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ysium作为港城目前最火热的不夜城,向来是热闹非凡,“入场券”难求。此时即便外面天都还没黑,场内却早已是人声鼎沸,被金钱与欲望堆积的大厅内,似乎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舞台上是各色撩人舞姿,屏幕上播放的是时下最热门的劲歌,而卡座间,不知谁家公子哥儿,名酒像是不要钱似的一瓶一瓶地开,美金英镑港币,像是白纸似的,洒向那群贴上来不分男女的招待们。
一片纸醉金迷的欢愉中,何灿略有些不耐烦地撇开头去,下意识想找李懋抱怨,却想起李懋压根今天没来。
哎,早知道她也不来了。
今天请客的这位小开,刚从隔壁湾市来的,听说他爸也是个小有资产的地产商,有意也想在港城的地产市场分一杯羹,这不,自己未动,先派儿子过来打前站。
然而这位小开显然也不是个有事业心的,来港城的这些天正经事一件没干,反倒夜夜流窜与各大酒吧夜总会,这才与何灿的某位朋友玩到了一起,紧接着两人也不知从哪里搞来了Elysium的金卡,请大家来玩。
何灿本就是爱玩的,更别提现在肖革取消了她的门禁与课程,有了大把时间。有人请,又是自己的朋友,自然捧场咯,但看着眼前这些不堪入目的景象,她又觉得嫌恶,当下就想走人。
而她又是向来想干嘛就干嘛的主,要走的念头刚起,身随心动,跟自己的朋友打了声招呼后,便越过各色不堪人群往外走。
“诶,灿!别走嘛,这才几点。”
带着独有的湾腔,湾市小开上前一把拽住何灿的手臂不让她离开。他这几日夜场逛尽,还没遇见有哪个女人像何灿这样,漂亮又带劲的,更别说还有一层已婚身份……
小小年纪已是人妻,想想都觉得心痒难耐。
何灿不知道他这些龌龊想法,只一边心想着“谁是你的灿”,一边甩手挣开,随便找了个借口:“家里有事,我要回去了。”
也不算骗人吧,她得回去遛布袋了。
而小开却不买账,见何灿才来一会就要走,心下不满,醉醺醺大着舌头指着何灿道:“这么早走,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喝酒上了头的人,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着,还认死理。
何灿深知这个道理,加上在座不少她的朋友,也不想把场面搞得太难看,便耐着性子解释:“家人催我回去。”
“家人?什么家人?哦,你老公,我听过我听过,肖革嘛,你们全港城的人都认识他……你要回去找老公啊?你们已婚人士就是玩不开,这么大人还要被老公管着……”
不是没听出他言语里的激将,但何灿到底是这几个月来吃“堑”如吃饭的人,也不想让肖革去警察署领她第三次,于是硬生生止住了想捶他一拳的念头,不发一言往外走。
可意外的是,她再次被小开拦住去路。
这接二连三的拦阻到底让她耐心到底耗尽,何灿拧着眉头朝他看去,却见对方笑得轻佻:“肖革有什么好,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罢了,我看灿灿你干脆把肖革踹了跟我吧,我可是出了名的疼女人……”
灿灿?私生子?踹了?疼女人?
短短一句话就不知踩了多少雷。
边上上一秒还在嗨的朋友们,下一秒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拿不住了,场子里的劲歌热舞明明没停,可以他们为圆心的这一圈,莫名安静了下来。
一片寂静中,就见何灿活动了下手腕,抬眸。
“你再说一遍。”
……
“试验了很多遍了,确实如太太说的那样……只能说,肖先生的运气,确实差了点……”
Elysium的地下室里,肖革听着阿喽汇报的实验结果,眉头轻轻皱起。
没想到真被何灿说准了。
阿喽掏出一张有些模糊的事故鉴定报告:“我找到了当时的鉴定报告,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逝者的致命伤是被甩出车外后脑着地造成的颅骨损伤,以及颅内出血,除此之外还有肋骨不同程度的骨折,就程度上来说,也没有太大问题。”
“单从这张鉴定报告上来说,确实找不到什么破绽。”
“肖孝文毕竟是老爷子唯一的儿子,如果其中有猫腻,他不可能就这样放任,看来对方做得很隐蔽,就连老爷子都没找到破绽。”
不知为何,肖革突然想起狙击手,能准确地两枪打在同一个位置,使得看起来只有一个弹孔,像是只中了一枪。
但这到底只是个模糊的想法,唯一在场的目击者癞朱还没找到,这件事就无法水落石出。
而且虽然肖孝文是他的生父,可在他看来,对方也不过就是个流连于花丛的公子哥儿,要说谁跟他有仇要补上这么一枪,他确实也想不出来。
毕竟他死时,肖氏的大权正牢牢掌握在肖长基手里,肖孝文在肖氏的地位也没那么重要,即便他死了,也没有谁从这场事故中获利。
难不成真就是少了点运气?
没有头绪,肖革暂且将这件事按下,只吩咐阿喽一定要找到癞朱,随即上楼想去找何灿。
顺着隐蔽的通道一路往上,暗门刚一推开,便听闻外面一片嘈杂,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响。
以为是有人在Elysium闹事,阿喽探头一看,却在人群中心看见一个酒红色的身影:“是太太,怕是有不长眼的惹到太太头上了。”
闻言,肖革点烟的手一顿。
何灿果真是走到哪,都能惹上麻烦。
“看看是谁惹的她,把人给我丢出去。”
“要告诉太太一声吗?”
看了看舞池里挤挤挨挨的年轻人,肖革却又犹豫了:“算了,让她玩吧,别扫了她的兴。”
阿喽点了两名保镖过去平事,只是人还没到跟前,就又听一声巨大声响。
肖革循声看去,就见人群中,何灿像是发了狠一般,掐着一名男子的脖颈,将人狠狠按进桌上的冰桶里,待人受不住了开始胡乱挣扎,才又将人提起。
“你什么东西,也敢拿自己跟肖革相提并论?他是私生子,你又是什么好玩意吗?到时候还不是得跪在肖家门口讨饭吃?怎么,是肖家的泔水把你喂太饱,才让你有力气说别人闲话?!”
原来是在帮自己打抱不平。
肖革低声轻笑:“快去帮忙,别脏了她的手……”
却没想到何灿又添了一句:“还想让我跟你,撒泡尿照照吧,你连肖革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刚点燃的卷烟被狠狠按在走廊雕花红木的扶手上,唇边的笑意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蓝灰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狠色。
“这个人,我不想再在港城看到他。”
……
何灿觉得自己简直是跟Elysium八字不合,港城顶尖的销金窟,怎么到了她这里,每次都能遇上让人倒胃口的人啊。
将手放在水龙头下搓洗好几遍,她才擦干了手,转身出去。
洗手间外,两名保镖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就连前来向她道歉的友人也被拦在一边。
“抱歉啊火山姐,我倒是没想到这人他……”
何灿向来是恩怨分明,倒也不会牵连怪罪到她朋友头上,便拍了拍他的肩,回了一句:“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不长眼。”随即便带着保镖走了。
离开Elysium时,时间倒也不算晚,但何灿早已没了兴致,便跟着保镖回了九龙湾。
电梯门刚打开,就看见昏黄客厅内,肖革不发一言地端坐在沙发上,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下意识,何灿看了眼时间,不是才七点多吗?也不至于要生气吧……
布袋见自己的妈咪回来,立即从它的小狗窝里钻了出来,肉墩墩的身躯一拱一拱就要往何灿身边蹿,然而肖革却比它更快,长腿迈了两步,就走到何灿面前,接过她手里的风衣挂到旁边的衣架上。
何灿呆愣愣地看着肖革“献殷勤”只怀疑他又被“鬼附身”了。
“你,没事吧?”
肖革见她那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眼尾露出一抹笑意:“我在等你。”
“等我?!”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一边回忆自己今天有没有闯祸,一边审视地环顾客厅。
布袋的尿片垫得好好的,也没有尿到外面,露台的门也锁上了,肖革那些盆栽也都好好的……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刚刚打人?也不算打吧,充其量不过是教训两下……
“你等我干什么啊?”何灿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
昏暗灯光下,肖革抱着双臂一副少见的闲适姿态倚在墙边,蓝灰色眼眸低垂着看向她。
“自然是为了在太太面前献献殷勤,免得你,看上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