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的泼水节活动当天,江初月特意起了个大早,早早地去迎接小妖怪们。
为了营造一定的仪式感,她打算带点水,在结界前先将小妖怪们杀个措手不及,达成今日首泼。
当然,当着家长的面直接给每个小妖怪兜头一盆水是非常荒谬的事。
哪怕江初月再想泼别人玩儿也不会对孩子们下手,所以她的计划只是在每个小妖怪手上或者脸上沾一点水起个象征意义而已。
本来她想找个洗脸盆之类的容器,结果在家转了几圈,忽然瞄上了一个插着几枝花的白色瓷瓶。
江初月就对那几枝花进行了一次“强制拆迁”,还是毫无补偿版,只往桌上一放,嘱咐何年代为解决一下,自己边看着这个瓶颈细长的白瓷瓶边笑。
一进了幼儿园,江初月就直奔幼儿园的一颗大柳树去,成功地在柳树下捡到了一根掉落的柳枝。
简单的修剪过后,江初月直接把柳枝插进了白瓷瓶,对他说道,“你来。”
望着她的神情,何年从不明所以变得似有所悟。
果然,江初月努力端正出了一幅慈祥的表情,用柳枝在白瓷瓶里沾了一下,对着他的手洒了点水上去。
洒完她就绷不住了,自己笑了好半天才直起腰来。
于是何年开始害怕她哪天又要拉着自己复刻西游记了。
小妖怪们没有他的担忧,一个个穿好了雨衣雨靴兴高采烈地来。
江初月对不同性格的小妖怪也采取了不同的策略。
面对平时活泼顽皮的小妖怪,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水洒在小妖怪额头上。
而面对平日里有些害羞内敛的小妖怪,她就不搞偷袭了,而是告诉对方把手伸出来,接着就轻轻用柳枝蘸一点水在小妖怪的手背上。
每个获赐“杨枝甘露”的小妖怪都非常开心,接着被马怡姐妹领到了活动场地去听讲解规则。
场地就在幼儿园的一片草坪上,被泼下的水正好当成灌溉草坪,直接二次利用。
而泼水节的规则也很简单,不能对着其他小朋友的脸泼,不能相互推搡,如果违反规则就不可以继续参加活动。
由于江初月事先在家长群里给出了物品清单,今天不少小妖怪还带着水枪来了,一副势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迎接完今日最后一个入园的小妖怪后,江初月和何年也来到了活动场地,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一场混战正式开始了。
江初月笑眯眯地看,很快发现反倒是平时妖缘越好的小妖怪越容易被好朋友袭击,平时爱四五个小妖怪一起玩的小团队更是战况混乱,队友和对手都分分合合。
接着,不少小妖怪泼着泼着都情不自禁地变回了原形,认为这样更得心应手。
类似桂桂这种原形就与水息息相关的小妖怪干脆把雨衣雨靴都扔在了一旁,玩的不亦乐乎。
江初月和何年站在一起,时不时举起手机拍几张照片,拍着拍着就感叹道,“看着简直有点像非洲动物的雨季狂欢。”
种族是非常之齐全了。只是显然她对很多动物的栖息地产生了一些误会。何年仔细一想,幼儿园里好像还真的很少有原形是非洲动物的小妖怪。
不过明智的男妖是不会提醒女朋友这种小事情的。江初月看着小妖怪们笑,何年就看着她笑。
“其实我也有点想泼,”拍够了照片,江初月放下手机对何年说,“我还特意在我办公室衣柜里准备好了备用衣服呢。”
“你要泼他们?”何年指指狂欢的“非洲动物”们。
“那有点以大欺小了,”江初月就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打算一会偷袭一下马怡。”
小妖怪们有原形和防雨装备,而除了江初月这个无能又脆弱的人类,其他老师们根本不需要雨衣。
因为即使是衣服被泼湿了,他们也可以用上法术将它变干,不必急着换新的衣服。
何年在心里为马怡默默点蜡,但有点好奇她为什么不打算泼自己——按理来说她应该闲下来之后就对他穷追不舍才对。
江初月看出他的好奇,在他耳边继续笑嘻嘻道,“你我就不在这里泼了,回家好好泼。”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记得穿上你衣柜里那件白衬衫。”
毕竟谁能拒绝被水泼湿之后在白衬衫下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呢。反正她是不能,而且觉得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比直接看还好看。
完全听懂她在说什么的何年:“……”
虽然不好意思,但他还是一言不发地默许了。
说完不正经的,江初月想起自己之前旅游时和泼水节有关的经历,于是和他分享,“我小时候就总听老师讲泼水节泼水节的,但是前几年出去旅游才真的见到了泼水节。”
“很好玩吧,”何年猜想按她的性格是一定会积极参与进去的,“战绩不错?”
“没有,我没去泼。”江初月却说,“当时是在景区,算是互动项目吧,景区里很多女员工都是这个项目的固定npc。”
“那你怎么不去?”
“因为我比较审时度势。”江初月一本正经道。
何年的沉默梅开二度。
“什么表情啊你,”江初月不高兴地拍了他一下,“我说真的。她们邀请游客参加,结果踊跃参加的全是男游客,基本没有女游客去的。”
“为什么啊?”
“我当时也有点纳闷,但我直觉自己不应该去,结果开始之后我马上就明白了,”江初月说,“这些上去的男游客就对着女工作人员的胸口泼,非常目标明确,从没泼过同性或者工作人员身上别的地方。”
何年觉得难以置信,“他们什么毛病?”
江初月看到他的神情,笑了起来,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学着电视剧里王熙凤的语气,边摸边说道,“好兄弟,你是个尊贵人儿,女孩儿般的人品。”
何年本来听得生气,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人家工作人员每天见多少人啊,早有准备。”江初月继续说,“工作人员可比上来的游客多多啦,发现他们这样之后就开始集火,把这些男游客泼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因为是在玩他们也不能发火,只能受着了。”
“所以我还真是有点遗憾。”她最后看着面前的小妖怪们感叹道,“这种游戏只有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才能玩得尽兴了。长大之后再玩除非找一大堆女生一起玩专场,不然就没什么机会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何年看着江初月,想到她平时那么爱玩却玩不了这个游戏,就是觉得她可怜。
趁着没有小妖怪注看向这边,何年想牵住她的手,结果刚一动作,一盆水忽然从天而降,哗啦啦地从何年和江初月肩头洒了下去。
江初月转头一看,泼了这盆水的正是笑得喘不上来气的马怡。
“园长,我听到你要偷袭我了,”马怡边说着话边向远处跑去,“我这是先下手为强!”
她这一泼也激起了本来就很想玩的江初月的斗志,江初月抄起地上一个闲置的水枪就冲了上去,“你别跑!”
“我就要跑!”“你别跑!”“我不!”“站住!”
上述对话无限循环,稳重地留在原地看护小妖怪们的何年与马懿心中同时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到底是谁需要被看着啊?
作为妖怪幼儿园为二的人类,即使体质得到过增强,从不锻炼的江初月的体能也非常有限。
她对马怡狂追不舍近五分钟,哪怕有水枪射程的加成,战况也基本为零,反倒被也捡了一把水枪的马怡抽冷子又给了几下。
江初月气得要命,又累个够呛。虽然对马怡有上司身份的天然压制,但她总没办法在小妖怪们面前“以权压人”。
于是江初月委委屈屈地回到了何年身边,左看右看,见没有小妖怪注意,小声对他道,“哥,帮我搞她!”
她这张嘴向来只爱说胡话,很少撒娇,此时哼哼唧唧的无限接近于撒娇,何年听得心头一软,忽然对“给命文学”多少有了几分理解。
他望着得意洋洋故意跑近一些的马怡,低声道,“等会儿。”
他是男妖,当然不好上去对着马怡狂泼或者把她按在地上让江初月狂泼。
因此何年的办法就是悄无声息地对马怡运用了一个小法术。
马怡在修炼上水平虽然不如他,但也不是很差,正常情况下多少会察觉。
只是她现在太开心、太全神贯注了,并且只记得“欺负”身为人类的江初月,完全忘了江初月还有个身处现场并且也是妖怪的男朋友。
因此,马怡刚凑近了挑衅完要跑,却惊愕的发现自己迈不动脚了,明明踩在实地上,脚却好像陷入了一团泥巴当中。
这回换成江初月哈哈大笑了,江初月深谙“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几步追上了马怡,避开她的脸之后就是一阵狂泼。
重新回到了一个起跑线后,两人又开始缠斗许久,各自精疲力尽,但非常开心。
而妖怪幼儿园首届泼水节结束后,园长江初月表示活动结束的非常圆满,明年这个时候还要再战,不,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