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追月此番来找宁让,便是来汇报公主这病情。

    宁让闻言,立刻带人赶去公主下榻之所查看。

    被训斥了一番的老医官此时脑子嗡嗡作响,有点找不到北。

    见宁候来了,顿时吃了定心丸似的。

    他向宁让磕了个头。

    宁让:“公主怎么样了?”他坐在椅子上,单刀直入。

    医官出行前就听闻过宁让治下铁腕的威名,他乃已故大将军宁默之子,母亲亦是皇族,年纪轻轻便成为太后身边红人,此番委任出使乌提,亦是受太后亲自提拔。

    他心中畏惧,连忙跪在宁让脚下,抬头便见一双绣着飞云暗纹的黑靴,再往上一看,便是他不怒自威的一张脸。

    他被这有压迫感的气概吓得腿一哆嗦,连忙趴在地上回话:“侯爷,公主情况复杂,还容我单独向您禀报。”

    宁让用眼色示意旁人退下。

    医官总算有了胆子,他抬起头:“侯爷,公主昨夜后半程开始腹痛不止,下官本以为公主吃了什么不干净之物,但查看了昨夜剩的酒菜和小食,皆未发现任何问题。”

    宁让:“那为何公主出现这般状况?”

    医官:“后来下官替公主开了通脾胃治呕吐的药,没有任何好转,又施针进行治疗,哪只今早公主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宁让:“莫不是你医术不精。”他声音里藏了三分愠怒。

    医官惶恐:“侯爷明察,下官的确尽力为公主分忧,依下官看,公主这不像是因食物而致,倒像是……中毒。”

    宁让一拍桌子:“公主身边日夜有人照看,竟有此事。”

    医官继续道:“下官进太医院进得晚,但也随太后娘娘身边的张太医学过一些皮毛,因此也略懂鉴毒之术。”他极力往自己脸上贴金,争取在这个使团最高长官面前,留一点好印象。

    宁让:“此事除我,可有其他人知晓?”

    医官摇头:“下官猜想,此事兹事体大,事关两国外交,下官不敢妄自下定论,因此特意向宁候禀告。”

    宁让终于向他露出薄薄的笑容,赞许道:“医官思虑周到。”

    得了赞赏,医官松了口气:“这毒名叫焦惹,虽不能伤人性命,却让人缠绵病榻身体虚弱,腹泻呕吐不止,下官担忧,此地怕是不好寻到解药。”

    宁让点点头:“本候会想办法为公主找到解药。”

    问完话,他令医官退下。

    医官告辞,转身往外走去。

    宁让却是脸色一沉,忽然起身,伸手横空用力一劈,掌锋落在医官的脖子上。

    速度之快,只留下一截黑影。

    眼见医官倒地,他唤了追月进来。

    宁让言语冰冷,“此人知道太多,速将他处理掉。”

    追月颔首,领命将此人拖走。

    重芸去了一趟恭厕,回来宁让和追月都不见了。

    昨夜那般折腾一番,身体倒是虚了不少,她将宁让的衣服鞋子脱了,换上自己的后,索性又回去躺了一番。今日便要启程,她还得养足精神搬家。

    但很快便接到通知,说今日的启程取消。

    重芸不知有何事发生,待宁让回来后,她便旁敲侧击开始打听。

    “侯爷,今日怎又不走了呢?”

    宁让:“这与你有何关系?”

    重芸想了想,的确,早点晚点对她来说都一样,在哪里都被拘在一个地方,无非是空间大点或是小点的差别。

    目前这里,也还算宽敞。

    她这又想起昨晚宁让的救命之恩,“侯爷,昨夜多谢您了,您要真是个医者,一定是悬壶济世、慈悲为怀那种。”

    宁让自嘲一般扯了扯嘴角,悬壶济世、慈悲为怀……自己这双手,早就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和鲜血,若不是还有心愿未了,早已下那业火焚身的十八层地狱。

    重芸给他倒了一杯茶,“侯爷,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回报您,那要不就先欠着吧,等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时候,您尽管说。”

    一不小心,又欠一笔账。

    宁让给她放了几天假,重芸自是乐得自在,好在老板有良心,没有继续压榨她这个刚肠胃初愈的人。

    没有了伺候人的压力,她尽量保持饮食清淡、早睡早起,反正也不着急继续赶路。

    过了两日,她身体总算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将此前落下的手工继续做了起来,总算完成了送给颜回音的礼物。

    这几日宁让的男侍又恢复了伺候宁让的工作,重芸自是觉得,不用日日鞍前马后的日子,好得不得了。

    她将做好的发簪装进一个盒子里,打算找机会去送礼。

    结果还未踏出院子门,就被男侍拦住了。

    “阿芸姑娘,侯爷说您这几天身体虚弱,应该呆在屋子里静养,少出去走动。”男侍伸出一只手挡住她的去路。

    重芸:“可我好得差不多了,我不出驿站,就在院子里转转。”

    男侍:“可是……”

    重芸:“侯爷说的是少出去,没说这个院子都不让出啊,放心吧,我不会到处跑的。”

    男侍一脸为难。

    重芸识相,在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到他的手中。就算在这遥远的边境城市,换了国家换了货币,金银仍然是硬通货。

    男侍:“那……好吧。”

    果然,钱财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重芸大摇大摆出了院门,在驿站里面瞎逛。

    这天气寒冷,地面积雪,到处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景致。

    她打算去颜回音院子前面碰碰运气,她如今是福音公主,没有她的召见,重芸也见不着。

    刚到福音公主那一进院子外面,重芸就碰到两个说小话的丫鬟,她们一个端着药罐子,一个端着放杯子的托盘。

    “公主这又拉又吐好几天了,怎么还是不见好。”

    “前两天还听说,之前那位医官看不好,侯爷动了怒,吓得那医官都晕倒了,侯爷又给指派了新的。”

    “新来的这个医官开了药,但公主病情没什么改善,我觉得,还不如先前那位。”

    “咱们又不懂,自然是开什么就熬什么。”

    “你说咱们这公主,会不会还没到乌提王城,就……就没了……”

    “嘘,这话咱们可不能乱说。”

    两个丫鬟压着嗓门,你一言我一语朝这院子里面走去。

    重芸从一根大柱子后面绕出来,颜回音病了?她这才明白,使团为什么又不按原来的计划出发了。

    原来是她生病了,可,没听宁让说起过,不过,这些事,他本就不会说给她听。

    她悄悄跟在两个丫鬟身后,闪进了院子。

    待他们伺候颜回音喝了药,关了门待她静养。

    她又悄悄从窗户处翻进去打探情况,如果按照正常的途径,她是不可能被允许走进这院内的,现在她不光混进来了,还成功地躲到了一个放柜子的墙角。

    待室内那些嬷嬷换班时,她趁机去看颜回音那躺在床上的病容,她现在脸色白得可怕,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重芸自己才经历了一场肠胃炎发烧,心想,她搞不好也是同样的问题。

    颜回音当然不会去外面乱吃东西,但,水土不服,也是有可能的。

    重芸在她手腕上搭了一会儿,觉得脉象似乎有些不对。

    她再将她的嘴唇用手撑开,查看那舌头,却是泛着乌青。她继而又去翻她的下眼睑,发现那眼睑下边缘出现几颗红色点状物。

    这下她才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这明显不是食物导致的,这是毒药。

    她想,宁让一定是知道她的情况的,不然不会迁怒于医官。

    那,要不要将此事赶紧告知宁让?

    她正有此意,突然脑海中电光一闪。

    哪里不对……她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宁让用毒水平远在她之上,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个问题,他只要用心查看,就知道这是中毒,而非普通腹泻之症。

    她为何会中毒?谁下的?宁让那里有对症的解药吗?宁让熟知用毒,却丝毫没有声张,是不是说明他有意隐瞒什么?

    她心事重重地从颜回音的房间内躲出去,若不是最近颜回音这里的嬷嬷和丫鬟都因她的病乱了阵脚,她万不可能这么轻易从这里进出。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礼物自然也没有送出去。

    颜回音身上的毒不致命,但伤身,久了容易体虚。是谁想要她如此这般?

    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宁让说一说。

    她掀开窗户的一角,朝着宁让的屋子望过去。

    今夜月色较亮,她看见,月光下,宁让的屋子黑灯瞎火,却突然开了门,一个人影从门里出来,又快步向院门外走去,步履很轻,几乎听不见任何响动。

    她心一惊。

    那是谁?是贼人吗?她看不真切,不敢确定。

    重芸知道院子门口有几个武功高强的男侍守着,那人怎么能够逃过看守?

    她决定去宁让屋子敲门,叩击几声后,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她一把推开门,试着轻轻叫了声“侯爷?”

    无人回答。

    没在?

    她将手里的火折子点燃,借着微弱的光去了床榻之处,空空如也。

    如此,就解释得通,为何无人阻拦。

    因为刚才那出去的人,就是宁让。

    他为何三更半夜出门?做什么?重芸不知。

    她自然也不敢再擅自去碰他的药,谁知道那里面还有什么剧毒之物。

    她悄悄退回自己房间。

    天色刚亮,她便梳妆打扮好了,去打了热水,往宁让屋子里走去。

    她再次敲门,这一次,里面传来了宁让的声音。“进来。”

    他这是回来了?

    宁让并不是嗜睡之人,但今日竟然还躺在床上。

    宁让抬头便见,今日的重芸穿着一身烟紫色襦裙,脸上经过了精心描绘,“不是让你休息吗?”

    重芸:“得侯爷关照,阿芸好生休养了几天,好得倒是快。这不,好了我便想着赶紧到岗,不然我领着您给的月钱,倒是惶恐。”

    “你倒是伶牙俐齿。”宁让闭目养神片刻,从床上坐起来。

    趁着他去里间洗漱的功夫,她趁机去收拾床铺,她瞄了一眼床下换下的鞋,迅速拿起鞋子底部看了看,又放回原地。

    这鞋底,实在太过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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