又恶心,又伤心。

    姬花青什么都看不见,本来这是很危险的,但她身体僵住了,她就站在那,做不出任何动作。

    耳旁传来穆禾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穆禾的呼吸声逐渐变轻变缓,就在姬花青不知道已经被蒙上眼多久了时,裴秉延的手从她脸上离开了。

    周遭的事物又回到了眼中,闷闷的、蓝黑色的天空,旁边橘色的火光,在火光的照耀下忽而闪动的树木的黑影。

    姬花青回头,看到穆禾跪伏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半张脸,他的肩膀极细微地缓慢地起伏,他的脸颊、以及与脸颊相连的侧颈的皮肤上浮起紫黑色的脉络,虽然姬花青第一反应是这是穆禾的血管,但这个颜色太过诡异,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层像叶脉一般的紫黑色逐渐消退,最终穆禾的皮肤又恢复了正常。

    姬花青声音有些发颤,道:“你怎么了?”

    穆禾眼睛睁开,道:“没什么。”

    可这根本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姬花青眼睛微微睁大看着穆禾,道:“你以后是我师父了。师父身子不适,徒弟应该照拂,可师父不告诉徒弟他究竟怎么了,以后若再出现这种情况,徒弟不知道要怎么办,就照顾不了师父,那岂不是徒弟的罪过。”

    穆禾道:“……你还挺会说。”

    姬花青道:“所以,师父是身体哪里不适?为什么会不适?师父刚才……跟白天的时候晕倒是一个原因吗?”

    穆禾道:“旧伤发作而已。”

    姬花青闻言,马上道:“是被伏魔寺的和尚打败时受的伤吗?”

    穆禾道:“伏魔寺的和尚算什么?就凭他们怎能伤得了我?”

    姬花青好奇道:“那是什么人干的?”

    穆禾沉吟,过了一阵道:“你的手臂每过一段时间便需要换药。在手臂上的伤完全好之前,切记不要使力、沾水。”

    听穆禾说到自己手臂,姬花青突然郁郁,看着自己被纱布缠裹的双臂道:“我的手臂还能够恢复到从前那样吗?”

    穆禾道:“一般情况下是不能的。”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姬花青的手臂已经被剁得不能再烂了。

    姬花青脸上刚现出欲哭神色,穆禾便接着道:“但若用上好的药膏加以医治,便可恢复如初。也许会留下一点疤痕,但像受伤前一样活动是没问题的。”

    姬花青听了这话,精神又振奋起来,道:“真的吗?”她肩膀随后又沉了下去,“可到哪里去找上好的药膏?”

    穆禾道:“武林中的名门大派、称霸一方的江湖组织,都有他们独有的上好伤药。”

    姬花青道:“去找他们要吗?”

    穆禾道:“不必,况且这些灵药稀少,别人也不会轻易给出。你随我走,到时候便能用上这样的药,在这之前,就用普通的药先敷上。”

    姬花青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丧气道:“我的手臂这样,可不能早点学武功啦。”

    穆禾道:“要动手比划是得晚点了,我先教你一些口诀和运气法门,你在心中记熟,这样之后正式练武时上手便容易一些。”

    姬花青听了穆禾的话,心想,虽然不能上手演练,但好歹也算正式接触武功了,于是脸上又现出了笑容,道:“是,师父。”

    晚些时候,姬花青躺在篝火旁,想:他为什么要蒙住我的眼睛?

    大约是不想让姬花青见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吧。

    那个时候,姬越蒙住她的眼睛,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之后二人赶路,穆禾将练功口诀说给姬花青,姬花青背熟一段后,穆禾又教另一段。在这期间,给姬花青手臂拆纱布、上药、再包扎都是由穆禾完成。

    头几次换药拆纱布时,纱布沾在了还没长好的伤口上,姬花青看着这副景象,脸已经皱了起来,准备忍受随后到来的疼痛。当疼痛如约而至时,她眼中漫上了泪水。

    穆禾注意到姬花青的表情,继而又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姬花青的手臂上,他的动作很轻,让人很难想象这同时也是一双可以徒手破坏石壁、杀伤敌人的手。

    姬花青手臂不能活动,的确给穆禾增添了许多麻烦,一次她鼻子痒,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出来,穆禾一转头,就看见透明的鼻涕如同花一般盛放在姬花青脸上。

    在这朵鼻涕花后面,姬花青正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穆禾,偶尔眨一下。

    穆禾拿过一张手帕,将手帕叠了两层后隔着手帕捏住姬花青的鼻子,道:“用点力,争取一次将鼻涕全部擤出来。”

    姬花青很听话地照做了,在她擤的同时,穆禾轻轻捏住她的鼻子晃动,在擦完鼻子后,穆禾把她的脸也擦干净了。

    因为手臂不能活动,所以连饭食都是穆禾用勺或筷子喂到姬花青嘴里。

    又有一次,是在客栈中,穆禾用手剥着煮好的毛豆,他的打算是先将豆子都剥进一个碗里,再用勺子喂给姬花青,在这个过程中,穆禾偶尔也会自己吃一两颗豆子。

    他一边剥豆一边想事情,因为心不在焉,所以下一次从豆荚中剥出一粒豆子后,没有扔进碗中,而是直接举到了姬花青眼前。

    穆禾没有看姬花青,但一直维持着手上的动作,似乎是等着姬花青来吃他手上的豆子。

    姬花青不知穆禾何意,她看向穆禾,只见穆禾侧脸神情凝重,并没有看她,这让姬花青一时有些不敢质疑穆禾的行为。

    姬花青犹豫半晌,伸长脖子从穆禾手中咬走了这粒豆子。

    穆禾一惊,像是被烫灼了一般忙缩回手。他猛地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姬花青,姬花青吃完豆子正舔舐着嘴唇,她也正用小孩子特有的天真眼神看着他。

    刚才从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软,又带着些湿润,但穆禾很快将这个小插曲带来的波澜压了下去,他回过头继续想自己的事。剥豆的速度先是放缓了些,随后又恢复了之前的速度。

    穆禾带着姬花青四处游走,不知水西有多少城镇留下了师徒二人的足迹,如此,便过去了四五个月。

    某次换完药,重新裹好纱布后,姬花青问穆禾:“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穆禾道:“阳鸠。”

    姬花青又问:“去阳鸠做什么?”

    穆禾道:“等你到了那就知道了。”

    天气逐渐热起来,而穆禾晚上出去的时候也逐渐增多,有时候一整个晚上都在外面。姬花青不知道穆禾晚上出去是做什么,她也问过,穆禾只说是去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打探什么消息?姬花青再问时,穆禾就说,各种消息。

    姬花青觉得这个回答相当于没回答。

    经过了几个月的相处,姬花青逐渐感受到了穆禾性格里的某种特点,不过这时候的姬花青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多年之后,她才能用语言形容:

    那就是一本正经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狡猾的心。

    姬花青也不是很好奇穆禾晚上到底是去做什么,即使他真的是去收集消息,具体是关于什么的消息,姬花青也不甚关心。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正式开始学武功。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她的手臂已经多少能使上力了,也没有再缠上纱布了,然而无论是从力量还是灵活程度来说,都比不上她没受伤之前,另外,她的手臂上还多了好些触目惊心的伤疤,但对这点姬花青倒不是很在意。

    这几个月的时间,姬花青已经将穆禾传授给她的口诀背得很熟了,但穆禾告诫她千万不可自己尝试运气,在用上接续筋骨的药之前,她若运气,手臂可能会彻底废掉。

    穆禾晚上出去,对姬花青来说有一个最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晚上房间内只有姬花青一个人。

    这几个月,姬花青晚上都是缠着穆禾跟她睡一个房间,但姬花青也知道不能一直让穆禾睡地铺,于是学着穆禾的样子,一打好地铺后,就直接坐在地铺上,于是师徒二人晚上便轮流睡床。

    姬花青讨厌夜晚。

    以前在岭凫镇时,很多个晚上她都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等姬越回来。

    她一个人睡,总要做噩梦。

    之后在伏魔寺附近山林中游荡,夜晚的森林很可怕,于是她蜷在黑夜中,希望马上天空就能泛起灰色,最后完全变白。

    现在也是这样,穆禾晚上出去,房间内只有姬花青一个人,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很是害怕。于是姬花青只好将被子拉上来,盖住自己的整个身体,包括头脸,这样做除了呼吸不太顺畅,其他倒也没什么。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每天晚上姬花青都将自己捂出满头大汗。

    尽管姬花青在厚厚的被子下面汗如雨下,她却根本不敢将被子掀开哪怕那么一点,甚至觉得只要翕开一条缝,就会有恐怖的东西从那条窄缝钻进被子中。

    穆禾很快就发现不对了。

    一天早上,看着头发全部被汗水打湿的姬花青,穆禾问她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原因,姬花青说自己害怕,她本来没想要求什么,但穆禾听了姬花青的理由后,却干脆道:“以后我晚上不出去了。”

    姬花青闻言大喜,道:“真的吗?”

    那之后每天晚上,穆禾都陪着姬花青入睡,于是所有妖魔鬼怪都没再来侵袭。

    有穆禾在身边,姬花青感到了莫大的安心。

    这天晚上实在炎热,姬花青和穆禾一起睡在地铺上,穆禾躺在姬花青旁边,闭着眼,手上仍不停地扇着扇子。

    虽然都睡在地铺上,但穆禾与姬花青躺得不算近,所以就穆禾扇扇子的角度来说,只有姬花青能被扇到,穆禾自己却得不到什么风。

    姬花青的目光落到穆禾手臂上,因为他将手臂抬起来扇风,所以袖子一直滑到上臂。姬花青突然觉得,他的手臂要比她一直以来认知的纤细。

    真是奇怪的感觉。

    但由这种感觉开始延伸出了更多想法,姬花青意识到,男人跟女人一样,也是如此脆弱的存在。

    她突然产生了一股劲头,冒出了一股热血,她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保护欲。

    她要保护这些人,这些良善的,可爱的脆弱的女人和男人。

    之后等她的手臂好了,她一定要好好习武。

    再之后,在还没有到阳鸠城的时候,穆禾接触了叛出玄同教的前中护法康忱守。康忱守身后,还跟着一群在如今的玄同教主和康忱守之间选择了后者、自愿跟随后者叛出玄同教的教众。这些教众包括鹿怀甫鹿知聿兄弟,冉长老、支长老等十二长老之中的几名长老,还有覃坛主等六十四分坛中的二十七坛教众。

    刚见到带着一个小孩只身前来营地的穆禾时,康忱守很是防备,在二人单独的谈话后,穆禾跟康忱守一同去到了阳鸠城附近的雁磐山玄同教总坛,在穆禾的帮助下,康忱守杀死了原先的玄同教主,自己成了新一任的教主,而穆禾,则隐在暗处操控着玄同教。

    姬花青不知道康忱守为什么会听穆禾的话,不过穆禾竟然和玄同教有渊源,姬花青多少明白了穆禾被关在伏魔寺底的原因。

    玄同教又称魔教,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伏魔寺跟玄同教不对付,倒也正常。

    到了玄同教后,穆禾让康忱守取出补天膏用于敷治姬花青手臂上的刀伤,待到姬花青完全伤愈后,在七星楼中,穆禾在香炉中点上香,让姬花青正式拜自己为师。

    穆禾笑道:“青儿,你既在话本中看过怎么行拜师大礼,就不用我教了吧?”

    姬花青红了脸,道:“万一话本里根现实中的拜师大礼不一样呢?要是我弄错了,岂不是很丢人?”

    穆禾又低下头轻轻笑了,对姬花青道:“来。”

    那之后,姬花青便在没有其他事物的干扰下,一心一意跟随穆禾修习武功,而尽管姬花青有提前预料,这个过程依然不是很顺利,甚至让姬花青时不时感到灰心。

    一次,她对穆禾道:“师父,青儿大概是真的没有习武的资质。”

    穆禾看到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一弯,上前几步坐到姬花青身边,与姬花青一起看着潺潺小溪,软语安慰一阵后,道:“我见过真正没有天赋的人练武是什么样子,跟你完全不一样。”

    姬花青仰头看向穆禾,好奇道:“那是谁?”

    穆禾也转头看着姬花青,道:“一个很久很久以前认识的人。”

    姬花青一歪头,心道原来是穆禾的旧识。却压根没去想,这个“很久很久以前”究竟有多久,是不是像上辈子那么久。

    穆禾又道:“武功么,你尽自己的努力学就行,你之前不是说,学武功是为了方便达成目的吗?如果目标不是天下第一,也不是多么困难。今后再找一件自己喜欢的事,认真钻研那件事即可。”说罢摸了摸姬花青的头。

    穆禾总是那么耐心温柔,从来都没有因为姬花青练不好哪一招而骂她,除非姬花青偷懒,那么穆禾的态度会稍稍严厉一些。

    穆禾教姬花青武功,同时也教姬花青读书写字,尽管姬花青从没要求过穆禾教她后者。穆禾平时还要处理教务,所以是一边教姬花青文章武功一边处理教中事务。

    为了学好武功,姬花青自己也想了很多办法,一次,她去七星楼找穆禾,穆禾正在阅读信件,姬花青站在旁边,一时没说出来话。

    穆禾主动将头从成堆的书信纸张中抬起来,问姬花青道:“怎么了?”

    姬花青道:“师父,等你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完……青儿一会跟你说。”

    穆禾将信件往桌上一放,笑着对姬花青道:“什么事?青儿现在就可以说。”

    姬花青道:“我想把之前所学招式的出招顺序跟师父口述一遍,可以请师父听听看我说的顺序对不对?如果师父要先忙手上的事的话,就先不管我。”她一口气将这段话说完,说完后再看穆禾,只见穆禾忍不住轻笑出一声,道:“好啊。”他让姬花青坐下,“现在就说吧,我听着。”

    穆禾这样的反应让姬花青莫名地有些羞涩。他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她想,明明她是很认真地在说出自己的诉求。

    师徒二人隔着一张桌子,姬花青坐在穆禾对面背诵出招顺序,她是一边看着穆禾的脸一边背,随着背诵的推进,从刚才起就若有若无的羞涩感现在越发明显起来。

    姬花青背诵的整个过程,穆禾也都看着姬花青的脸,而就是他脸上的笑让姬花青极其不好意思。

    说是似笑非笑,程度似乎有些轻,但又不是开怀大笑,事实上,穆禾脸上的笑很收敛,只是这种笑似乎是……他在忍笑的那种笑。随着姬花青背诵下去,二人持续地对视,姬花青觉得自己能感受到穆禾调动了越来越大的意志力来忍笑。

    看着这样的笑,姬花青简直得快要背不下去,但她满心想着要达成自己来找穆禾的目的,强行让自己坚持了下去。

    姬花青终于背完了,她觉得仿佛有一百年那么久,而穆禾听完姬花青背诵的内容后,点点头,道:“基本上没有问题。”

    穆禾脸上仍带着浅淡的笑意,但没有刚才忍住不笑的感觉了,他道:“只是有一个地方的顺序要调换一下。”说着拿过一张白纸,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解释为什么是这个顺序而不是姬花青方才说的顺序,以及姬花青所说的那个顺序在哪些特殊的情况下可以用,而在哪些更特别的情况下必须用。

    穆禾讲得很详细,而姬花青心中又温暖又害羞,并且这羞赧之意的后劲十足,直到姬花青回到自己的住处,她都忍不住在床上打滚,想要拼命将这种感觉释放出去。

    穆禾会使各门各派多种剑法刀法,常以各种截然不同的刀法剑法给姬花青喂招,一直到姬花青十五岁,当初还只是个小小孩子的姬花青已经长成了妙龄少女,师徒二人演练招式的场景也逐渐变得具有观赏性,从一开始出招极慢变成打得有来有回。

    在从八岁进入玄同教到及笄那年的某一天,姬花青突然开窍了,从此武功突飞猛进,甚至将穆禾认为最难学的泼火雨功也完全掌握了。

    十五岁生日的那天,穆禾将一个匣子拿到姬花青面前。

    姬花青知道那里面放着穆禾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看着那匣子,猜测里面放的是兵刃,她一直想要一把称手的兵刃,普通的她看不上,奈何神兵难寻,且价格昂贵。只是那匣子除了长,还很宽,“难不成里面的是宽刀,或阔剑?”姬花青想。

    待到穆禾将匣子打开,姬花青看到匣子里面一反一正横卧着两把兵器。

    是一柄刀和一口剑,这两把武器刃皆如新雪洁白,而刀柄剑柄则形似乌木,修长又具有自然的美感。

    穆禾道:“此刀名为‘绝地’,此剑名为‘天通’,这绝地刀、天通剑虽还算锋利,却也不是削铁如泥,之前跟你说过,若只仰仗兵刃的锋利,长此以往对习武并无益处。只是这对刀剑与其他兵刃不同的是,它们与它们的刀鞘、剑鞘材质坚硬,无论对手武器多么沉重锋利,内力多么雄浑,都绝不会被砍断,刀刃剑刃绝不会出现豁口或卷刃,虽说不是削金断玉,却也不至于在危急时刻让你的兵刃为别人所毁,以致无兵刃可用。为师现在将这一刀一剑都赠与你,望你日后于武学一道有更深的体会。”

    收到这对刀剑,姬花青当然开心,而在十五岁生日以后,姬花青也正式开始接触教中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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