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斟

    莲花回到凤仪宫,发现李澄早已在西配殿等着她。当她走进殿内,李澄的目光落在了她怀抱中的李和静身上,脸上露出了不解。

    琉璃宫灯透过菱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暗影。李澄玄色常服上的四爪金龙纹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玉佩缺了一角,是与莲花洞房那日被箭射破的一角。

    殿角鎏金仙鹤香炉青烟袅袅,却盖不住莲花袖中飘出的淡淡荷香,惹得李澄眉心微蹙。他爱这荷香,然而五年过去了,却没有真正拥有过。

    “怎么把和静抱来了?”李澄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居然有莲花从未见过的烦躁。

    莲花轻轻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与坚定:“臣妾已经认了她们几个做义女,希望她们能够成为我的贴心小棉袄。”

    听到这里,李澄不禁想起了当年李澈给莲花下药的事情,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情感。他难以理解,为何莲花会认李澈的女儿做义女?这样的举动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是不悦。

    李澄目光掠过莲花腕间未消的守宫砂,指尖骤然收紧。

    “认义女?”

    他忽而轻笑,指尖挑起李和静襁褓一角:“朕倒觉得,你像在认……挡箭牌。”

    襁褓中露出半截韶书雪陪嫁的银锁,锁芯刻着‘澈’字。

    莲花察言观色,发现李澄的脸色有些难看,便轻声解释道:“臣妾听说,若是夫妻结合多年却没有孩子,认个义子或者义女,或许能够带来孩子的缘分。臣妾只是希望能早日为陛下延续香火。”

    李澄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却稍纵即逝,他露出一抹苦笑:“傻不傻,我们尚未圆房,又怎会有孩子呢?”他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莲花从未听过他如此温柔地笑,心中不禁愣了一下。她抬头望向李澄,只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与温暖,让她瞬间心头大力跳动着。

    莲花有些不自在,低头看怀里的和静:“陛下,你看她多乖。”

    李澄道:“她可不乖,下午朕看到她的时候,她在安王妃怀里脸都哭红了。”

    莲花道:“说到安王妃,陛下还是下旨恢复她们的身份吧,这对于树立您的明君形象可是大大的有益呢!”

    李澄脸色渐沉,道:“让乳母把和静带下去吧,朕也饿了,尚食局的女官早在东配殿等着伺候用膳了......”

    李和静的两个乳母都很年轻,一个叫邹淑兰,长相清秀,皮肤很白。

    一个叫班纯,她生着一张典型的江南女子面庞,肤若凝脂,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终年笼着江南的薄雾。眉眼生得温婉,柳叶眉下是一双杏核眼,眼波流转时总带着三分怯意,像是被惊扰的幼鹿。鼻梁秀气挺直,唇色极淡,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桃花瓣。

    她的身量纤细,腰肢不盈一握,不像生过孩子的,即便穿着乳母的素色襦裙,也难掩绝色美人气质。她发髻梳得一丝不乱,鬓边簪一朵将开未开的白茉莉,行走时衣袂带起浅淡的玉兰香,她时不时怯怯的偷看李澄。

    等他们下去了,莲花便问李澄:“陛下觉得臣妾挑的乳母怎么样?”

    李澄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他们都是些因夫家谋逆而籍没入宫的,忠心老实最重要。”

    莲花心里一跳,他知道班纯在偷看他?

    东配殿那宽敞而庄严的用膳间内,银鎏金烛台上静静地燃着珍贵的龙涎香烛。烛光摇曳,犹如点点繁星,将整个用膳间照得明亮而温暖,更将那十二扇精雕细琢的紫檀木雕花屏风映得流光溢彩,宛如仙境。

    李澄与莲花两人隔着一张气势恢宏的紫檀木雕螭龙纹长案相对而坐,彼此秋波荡漾。

    李澄今晚是绝必要圆房的,莲花知道,莲花不是不想,承宠是她唯一生存下去的法子,只是上辈子他劈向她的玄铁剑作祟,让她总是很恐惧。

    长案之上,一座错金博山炉静静地吐着袅袅青烟,那青烟如梦似幻,与窗外飘进的清新棠梨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团氤氲雾气,给这静谧的殿内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的气息。

    尚食局的女官率领着十二名捧膳的宫人,鱼贯而入,步伐整齐划一,她们皆身着茜色襦裙,裙摆随风摇曳,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她们头戴金雀钗,闪烁着点点金光,映衬着她们端庄秀美的面容。手中捧着的漆盘盖着精致的金丝罗纱,隐约可见盘中珍馐美味。

    为首的女官,声音清脆悦耳,高声唱喏:“尚食局进膳——”这一声宣告,让整个用膳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庄重而肃穆。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将漆盘置于长案之上,动作轻柔而熟练。随后,她们缓缓揭开罗纱,露出盘中精心准备的二十四道珍馐美味:晶莹剔透的水晶龙凤糕、色泽金黄的金齑玉脍、口感独特的通花软牛肠(牛肠内巧妙地填入了羊骨髓)、香气扑鼻的光明虾炙……每一道菜都令人垂涎欲滴,尽显大夏御膳的奢华与精致。

    在品尝之前,女官们会首先在每一道菜上放置一个银质的牌子,以试毒确保安全。紧接着,由专门的尝膳太监把所有的菜都品尝个遍。

    这位太监面色凝重,一丝不苟地完成着自己的职责。如果尝膳太监安然无恙,则另一位太监便会高声呼喊一声“打碗盖”。

    李澄手持晶莹剔透的玉箸,优雅地先夹起一片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金齑玉脍。然而,他并未立即将其送入口中,而是微笑着将这片精致的鱼片递向莲花:“此乃江南精心挑选、特为朕进贡的鲈鱼,味道极为鲜美,你且尝尝。”

    莲花闻言,秀丽的眉头微微一蹙,随即垂下了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轻声道:“陛下先用,臣妾怎敢逾越。”

    她深知,按照大夏宫中的礼制,后宫之人绝不可先于皇帝动箸,这是不可逾越的规矩。

    李澄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将鱼片放入了自己的盏中,随后又舀起了一勺色泽温润、香气诱人的杏酪羹,小心翼翼地置于莲花的盏前:“你既不愿尝鱼,那便尝尝这杏酪羹吧,也是宫中新制的佳肴。”

    莲花微微颔首,看到李澄吃下那鱼片,才慢慢细细的吃了。

    接着,她以象牙箸轻轻夹起半块晶莹剔透、雕刻着龙凤图案的水晶龙凤糕。她以袖掩口,轻轻地咬了一口,那糯米糕的香甜与软糯瞬间在口中化开。然而,糯米糕的粘性却让她眉心微蹙,似乎有些难以下咽。但她却强忍着不适,勉强将其咽下,不愿在李澄面前出丑。

    李澄轻轻瞥了一眼,随即命令宫人道:“上茶。”他的声音平静而威严,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帝王气质。

    一盘通花软牛肠被宫人端到了李澄面前。这道菜色泽诱人,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然而,李澄却并未急于品尝,而是突然用筷子将牛肠夹断,露出了内里隐藏的羊骨髓。

    他执箸轻轻挑起一缕,却并未急于入口,而是凝视着对面的莲花,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你可知这菜的典故?”他语气中的情绪不明。

    莲花闻言,执盏的手微微一顿,她轻声答道:“臣妾愚钝,不曾知晓。”她的声音柔和而谦卑,却难掩内心的忐忑。

    李澄放下筷子,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莲花:“当年太祖赐秦春秋此菜,赞其‘外柔内刚’,寓意其外表温和而内心坚韧。然而朕看你,倒是外刚内柔,与秦春秋大相径庭。”

    汉语本就不是莲花母语,莲花不懂李澄打的暗语,因此未敢接话。

    又见李澄优雅地执起玉壶,缓缓斟酒,酒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沿着壶嘴细腻地凝成一线,精准无误地落入莲花面前的盏中,整个过程流畅至极,竟未溅起分毫酒珠,令人叹为观止。

    坐于一旁的莲花举盏轻笑,赞道:“陛下好手法。”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钦佩与敬仰。

    这正是大夏皇宫中盛行的“?飞斟”。

    “?飞斟”需掌握精准角度和力度。

    李澄的这一手斟酒技艺,令女官们发出一声惊叹!

    李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执起自己的酒杯,轻轻与莲花的酒盏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他目光温柔地望向莲花,谦虚道:“不及爱妃英姿飒爽。”

    一盘精致可口的巨胜奴摆在莲花的面前,那金黄色的面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莲花轻轻掰开面饼,酥油如同涓涓细流般渗出,瞬间染得她的指尖油亮。

    她将手中的饼递向坐在一旁的李澄,声音温婉如春风:“陛下可要尝尝巨胜奴?”

    李澄的目光深邃而复杂,他轻轻执起筷子,不动声色地压住了莲花纤细的手腕。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爱妃手上沾了酥油,朕来帮你擦去。”

    然而,他这看似体贴的举动实则暗藏玄机。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莲花腕间那抹鲜艳的红点——守宫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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