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那宝剑如灌了灵魂般,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元香手里。

    “没事吧?”见陛下毫发无伤后,元香才又剑指刺客:“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被拿下的刺客撇着头,咬紧了牙关,宁死不开口。

    就在这时,禁卫军来禀:“陛下,西宫门口抓获刺客六十八人。”

    正当元香以为刺客已经全部拿下,宫里安全时,又跑来一个禁卫军:“不好了陛下,阊阖门着火了,刺客意图放火来牵制咱们!”

    又跑来禁卫军:“陛下,东宫发现刺客数十人。以防万一,还请陛下挪步后宫暂避。”

    元香自告奋勇,表示今日陛下的安危由她来护。

    陛下在香妃殿没躲多久,玄旺得意洋洋来邀功,说是刺客已尽数捉拿:“陛下放心吧,奴才出马,绝无漏网之鱼!”

    “陛下不好了,太后不见了!”

    玄旺刚放话,就见一内侍匆匆跑到陛下跟前神情焦急禀报。

    离得近,内侍的话,玄旺听得一清二楚。

    太后不见了!太后不可能无缘无故不见,用脚底板想也知道定是跟此次闯宫的刺客有关系。

    玄旺和高三全几个目露震惊,纷纷瞧陛下。

    莫骄是真的没想到这些人打的是这个主意。大丰收的人倒有些脑子。

    玄旺:“奴才这就将太后找回来。”

    眼皮掀起的弧度稍显凉薄,陛下面容却十足忧心:“勿必保证太后的安危。”

    玄旺偷瞄一眼陛下,大声应:“是!”说完话,利落起身,疾退数步,转头跑走。

    亲娘落在匪贼手里,做儿子的肯定想想就心痛。元香觉得自己能够理解陛下的心情,于是上前安慰:“太后一定没事的,刺客要拿太后当人质,肯定不会伤了太后性命,陛下不用太担心。”

    莫骄转过头来,挤出一抹笑,点头:“朕无碍。”

    他说是这么说,元香心里才不信呢。当下召集香妃殿的人帮着一起找。

    几处宫门都被锁死了,刺客带着太后要闯出去可不容易,也肯定会被禁卫军发现。之所以没发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刺客还躲在宫里。

    元香想不通刺客绑太后做什么,真的是要挟陛下吗?

    要挟陛下什么呢?要挟陛下退位,要挟陛下自戕?

    想到这种可能,元香又肃着脸和陛下说:“陛下可千万不能上刺客的当,不论刺客要您做什么,陛下都不可答应。陛下可不止是太后的儿子,也是大越的君主,百姓的顶梁柱,万事皆没有陛下重要。”

    莫骄一脸的为难:“可……”可了半天,才咬咬牙,点头应下:“朕明白了。”

    刺客还挺狡猾,正当禁卫军将整个皇宫翻过来时,刺客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被他们成功逃出了宫。

    刺客逃出宫不算,竟然没走,脱了刺客的夜行服,就在京都皇城正大街敲锣打鼓,边耍武艺边卖起唱来。

    唱的歌谣是个人都能听明白,先是夸赞大丰收的好,后又贬低暴君伪善暴虐。

    百姓们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大丰收起义团的人哦。

    当玄旺护着陛下轿辇赶到时,正大街被百姓围在中间的位置赫然站了一个形容憔悴的老妇人,老妇人扬言她是骄皇之母高太后。

    一时,百姓间哗然一片。

    玄旺如临大敌,悄声和陛下说:“陛下,咱们晚了一步。”

    禁卫军早一步已经上前赶人了,奈何百姓众多,没能立时驱赶开。

    莫骄未语,只望着高太后的方向,同百姓一道认真听高太后高谈阔论。

    元香着急问:“高太后在哪,臣妾这就去救人。”

    元香倒不是不信玄旺的能力,只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万一玄旺失手了,换她上。

    玄旺跟在辇旁边,听到香妃的话,不知道该不该给香妃指一下方向。瞥了眼陛下,他异常乖觉的没说话。

    莫骄举起手,手指指向被百姓和刺客围在最中间的:“说话的那个就是。”

    元香耳朵里这时才钻入一个女人凄凄惨惨的声音。

    “……那是哀家怀胎十月,用尽全部心力呵护长大的孩子!哀家培养他成为太子,又如今成为大越陛下。哀家万万没想到,当初的太子会变成如今的祸国祸民的暴君。早知今日,哀家当初就不该将他生下来!哀家悔啊,无数个午夜梦回,梦到先皇斥责哀家毁了大越江山啊……”

    元香一脸懵,转头瞧陛下。这……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元香是听说过陛下囚母一事的,但进宫后,宫里又说太后潜心礼佛,她就以为什么弑父囚母是谣言。

    和陛下相处多了,元香更觉得其中必定有隐情。

    而高太后又实在算不得是个好人,元香心里觉得这人要是真被囚,也不冤,是以懒得关心。

    但就算是这样,元香也万万没想到这母子俩会反目成仇。

    在她看来,当娘的都能为了亲生骨肉不惜奉献生命,就像她的亲亲娘亲。

    怎么陛下的娘亲不同呢?

    要不是刚才亲耳听到高太后说她怀胎十月生下陛下,她都要以为陛下是捡来的了。

    就算是捡来的,也不至于成冤家对头吧。

    难道是被要挟的?

    元香不确定的问陛下:“陛下是说……穿灰布衣的是太后?”

    听到陛下说“没错”,元香忍不住又去瞧高太后。

    只见高太后神情凄楚,声音高昂又说:“今日多亏义士相救,哀家才能从冷宫中逃出来!这三年多来,哀家被暴君囚困冷宫,叫地无门!暴君弑父弑手足之行为,哀家亲眼所见,哀家只不过谴责他两句,他竟将哀求囚困!今日,哀家忍痛,将暴君所为公之于众。为了大越,为了先皇,哀家请求诸位伸出援手,替天除魔!”

    高太后眼下的样子可不像是个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太后。高太后一见周围百姓的眼神,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她立时在身上翻找起来。

    好在出宫前,她带了证明自己身份的印信。当年陛下只囚了她,大概是知道她不可能逃出去,太后印信没找着,索性就没管了。

    高太后举着印信激动给大家瞧:“哀家是真的高太后,哀家没骗大家!”

    元香仔细斟酌高太后的样子,心里非常确定高太后并非被要挟。高太后这是打心底要和亲儿子对垒啊。

    百姓中窃窃私语声不断,终于三两个异于其他的声音响起:“支持大丰收起义!”

    “我们支持大丰收起义!”

    也不知道多少人附和,总之震耳欲聋的声音似响彻了整座皇城。

    元香听到“大丰收”三个字,倒吸凉气。

    大丰收?!刺客竟是大丰收派来的!高太后也是大丰收绑走的!

    怎么没人知会她?有没有将她当成大丰收一员哪?

    还是大帅和林叔他们都将她忘了?

    不过这时候好像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元香猛地看向陛下。

    陛下好像遇到险境了。

    玄旺和高三全都着急起来。闹民乱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禁卫军虽多,且还有暗卫,但眼前可是成千上万的百姓。要群起而攻之,陛下凶已。

    原本陛下计划亲来坐镇拿下刺客,不料刺客竟想了这么一出。

    为今之计,玄旺都没和陛下打招呼,直接发号施令带陛下御辇回宫。

    莫骄目光闪着星火,只专注看着元香:“朕非故意。你相信朕吗?”

    陛下说的话含糊,元香竟然听懂了。元香毫不迟疑点头:“信。”

    莫骄高兴的笑起来,好像眼前并非身处凶险,而是沐浴桃源花海。

    “只要你信。”其他的,对于他,皆无关紧要。

    吓傻了?元香忍不住伸手揉搓陛下的白嫩小脸蛋,直将他搓红了才罢。“什么时候了,说这有的没的。快想想怎么安抚百姓才是正事。”

    莫骄无所谓,但既然香儿在意,他也不妨用心些。

    莫骄开口:“停车。”

    玄旺边一脸凝重留意着四周,边回陛下话:“陛下,不能停车,此地危险,咱们得赶紧回宫。”

    “朕命你停车。”

    玄旺转头瞅陛下:“陛下不可啊……”

    对上陛下沉寂的眼,玄旺忽然有了自信。他怎么忘了,他们的陛下可是很厉害的,就没哪一回输过。

    玄旺一下将手高高扬起,大喊一声:“停车!”

    莫骄最后看了眼元香,便钻出车辇。

    元香都没反应过来,随即跟着下车。

    玄旺带头,两队禁卫军随着陛下的脚步往高太后站的地方延伸。

    陛下出来的瞬间,周遭噤若寒蝉,整条街如同被冻住般。

    陛下不紧不慢迈步往前。登位五年,他早已不是那个胆小如鼠的傀儡太子,他倒希望自己一如从前,可又怎么可能。

    而今除非他有心假装。

    高太后望着陛下的眼神有愤恨,有厌恶,也有……恐惧。

    眼前之人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手下留情,是以高太后十分惧怕。

    高太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种恐惧让她浑身颤栗,呼吸困难,恐怕就像百姓惧怕暴君一样。

    等到陛下站到眼前时,高太后抱着手,整个人都控制不住抽搐起来。

    一旁几个大丰收的人在陛下靠近时,就自发将高太后挡在身后,戒备瞪着陛下。

    其中一人环顾百姓道:“大家都看到了吧,高太后可是暴君亲生母亲,哪有母亲会怕自己的亲生骨肉?显见暴君畜生不如,竟连生母都虐待!”

    一时鸦雀无声。

    陛下不在,百姓们当然想说啥说啥。但陛下这就在眼前呢,他们可都是有家室的人,且还都住附近,他们可不想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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