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躲

    阴雨天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呼吸都变格外沉重。

    元僧瘪了瘪嘴,“是你在躲我。”

    “诶?”猴八感到莫名其妙,“我吗?”

    “你对我早就不闻不问,家主今日又来做什么?”

    猴八干巴巴的张着嘴,她一得空就来找他,真不知他都在脑补些什么。

    “你就是看这些书脑子看坏了?”

    “我说了没有!”他才看了几页就被她发现,元僧有口难辩,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

    猴八又翻了翻书,年轻时在酒楼里淫词艳曲听得多,杂书也没少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不过许久没看,再看起这些东西,竟也有几分无所适从。

    她强掩着尴尬,若无其事的说着:“你这什么癖好,本来看这些也没什么,何必躲在衣柜里看?”

    元僧感到一丝挑衅,听着更不高兴:“谁躲在柜子里看!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又不是没看过,在桃林那会儿屋里藏着不少。”

    “你都看了?”

    ……

    元僧瞬间又没了气势,“我只是,收拾了一下。”

    “哦,收拾。”猴八点点头,“那这又是谁给你的?”

    元僧在她面前像个被没收小玩具的学生,恼羞成怒的辩解着:“也良给的怎么了?又不是我要看……”

    猴八不用想也知,也良那家伙定是又在八卦。

    “这回他又说什么了?”

    元僧抿着唇,猴八卷起书轻敲一下,“阿僧,你何时这般护着他?”

    她做势起身要走,“不说我自己去问他。”

    这哪能让她问去!?

    元僧急着喊住她,“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是……”

    猴八回眸,见他嘴唇都快咬破了,不忍再逗趣他,蹲回他面前,“其实,他也问我了。”

    元僧眼底闪过错愕,“你如何说?”

    “当然……不算。”

    他的眼眸瞬间暗淡下来,她终究不想承认,更没有选择他。

    元僧失落的垂眼,“知道了。”

    “你知道个头!”猴八突然凑近,元僧下意识的躲闪,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无处可逃。

    她缓缓俯身,他从未见过她露出如此神情,似乎更像是一场梦,耳边还出现了幻听。

    “那不算吻。”

    昏暗中,双唇勾起的弧度却清晰的映在眼前,须臾间又变得有些模糊。

    他只听见她的声音,“这才是吻。”

    温热的呼吸渐渐交缠,近乎轻触上的那一瞬,屋外“嗙”的一声。

    “和尚,小舅子来教教你!”

    也良推门而入,门差点卸了。

    “诶,人呢?”

    也良环顾四周,屋里空无一人。

    “这小子哪去了。”

    见他转身要走,躲在衣柜里的两人都松了口气,也良又拿着书走回桌案前。

    “算了,在这等会。”

    元僧紧张不已,声音小得更蚊子似的,“怎……怎么办?”

    猴八比他还要紧张,若是让也良发现可不得了。

    “我哪知道!”

    也良听见什么动静,对着空气挥了挥,“哪来的蚊子。”

    衣柜里的人不敢吭声。

    也良翻着书津津乐道:“还是这本好,这本说得细还有图呢,再笨也该开窍了,我就不信那和尚还看不懂!”

    元僧听得耳根发热,恨不得冲出去撕烂他的书。

    猴八碰到她的耳根,皮肤被灼到似的,烫得有些吓人。

    他扭头躲闪,奈何衣柜就这么大点,身子几乎贴在一起。

    元僧垫在下面半折着腰难受得很,猴八撑在他身上试图换个姿势,掌心却瞎按到他软肋。

    “嗯……”

    元僧猝不及防的发出声,猴八立马捂上他的嘴,屏气听着外头的动静,好在也良没有察觉。

    猴八也不敢再动弹,手臂酸得软下来,这才察觉元僧差点背过气。

    “喘气。”她捏着他的嘴。

    元僧浑身紧绷,心脏猛烈的跳动,他们之间的距离更靠近了些。

    猴八听见他震耳欲聋的心跳,靠在他耳边低语:“阿僧,你还是这么傻。”

    他不知这是何意,干涩的动了动喉咙,试着想喘口气,探入的唇齿却再度封住他的呼吸。

    他素来懂得隐忍,偏偏在情爱之事放纵自己沉沦,他总以为自己克制得很好,殊不知越是克制越是刻意为之。

    越是劝自己不在意只会越是在意,直到这一刻悉数涌上心头,堵在胸口隐隐作痛。

    可他却迷恋上这种痛感,仿佛溺在一湾不深不浅的水中,一次次仰头深喘再度沉溺,徘徊在边缘不愿离去,直至被拽入深渊。

    “咳咳!”也良突然站起来。

    躁动的衣柜里再度静止。

    也良捂着脸,自己看得脸都红了慌忙起身离开。

    柜门无声紧闭,猴八小声问着:“还躲不躲了?”

    元僧愣了愣,“这话应当我问你才是。”

    话语间想要的答案,掩盖在细碎的轻嘬中。

    鸟雀落在枝头叽叽喳喳,枯木吐出新芽。南疆四季隆冬,过了雪季会有短暂的回春时节。

    “啪!”

    弹弓射中野鸟,猴八兴奋的冲过去抓,扭头朝元僧炫耀:“看,我又射中了一只。”

    元僧正手忙脚乱的给野鸡五花大绑,一眨眼又丢来一只,换作以前在空桑寺早吓死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与她同流合污。

    大清早,猴八就拉着元僧跑来林子里,元僧一夜没睡,这会儿人还是懵的。

    猴八跟没事的人一样,一心只想着打野味给七月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昨夜缩在柜子里那么久,元僧差点憋成干尸,今早起来腰还是痛的,要不是还有痛觉,他都以为只是一场梦。

    一想起昨夜那般狼狈窘迫,元僧羞涩得无地自容,还不如什么都没发生。

    “咯!”

    元僧呆若木鸡,手中的野鸡飞扑起来,狠啄了一下他的脑袋。

    猴八一把揪住鸡脖子,“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捂着头揉揉脑袋。

    “没事。”元僧无辜的看着她,“玖歌,你当真是在意我?”

    “你被啄傻了吗?”猴八歪着头,“在你眼里我是负心人吗?”

    “你是。”

    ……

    曾经她确实刻意对他的感情视而不见,直到从江南回来才看开了许多事。

    珍惜当下幸存的温暖,她无比庆幸此刻重要的人还在身边。

    “咳咳……我若不在意你,今日又怎会带你来此。”

    元僧心里空落落的,带他来这做什么?做苦力吗?

    “这算什么在意?”

    “这里又没人。”猴八单手将他扑倒,撑在他身上问着:“难不成,你还想在有人的地方?”

    !!!

    元僧当即面红耳赤,先前对他冷心冷面,突然又对他说这虎狼之词!

    他虽已深陷情爱之中,可在遇到猴八之前素来清心寡欲,连女香客都不敢多看一眼,更不曾尝试过戒外之事,哪里招架得住她这般戏弄,脑袋一片空白。

    他只想得到她的一丝偏爱,不曾想过更多。可她的一举一动早已超过他的期许,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承受,生怕自己做错什么。

    明艳的天光耀眼刺目,他看不太清此刻她的神情,眨了眨干涩的眼眸,生涩的扭过头,怕自己的窘迫在她面前显露。

    奈何早已袒露无遗。

    他晃见一双鸡爪,“鸡!鸡跑了!!”

    ……

    野鸡瞪大鸡眼,吓得边拉屎边跑,咯咯哒哒冲下山。

    竹筐沉得都快散架了,筐里的野鸡野鸟颠得口吐白沫。

    元僧一路背着筐行至山下,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他突然停下来,缓缓伸出手,“给……给我吧。”

    猴八嗤笑,牵起他的手,正欲握紧。

    元僧若有所思:“我说的是小木鸡。”

    ???

    “昨日学生的小木鸡被你收走,我还得还给人家。”

    猴八手中一僵,咬牙切齿的拍开,“你还真是护着这些小混蛋。”

    他还说教起来,“学生是有不对之处,可你下手也太狠了些。”

    “你可真是冤枉,我都没用力。再说了,打不疼根本不长记性。”

    “他们已经乖很多了,修身养性本就需要时日,不可急于一时,如今有这个心就不错了。”

    “呵。”猴八把小木鸡丢给他,转身就走。

    “等等。”元僧急着叫住她。

    猴八放慢脚步,等他自己走过来。

    元僧好心提醒:“鸡你不要了?”

    ……

    “自己留着补脑吧!”猴八头也不回的走了。

    元僧愣在原地,方才好像被凶了一下,自个儿痴痴傻笑着,她还从未对他露出这种情绪,更像是在使性子。

    回到学堂,今日来迟了些,学生已自觉温习功课。

    前几日猴八没来学堂,差点忘了蛇蝎女煞神有多恐怖,昨日来了一趟,立马就老实许多。

    元僧把小木鸡还给学生。

    学生抱着他又拱又蹭:“老师,我最爱你啦!”

    猴八找来七月,让她和自己住一起,这死出又不要,只好给她寻了个安静的住处,偏是偏了些,但也总比住深山老林里强。

    一进院里,地上堆满竹子,差点给她绊倒。

    “死老七,我给你那么多好东西你不要,捡这些破竹子回来做什么用?”

    “给你用。”

    “我才不……”

    七月扛着一把大砍刀从屋里出来,扔出一支绿竹落在她面前。

    南疆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山里的东西,竹子更是一抓一大把。

    怕是苦日子过久了,什么都当做宝贝。

    猴八单手接住,正欲嫌弃,手感却有点熟悉。

    细长的竹子一侧刻着几个洞,以前在桃林时七月也给她做过一把,那时她只能坐在轮椅上,竹子短了一节。这把更长一些,有几分像从前使过的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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