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伲答还在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手,从不同的角度欣赏自己手上的那根草编链子。

    看到她很是喜欢那根链子的样子,杨长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那实在称不上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伲答才转过头来,她看了看杨长安,又勾了勾自己的手。杨长安立马凑了过去,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反而挨了是两下不怎么疼的巴掌。

    杨长安睁开眼,眯着眼睛看伲答,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该问什么。

    “你之前说,想过和我在其他地方遇见。那现在你想象一下,你希望我们会是在哪里遇见?”伲答推了推他的头,转过头来看他。

    对于伲答问他的这个问题,杨长安心里早就有很多答案,他掰着手指将它们一一数给伲答听:“假设我们在学校里相遇,我会给你塞小礼物,给你写情书;如果是在医院里,我会带你去吃医院门口最好吃的小吃摊;最好是在这两个地方之外的地方,那我会很努力地投你所好。”

    听完他的回答,伲答皱了皱眉,如实评价道:“我感觉没什么意思。”

    “不要感觉,我们试一次,试一次看看?”杨长安看着她,几乎是用恳求一般的语气在对她说。

    伲答瞥眼看过去,杨长安皱着眉,嘴却笑着,心口不一。也许又是在试探着什么。

    不过也没什么,伲答这样想着,陪他玩一会儿也很好。

    看出了杨长安的探究和试探,伲答不打算瞒着他。

    这一次她不再避开杨长安,只见伲答只是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头顶,随后从他的头顶取下了一块白色的雪,握在手中,捏碎了。

    杨长安感觉到时间飞快地穿梭着,周围的一切变成了残影一样。

    太过玄幻,连正在经历这一切的人都无法相信这是真实的。长长的一天变成了一个瞬间,时光如流水一般消失了。直到,他看到了现在自己面前的伲答。

    他其实并不清楚伲答要带自己去到哪一个地方。

    在看到伲答的那一秒,时钟的齿轮开始正常转动,周围的一切变化都变成正常的流速。

    他能够非常清晰地听到伲答说的话。

    “同学,要参加今年的舞台剧吗?我们缺一个报幕演员。”

    杨长安低头看了看自己,他穿着高中时候的校服,连个子也不算太高。

    眼看着伲答往另一个人身边走了过去,他连忙追了上去,对伲答说:“要!”

    随后,两人身旁的人变得更加清晰,场景也变得更为真实。

    路过的人有的在讲话,有的在背书。他们的声音传到杨长安的耳朵里,让他仿佛重返校园了一样。

    只不过,被他拉住衣袖的伲答看起来并不认识他,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行为也做足了公事公办的样子。

    “喏,自己去那边登记。”她甚至没有怎么看抓着她的杨长安。

    可杨长安却知道她认识自己,也记得自己向她描述过这一段经历。

    在和伲答讲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语气里有一些遗憾,因为自己身体不好这件事,导致他从来没有机会能够参加学校里的任何集体活动。

    但这次是最令他感到遗憾的,因为这次表演的剧本他再熟悉不过。在表演确定下来之前,他还和文艺委员借过剧本看。他还提出过一些建议,帮忙删改过几句台词。

    杨长安想要参加这次表演。

    虽然他没有想象过自己能出演什么角色,但仅仅只是帮忙改改剧本,也足够让他心潮澎湃了。

    他看着伲答往其他地方走,似乎是要去拉其他人一起来表演。于是,他紧紧跟在伲答身后,像她的影子。

    被他纠缠得烦了,伲答转过头来,扯下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问道:“你说的礼物和情书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这两样东西,现在的杨长安当然是没有的。

    因为要治病,且他的身体是不是会突发严重的疾病,所以杨荫几乎把家里大半的钱都攒了起来,以防某次突发重病时家里拿不出钱。

    高中时,杨长安早中晚饭都回家吃,根本就没有零花钱。他刚才已经摸过自己身上的口袋了,身上的几个包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杨长安见她不再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凑到她身边,小声对她说:“那你先把眼睛闭上。”

    伲答没听他的话,她眯着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看着他。杨长安用手捂住了她睁开的那一只眼睛,另一只手从校服口袋里抓出来了一只糖纸做的千纸鹤。

    这是他刚刚从口袋里翻出来的糖纸。怕他低血糖,家里总是备着这种包装漂亮但分量很小的糖。

    他习惯吃完之后把糖纸折成千纸鹤的样子存放起来。

    “只有这个。”杨长安把自己的手放了下来,伲答的立马把眼睛睁开了。

    阳光并不好,千纸鹤也显得不够明亮。杨长安对她说:“这不是礼物,是一张兑换券。”

    伲答捏住了那只彩色的千纸鹤,抬头看杨长安,看眼神是在问他兑换券是什么意思。他没有解释,只是握住了伲答的手,带着她在学校里走了起来。

    他们一路从教学楼下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绿色的灌木被修剪成一块块整齐的正方形,而在灌木后面,则是教学楼的一片金黄色的墙。他们往前走着,穿过了宽广的田径场,来到一栋小楼旁边。

    杨长安没有任何犹豫,他径直牵着伲答的手,带她来到小楼最里面的那件练功房。

    伲答创造幻境的能力是有限制的,杨长安想试试她能力的限度在哪里。

    很明显,伲答的能力局限很大,她只能够以比较牢靠的那部分记忆为基础,对于记忆里不太清晰的部分,就没办法创造,不能够进行完全地篡改,也不能够随意地凭空捏造。

    而杨长安即使是在记忆里,也没有参加表演的机会。所以伲答虽然问了他要不要参加,但也只能问一问。

    虽然他并没有向伲答说起过他曾经来到这里偷偷看他们彩排,但他的记忆还牢牢存放着这段难忘的回忆。

    想清楚了这件事之后,杨长安毫不犹豫地,走到了那间正在表演着的教室。

    教室里零零散散地站了许多人,却已经看不清他们面容和身影,只能够看见他们的动作,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杨长安擦了擦这间教室的窗户玻璃,对伲答念着剧本里旁白的台词:“这是世界上最平凡的一天,也是最不一样的一天。因为有一段命中注定却阴差阳错的爱情将要发生了,它就发生在两个绝对没有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

    杨长安看了很多遍这段故事,很久很久之后,尤其是过了很多段在医院里打发时间的经历之后,杨长安对这本书里的情节已经滚瓜烂熟了。

    纵使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已经能够看出这段故事里的不足之处,也见识过比这段故事精彩更多的故事,但他依然还是会一遍又一遍地被这个故事里的人打动。

    正是因为自己不能出演的遗憾,加深了他对这段故事的执念。

    杨长安在一遍又一遍的阅读中,通过不断地幻想自己出演这场表演,来弥补自己没能参加的遗憾。

    现在伲答或许也是这样,杨长安猜想过。伲答大概并没有爱上自己,只是因为他无法完全成为伲答的雪人,而这样的遗憾,让伲答感到新奇。

    虽然,杨长安很想要利用伲答这样的执念活下去,成为一个伲答手中仍由她支配生死的雪人。

    不过,他低下头,看着专心听他说话的伲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那样活着,又有什么好呢?

    伲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于猜测他的心思这件事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一手捏着千纸鹤,一手捏着杨长安的手。伲答看看他,又看看教室里的人,她并不明白这样的事,为什么会让杨长安念念不忘。

    但她还是听着,杨长安发了一会儿愣,又对她讲起那个故事。

    那样的故事太过熟悉,即使伲答每一次的生命都只能剩下一两件事留到下一次生命,她也觉得自己看过无数次这样的故事,

    可念着这个故事的杨长安,他的眼睛看向教室里时,看起来想要取而代之;但一落到伲答身上,他又笑了,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只是在为他偷偷捏了伲答的手一下而窃喜。

    伲答喜欢这样的笑容,她将千纸鹤捏进自己的身体里,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碰了碰杨长安的嘴角。

    他停了下来,一瞬不眨地看着伲答。

    两人的身影在教室前的墙壁上留下一道交缠的影子,温热的呼吸落在伲答的鼻尖,他干燥的嘴唇吻在伲答的嘴角。像是对她刚才行为的模仿,蜻蜓点水一般,伲答还没闭上眼睛,他已经站了回去,挂着伲答很喜欢的笑容,问她:“接下来想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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