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江初月真的带何年又见了一次家长。
她妈妈觉得第一次见面是在家里吃的饭，为表重视，这次应该请何年到饭店吃饭。
江初月无奈，“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次的主要目的了？”
她爸爸哈哈大笑，“知道，拆穿你的ay嘛。”
“……是AI！”
既然要变给他们看，当然不能在饭店包厢的摄像头下面变，必须在家。
江初月无意和说什么都不信自己的双亲在电话里拉扯，只好妥协一步，“我们先到家里，然后再去饭店。”
接着，江初月就拉着何年在自己家上演了一场大变活豹。
演完之后何年默默溜去洗手间穿衣服，江初月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处，看着面面相觑的双亲。
“我是不是发烧了？”她爸爸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她妈妈则说，“你怎么把我想说的话提前说了。”
等到何年整理好了衣服不太好意思地回来，他们仍然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事实，都还在神情恍惚。
“你们先接受一阵，”江初月打算拉着何年打道回府，“过几天再说。”
“等等！”她妈妈却一个激灵，大声制止她的行为。
江初月以为妈妈可能联想到自己的单位，猜出幼儿园里也多少会有些古怪之处，结果她妈妈却把鸟笼递给了她，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月月啊，把小鸟拿回去吧。”
这事就在江初月意料之外了，她惊讶道，“为什么？”
“你看我的眼睛。”她妈妈就凑近一点。
“妈呀。”江初月定睛一看，她妈妈眼睛周围正挂着一对浓郁的黑眼圈。
“它一直叫。”她妈妈的声音隐含委屈，“我都要神经衰弱了。”
“你们晚上没给笼子盖上遮光布吗？”江初月问道。
“当然盖了，”妈妈回答，“你爸连‘ay’都知道，还能不知道这招。”
江初月确信，她在妈妈说“ay”时从中听出了一点对爸爸的微妙嘲讽，忍不住笑，“是是，我低估你们二老了。”
她爸爸也很委屈，“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养鸽达人，我怎么能不知道这招。但是什么招都用了，对这只小鸟就是不好使。”
于是江初月只能无奈地把鸟笼又拎回了车上。
她从鸟笼缝隙伸进去一根手指逗小鸟玩，小鸟一如从前的活泼亲人，把脑袋贴在她手指上蹭了又蹭，浑然不知自己被“退货”了。
她拿这只小鸟没办法，看了看何年不太好的脸色，还是打算给它找个靠谱人家——得找个也有大房子的，省得再被它弄出神经衰弱。
于是她给胡玫玫发消息，并且附赠小鸟的多角度美照，“你想养这只可爱的小鸡吗？”
胡玫玫显然也知道把小鸟叫成小鸡的新潮流，很快用语音条回复道，“是挺可爱，我也想养，但估计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江初月替小鸟感到郁闷。
“你既然说了它对何年态度很差劲，估计它也不会喜欢我的。”胡玫玫说道。
“没准它就是不喜欢男人呢。”江初月猜测，“我看有人说不少小动物就是只喜欢女生的。”
“那是因为它们觉得有些男人对自己有攻击性，”胡玫玫解释道，“你家最有攻击性的明明是你。”
江初月刚要“生气”，胡玫玫丝滑地继续接上话题，“我猜它不喜欢何年不是因为他的性别，是因为他的种族。这只小鸡应该挺聪明的，感觉到何年是妖怪了。我也是妖怪，它应该也不会很喜欢我。”
胡玫玫想了想，约江初月明天下午带着小鸟见面，她打算亲自观察一下，如果小鸟对她态度不错，她就要直接把它收编了。
结果果然如胡玫玫所料，小鸟对她态度也很差。因为被关在笼子里，它飞不出来，无法尝试投放生化武器，于是在她伸手想摸自己时用尖嘴快准狠地叨了下去。
胡玫玫反应也很快，没叫它得逞，它气得大叫起来，还是江初月哄了半天才勉强平静。
“这好像不是普通的鸟啊，”胡玫玫当然不和一只巴掌大的小鸟计较，她端详了它一阵，得出了结论，“这已经是一只半妖了。”
“什么？”江初月瞠目结舌。
“怪不得那么怕我还有何年呢，真是聪明。”胡玫玫感叹道，“运气也好，也没人教，误打误撞的自己就从普通动物成了半妖。”
江初月听了却十分犯愁，“那怎么办？它这个情况也不能送给普通人类养了，送给妖怪养就更不行了。”
胡玫玫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她认识的一类是妖怪，一类是病人，而病人是绝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更别说养一只半妖。
回到家后，江初月左思右想，忽然记起了前些日子还跟自己吐槽新工作，最近已经累得无力吐槽的朋友乌朵。
江初月给乌朵打视频，乌朵这回接得倒快，她正瘫坐在新办公室的椅子上。
而出乎意料地是，她不是一个人，旁边正坐着一个一头红色长发、长相颇为俊美的年轻男人。
不，应该说是个男妖，有了先前何年的提醒，江初月对自己好友的工作性质也一清二楚了。
“怎么了月？”乌朵说话都有气无力。
“有只小鸡我没法养了，你要不要养？”
本来乌朵一接通电话，红发男人便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结果听到江初月的话，他便不屑地哼了一声，“小鸡。哼，鸡而已，飞都不会的蠢东西。”接着满不在意地把脑袋从屏幕前移走了。
打击范围颇广，至少身为人类的江初月和乌朵通通都躺枪了。
甚至仔细一想，作为妖怪的何年跟胡玫玫也没躲过去。
江初月对他颜值的几分欣赏转瞬间就变成了对智商的怀疑，她和乌朵之间蛐蛐人（妖）从来不必直言，只一个眼神，乌朵便撇了撇嘴，“别理他，脑子有毛病。”
红发男人气得够呛，“我没有，你才有毛病！”
乌朵淡定道，“你有毛病。”
接着对话就陷入了循环，“我没有！”“你有。”“我没有！”“你有！”“我没有！”
“好吧，你没有。”
“我有！”
眼看他们就要进一步吵起来，江初月根本没机会把小鸟拿出来给乌朵看，只得扯着脖子喊道，“朵儿，我给你拍几张照片，你骂完人记得回我养不养啊。”
乌朵忙里偷闲，回头答道，“好！”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乌朵回了她消息，“我养，我一定养！”
背景音里还有十分嘈杂的声音，显然战火余波未尽，江初月哭笑不得。
由于江初月正在放假当中，乌朵这份特别的物业工作没有长假期，她索性决定跟何年一起把小鸟送到乌朵工作的小区里。
乌朵发了她地址，江初月拿过去给何年一看，何年顿时有点惊讶。
江初月记得他说过这是大妖们居住的小区，普通妖怪无门得住，好奇道，“怎么了？”
“听说四方神兽中有两位的接班妖都住在这里，他们也会时不时回这里看望徒弟。”何年说道，“四方神兽为了维持妖界的稳定牺牲颇多，是非常值得敬佩的前辈，真想不到我竟然还有机会到他们待过的地方去上一次。”
江初月很少见他一口气说上这么多话，更别提他语气中颇为敬佩，一时觉得十分新奇。
江初月接触到的妖怪都是很现代化，或者说是很人类化的，对各种法术使用频率也不太高，除了时不时露出原形之外，时常会让她忘记他们的身份。
听到神兽和维持妖界稳定之类的神奇话语，江初月难免也跟着憧憬起来，“那不就是和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了？”
“嗯，”何年知道她关注的点在哪，沉吟一会儿道，“他们都住在非常偏僻的地方，不怎么与人类接触，也不常去外界走动，估计平日里会经常使用法术，多半也是以原形行动。”
江初月便更加期待了，搓手道，“那明天安置好小鸟之后，我一定让乌朵带咱们好好在小区里转转。”
这兴奋劲儿一直持续到晚上，江初月辗转反侧，把何年弄得也十分清醒。
“我有点兴奋，”江初月在一片黑暗当中说道，“估计一时半会睡不着，不然我去隔壁睡？”
“不用，”何年却拉住她，“反正也不用早起，就在这儿睡。”主要是就在他旁边睡。
“你说我们会不会遇见神兽啊？或者遇见神兽的接班妖？”江初月说。
“也许吧。”何年也有点小小的期待。
“感觉一下子从低魔世界跑步前进到了高魔世界呢。”江初月感叹。
深知这样和她讨论下去只会让她越来越兴奋，话题越发的没完没了，何年已经有点困了，于是把毛茸茸的脑袋扎进她怀里，催促道，“快睡吧。”
江初月便捏了捏他的豹爪，看他变回原形后变得尖尖的指甲弹出来又收回去几次，接着没过一会儿，也怀揣着满腹憧憬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