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燃在一起了。他问我想去哪里,欧洲还是南美,近一点也可以去马尔代夫。
我说我想去坐市中心的摩天轮。
小时候我爸爸常带我去,他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
他说好。
可当天我去到摩天轮底下,却发现它没有运转,售票处也没有人值班。
“陆燃,它今天好像不开放耶。”
我仰头望着巨大的摩天轮,对陆燃说道。
陆燃轻蔑勾唇,说,“江茉你在开玩笑吗?带你出来玩,当然要包场啊。”
我瞪大双眼,发现怪不得周围连一个游客都没有。
我和陆燃坐的舱位升到最高点,摩天轮就停住了。
“江茉,你看外面。”他在我耳边说。
我扭头看,发现城市的上空竟然放起了烟花。
绚丽灿烂,烟花爆炸的时候,我的心脏跳得像鼓点。
我记得只有新年s市才会放烟花。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烟花?
我转过头问陆燃,迎面感受到了他清冷的鼻息,他离我好近。
“喜欢吗?”
他碎睫半垂,盯着我的唇,眼底是迷离的一片桃红。
“我……”
我刚吐出一个音节,他用高挺的鼻尖轻轻蹭了一下我的脸。
我紧张得不能呼吸,感觉两颊灼热。
陆燃很快地,轻吻了一下我,回到原来的距离。
我全身流过了酥麻的电流,看见他咽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
“江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捧起我的脸。
窗外的烟花继续盛放,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喜欢……我吗?”
陆燃抵着我的鼻尖,低声问我。
我整个人都红了,害羞得想躲到一边。
陆燃却不给我逃避的机会,逼着我看他。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应他的时候几乎有哭腔。
“喜……唔。”
我还没说完喜欢,就被陆燃亲了上来。
他含住我的上唇,很温柔地开始,然后越吻越深。
直到蛮不讲理掠走我仅剩的最后一丝空气。
-
陆燃把我圈在怀里,问我的名字怎么来的。
我小声唱了一段。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
然后说,“我爸取的,他生前最爱唱这首歌。”
陆燃又问我爸爸是怎么死的。
我不太想提起,只告诉他,是一场意外死的。
我问他为什么之前突然消失,不来酒吧接我下班了,是不是当时打算放弃追我了。
他脸色沉下来,灰暗的眼神堕入一片空洞。
片刻后,他淡淡说,“没有,那阵子要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
我摸着他眼角的淤青,又问,“这是因为处理生意留下的吗?”
他抓着我的手,笑得轻佻。
“江茉,你有完没完?”
陆燃不肯说还嫌我烦,瞬间把我激怒,我一下子把他的手甩开,转身背对他。
他见我很久不肯理他,懒懒地把脸蹭过来,贴住我的肩膀。我推开,又贴住我的脖子。再推开,又贴住了我的耳朵。
“好啦,跟生意没关系,是被陆青峰揍的。”
我想了想,陆青峰是陆氏的总裁,那陆燃说的,不就是他爸吗?
我狐疑问,“为什么他要揍你?”
陆燃向后仰了仰头,两眼盯着天花板,喉结滚动。
他咬了咬颊,说,“他觉得我不够狠呗。”
我还想再开口的时候,他不耐烦地起身,把一头碎发抓得毛躁。
“好了别问了,问这些烦不烦。”
我闭嘴了,知道再问下去会惹他不快。
但后来我跟陆燃待得久了,隐约知道他的“生意”或许是什么了,也从他手下的嘴里,拼凑出了一些事件。
实际上,陆燃不是陆青峰的正室所出,而是私生子。陆青峰还有一个正室所出的儿子,比陆燃大。
但大儿子早年出了车祸,意外残疾。为了保护他,陆氏从此隐匿了所有关于他的信息。
人人都只以为,陆氏的公子就是陆燃。
而陆青峰对陆燃所有的要求就是,背负一切陆氏见不得光的生意,心思必须要深,手段必须要狠。
陆燃之前突然消失,是因为发现手底下有个小弟叛变,但陆燃心软放过了他。
结果那人跑去投靠了沈消,沈消得到了内幕消息,劫了陆家的货。
陆青峰知道货没了,责怪陆燃心慈手软,关起门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陆燃最亲近的小弟跟我说,陆青峰把陆燃打得几乎下不了床。
陆燃被沈消算计之后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打听到了沈消存货的地点,趁他转移的时候又把货抢回来了。
所以沈消才会来酒吧找陆燃算账……
-
很快,陆燃有了报复沈消的机会。
沈消无意间踏入了陆家的地下赌场,陆燃一收到消息,开着法拉利马上调转车头,带我一起到了那个地方。
沈消身边没带多少人,很快就被陆燃手底下的人拿下。
他们把沈消带进一间房,关起门把我留在了外面。
一开始我还能听见沈消的哀嚎,后来声音越来越小,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几乎害怕地想,他们不会把沈消打死了吧。
直到陆燃的手下出来,打算接一盆冷水泼醒沈消,我才看见房间里的情景。
沈消趴在地上,脸上已经被揍得血肉模糊,他微弱地喘息着,像一只濒死的狗。
陆燃在他面前站着,墨色的扎染衬衫已是尽情施暴后的凌乱,嘴角挽起了一抹解恨的狞笑。
他死死踩住沈消的手腕,像踩住了鱼尾,反弹似的,沈消的头昂了昂。
血色模糊中,沈消露出了一只眼睛,那眼睛瞧着我,泠泠地瘆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强烈地慌张起来,害怕陆燃真的把人打死了。
“陆燃,别打了。”
我扶着门框,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
所有人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齐唰唰看向了我。
房间里变得出奇安静,我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呼吸。
陆燃缓缓扭过头,撇了撇原本狞笑的嘴角。
“江茉,你在替他求情么?”
不咸不淡,我听不出陆燃的语气。但所有人都用一种过分紧绷的目光看向我。
“万……万一打死人了怎么办?”
我的眼神左右摇摆,像傻子一样提出了这个可笑的问题。
陆燃冷嗤了一声,脸上有些不耐烦。
不知道为什么,他让小弟给我搬来了一张椅子,并按着我坐下,不准我动。
陆燃矗立在我面前,扶着脖颈转了一圈,白织灯的冷光打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上,让我感觉顿生寒意。
他插着裤兜俯下身,在我耳边低语道,“江茉,有句话你知道吗?”
他过分乖戾的语气我汗毛竖立。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啊。”
陆燃直起身子,可他的话仿如恶魔低语,在我耳边持续回响。
头一次,他让我感到头皮发麻。
陆燃让手下继续殴打沈消,强迫我坐在椅子上看。
沈消呕出了血、还有胆汁,激凸的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
他望向了虚空,最后却直直地看向了我,死死盯着。
我捂着嘴,惊惧中流泪失语,却被按住肩膀不能动弹。
-
自从陆燃强迫我观看打人之后,我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他,也辞掉了酒吧的工作,在学校安安静静上课。
可这天系主任却找上了我,让我注意个人作风。
“江茉,外面的世界的确很精彩,但把不良风气带进校园,也会影响到别的同学,希望你注意一点!”
我大概猜到了他会找我的原因。
之前陆燃每晚都派手下送我回来,开得是不同的豪车,加上他时不时派人直接送到我宿舍的奢侈品。
时间久了,就有人说,我同时找了好几个老男人包养自己。
和我同寝室的两个人,也不再主动找我搭话。
下了晚课之后,我去操场散步,也不知道绕着跑道走了几圈。
人都散了,我脑海里还是陆燃的脸。
等我回到宿舍,发现寝室里的灯已经黑了。
我小心翼翼放下东西,避免发出一丁点声响。
可就在我拉出座椅的时候,寝室的灯腾得一下亮了。
“江茉,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我又被你吵醒了!”有个人指责我。
但我想着我除了呼吸以外,没有产生别的声音。
既然她们没睡,我也没再客气,重重拉出我的座椅,一屁股坐下。
把我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啪啪放在桌上。
“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点忙。”
另外一个人冷笑了声,“哟,忙着干嘛呀?这年头,连找人包养都这么敬业了!”
她的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我的事十有八九是她们到系主任面前大肆渲染的。
我冷着脸收拾自己的桌面,不想搭理她们。
但她们似乎不愿意放过我。
“说你呢江茉!”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天天出去乱搞不怕得病吗?”
“有病就别回宿舍!万一传染给我们怎么办?”
我忍无可忍,把手里的杯子往地上一砸,冲过去揪她的头发。
另外一个人也过来拉我,我在她们脸上都抓出了红印子。
我说,“这下好了,我有病,你们迟早被我传染!”
这两人彻底慌了,衣服都没换就要出门去医院检查。
“江茉,你这个贱人!”
走得时候还不忘回头骂我一句。
我摸了摸脸颊,火辣辣得疼,才反应过来她们给我呼的那几巴掌威力有多大。
我蹲了下来,不自觉就想哭,眼泪不听使唤地掉。
“喂江茉,你怎么啦?”
我给陆晴打了个电话。她在我和陆燃确定关系之前,就跟着皇家舞蹈团去欧洲巡演了。
“是不是我哥欺负你啦?”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因为陆燃和我说过,陆晴对陆家见不得光的事情概不知情。
她是陆家最单纯善良的人。
“没事江茉,你别哭,我现在就去骂我哥,让他跟你道歉!”
我听着陆晴温暖的声音,贴着听筒直摇头。
“我……他……她们说我被老男人包养。”
半天,我只憋出了这句话。
-
学校组织露天晚会,但因为我在宿舍做的事,老师取消了我的表演机会。
我在最后一排孤单坐着,抬头望了望天。
我原本很热爱舞蹈。
但是自从爸爸死了,妈妈生病之后,为了坚持跳舞,我好像越来越辛苦,跳舞成为了我的负担。
我望着舞台上卖力演出的人,既不羡慕她们,也不感到快乐。
舞台上的音乐渐渐弱下来,我很清晰听见身后传来了一连串的噪音。
引擎发动,跑车排出声浪,此起彼伏。
我转过头看见那台熟悉的红色法拉利,刹在了我面前。
一辆兰博基尼跟在后面,稳稳停住,可声浪还没结束,后面居然还有四五台跑车追了上来。
这些跑车一字排开在路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
陆燃迈出了长腿,从法拉利上走了下来。
“哇!那不是陆氏集团的少爷吗?”
“真的吗?听说他身价几百亿,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就是他啊!我在微博上看过他的照片!”
我身边有人认出了他,嘈杂议论着。
陆燃的目光在人群中巡了几个来回,终究是锁定了我的方位。
我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不知道陆燃想要干什么。
转瞬间,他已经走到我面前,发丝低垂遮挡住了他灰暗的眼睫。
不由分说地,他抓起我的手,撞开人群,一路将我拽上了舞台。
“陆燃你干什么?”
我踉跄着问他,他冷漠而沉静,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往前走。
舞台上的节目早就因为他而中断,他拽着我站到了话筒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们身上,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全场静默了几秒后,陆燃的另一只手搭上了话筒,广播里传出驳杂的电流声。
“在座各位,我是陆燃。”
陆燃说了第一句话,全场沸腾起来。
我尴尬而无措,试图挣脱陆燃的手,他却死死攥住我不给我离开的机会。
“没别的 ,我只想宣布一下。”
说着,陆燃扭头看了我一眼。
全场炙热的目光就转移到了我身上,我感觉自己像被放在架子上待烤的一片肉。
“停在你们背后的跑车,都是我的。”
一片哗然中,众人纷纷回头去看那排跑车。
我被陆燃搞懵了,我想他总不至于特意跑到学校来炫富吧……
我正纳闷想着,陆燃突然举起了我的手。
“还有这个女人,也是我的。”
无异于投下一颗炸弹,陆燃的话又激得台下一阵呼嚎。
喧闹过后,我稍稍耳鸣了一下。
接着我张了张嘴,吃惊地反应过来,陆燃到这,原来是为了当众和我表白。
陆燃把话筒扔到了一边,拉着我走下台。
我跟着他,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听见有人说。
“天呐,我之前还以为江茉被老男人包养了,原来她的男朋友是陆少啊!”
“那每天都有豪车来接她也不奇怪了嘛,人家陆少有那个实力好吧!”
“就是啊,当初也不知道谁造的谣?我就说大美女怎么可能自甘堕落?”
杂七杂八的议论闯入我的耳朵,人群中我发现了我的两个室友。
她们抱着手站得远远的,警惕而冷漠地看着我,像是吃不到葡萄还希望葡萄毒死我的狐狸。
经过她们时我笑了,故意的,顺便握紧了陆燃牵着我的手。
她们跺脚转身离去,而我坐上了法拉利。
一路疾驰,陆燃载我到了海边。
他把我放到引擎盖上,整个人站到了我的双腿中间。
我手脚冰凉,因为坐不稳而抓着他的黑色皮衣。
海面漆黑沉静,只有远处的灯塔发着一圈淡淡的光。
一阵风吹过来,把陆燃的刘海吹斜了,我又看到了他的眼睛。
清冷孤厌的眸子,藏有一种对我的敌意。
我本能地被他吸引。这样一个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人,却唯唯独独在乎我。向全世界宣布他占有我。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
陆燃把我的肩膀按得生疼。
我单薄的裙子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我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去碰他搭在我身上的手。
我抬起头,不太连贯地说,“我……我那天太害怕了。”
陆燃大概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我的惊慌,他眼里的光很快柔和下来。
他的瞳仁微微转动,有一丝愧色闪过。
接着他把我摁进怀里,低垂着头,贴着我的耳畔紧紧呼吸。
“那天是我冲动了。以后不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他沙哑低迷的嗓音,我的眼眶湿润了,双手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低头看我。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觉得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不要离开我,好吗?”他浅浅跟我说。
我抬起手去摸他破了的嘴角,点了两下头。
我知道,他肯定又被陆青峰关起来虐打了。
-
陆燃把我偷偷地带回了家。
家里没人。他抱着我亲吻,直到把我压在床上。
他的手一路滑上来,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他感觉到了我萌动的情欲。
他薄薄浮了一层笑,眼色愈发浓郁起来。
“陆燃,不要。”
我红着脸张嘴喘息,对他摇了摇头。
因为之前我和陆燃说过,我不想发生婚前性行为。
陆燃停下了动作,可望着我的眸子还是炽热。
暧昧的空气里,交织着我和他的呼吸,此起彼伏。
过了会,陆燃总算压下了他的□□,在我身边躺下。
“江茉,我会娶你的。”
他灰暗的眼睛难得清亮。手指轻抚过我的脸颊、头发,然后是耳朵。
“你呢?你永远爱我吗?”
陆燃继续问我,指腹落在我的嘴唇上,轻轻摩挲。
他拧着眉头,湿漉漉的眼睛就像一只大狗,可怜巴巴等待我的回应。
我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温热的掌心吻了一口。
我深深吸气,然后告诉他,“陆燃,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你,我会永远爱你。”
话音刚落,陆燃就吻了上来。
他沉迷地吮吸我的上唇,我一不留神,任由他灵活闯入,口腔里仅剩的气息也被他彻底搅乱。
直到我被亲肿了,陆燃才肯罢休。
他把我抱在怀里,我们短暂地睡了一会儿。
我醒了之后,在他的橱窗里发现了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合照,最中间的人长得和陆燃很像,但五官都比陆燃柔和,他坐在轮椅上,迎着阳光浅笑。
我猜这个人就是陆燃的哥哥。
他哥的两边站着陆青峰和他的太太,他们笑容明朗,都俯下了身子朝他哥哥贴近。
只有陆燃,穿着风衣站在了边角,冷漠的脸上尽是阴郁。
我倏忽间心疼,难以想象陆燃保留这张合照的心情。
“在看什么?”
陆燃洗好了澡,擦着头发出现在我身后。
我扭头瞥见他只在腰间裹了一条浴巾,慌忙避开了视线。
“哦……我在看……看你的照片。”
我磕磕巴巴应答。
正当我脸颊一阵燥热的时候,我又瞥了一眼那张合照。
我发现合照里有一丝诡异之处。
在人群的后排,有个男人站得不是很远,高个子,头发梳着三七分,嘴角微抿着,敦厚老实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看向轮椅上的人。
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瞧这个人,感到浑身僵硬。
“陆燃,他……是谁啊?”
我把照片拿到陆燃面前,指着那个男人问。
陆燃狐疑地看我,挑了挑眉。
“怎么了?你认识他?”
“不……我不认识,我只是觉得他跟你们家的人长得不太像,应该不是你们的亲戚吧。”
我极力掩饰自己慌乱的呼吸。
陆燃仰头喝完了半瓶矿泉水,眸光变得骇人的冰冷。
“不必在意,一个该死的人而已。”
他把矿泉水瓶拧得变形,重重丢进垃圾桶。
“他……怎么会该死?我几乎打起来哆嗦。”
陆燃往后靠在沙发上,眉头微紧,长指支撑在额角,闭上了眼睛。
我紧紧捏着相框的边缘,突然对陆燃将要说的话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我拼命咽着口水镇定,却开始对耳边的声响高度紧张起来。
我很害怕,陆燃会说出一些事情。我很害怕,照片上的这个男人,也就是我父亲,他的死和陆燃有关。
“不入流的警察卧底而已,早几年就被我解决了。”
“还想待在陆家搜集证据。”
“嘁,真是痴心妄想。”
陆燃的长指轻叩着太阳穴,嘴角冷冷嗤笑,并不睁开眼睛。
我无声坐在旁边,张大了嘴巴,惊恐的泪水早已溢满了眼眶。
“死了活该。”
陆燃淡漠说了最后一句,我浑身上下颤栗起来,发白的指尖几乎要把手里的相框捏碎。
-
我上高中以前,从来不知道我爸是警察。
我妈也一直告诉我,他只是在外地开出租车的司机。
后来有天我爸回来,说找到一份好工作,给富豪家的儿子开车,待遇还不低。
只是富豪的儿子残疾,他需要24小时待命。
他只在偶尔的深夜回家,放下现金和水果就离开。
高三的时候,他突然失踪了。
有人上门来和我妈谈话,他们走了之后,我妈就在沙发上掩面痛哭。
那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爸是警察,他的前半生都在做卧底。
他失踪了,很大概率就是死了。
又因为他的身份仍需保密,所以我和妈妈暂时拿不到抚恤金。
也就是从那时候,我开始打工养活自己。
-
我和陆燃分手了。
“江茉!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最后一次,陆燃在我打工的餐厅后面找到了我。
我把两个大的黑色垃圾袋丢进桶里,想转身就走。
他却狠狠拽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压在了墙角。
“你别逼我。”
灰凉的路灯下,他的眼底一片狠戾。
我试图挣脱他的禁锢,可他却猝不及防袭上了我的唇。
“唔。”
他死死箍住我的腰,啃碾着、撕磨着我的唇瓣,一寸一寸攻城略地,我退无可退,硬生生被他亲出了眼泪。
“够了!”
我咬破了他的嘴唇,狠狠推了他一把。
浓烈的血腥味也在我的口腔中弥漫。
陆燃在我面前站着,神情格外的惶惑。
“你让我恶心!”
“你做的每件事都让我恶心!”
我红着眼对他嘶吼。
在一瞬间,我从他的眼神深处,瞧出了几丝慌乱。
我们对峙了片刻,他手足无措,却又克制住自己没来碰我。
“那天是我不好。”
他耷拉下头,刘海遮挡着眼睛,眼底闪过几缕破碎的亮光。
“是我把你留下来看沈消,吓到你了对不对?”
陆燃抬起眼,语气小心而慌张。
“江茉,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你相信我。”
我看着陆燃,指尖颤抖,呼吸剧烈起伏着,只觉得如鲠在喉。
他修长的指捧过我的脸,抽噎着,我的泪水滴落不停。
“相信我,好吗?”
陆燃极轻柔说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他变成了几片透明的叠影,充斥在我的眼前。
我痛苦地闭上眼,想起了我爸从容地站在那张合照里面。
“死了活该。”
这是陆燃对他仅有的评价。
“别碰我。”
“你这个败类。”
我睁开眼,发出了一种冷静而麻木的声音。
陆燃惊诧着,黑洞般的眼珠左右震颤。
“离我远点。”
啪地一下,我打开了他放在我脸上的手。
他薄唇微动,一下子,眼底就渗出了无限冷意。
自这以后,我不再见过陆燃。
但他手下的一个小弟,断断续续地给我发送过信息。
或是他不要命地与人火拼,折了腿。
又或是陆青峰的虐待,打得他脾脏破裂。
这些种种,我完全不在意,也不想管顾。
直到我收到一段视频,让我觉得是时候和陆燃做最后一次决断。
视频的镜头摇摇晃晃,画面也不太清楚,但依稀能看出是夜里的海边。
一只酒瓶扔了出来,砸中了木桩,在女孩头顶碎裂。
女孩发出了尖叫,嘴里依稀在哭喊。
“陆少,求你放过我吧!”
紧接着,还有三两声求饶也冒出来,镜头拉远了,我才发现,画面里不止一个女孩。
有三、四个女孩趴跪着,被反手绑在木桩上。她们无一例外是长发,穿着柔软的白裙,像极了我的打扮。
而陆燃站在不远处,背影颓然,手里攥着又一个玻璃酒瓶。
“江茉———”
“你说好的永远爱我呢———”
酒瓶砸了出去,随着陆燃的嘶吼在空气中碎裂。
风声卷过听筒,他末尾的声调几近呜咽。
长得像我的女孩们都在哭,陆燃的长影投在细沙上,像佝偻而阴森一只鬼魂。
小弟说,“姐,你要不来看看老大吧?”
我说好。
于是在我和小弟约定好的那晚,去到了新桥路的车库吧,陆燃最常待的地方。
我看到陆燃的红色法拉利停在里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当我走进昏暗的隔间,却发现等我的人并不是陆燃,而是———沈消。
沈消背靠着沙发,双手摊开在两边。他从那张橘皮色的长沙发回头看见我的时候,我拔腿就想跑。
却又被人按了回来。正好坐在他对面。
“江小姐,又见面了。”
他狭长而阴柔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愣着干嘛?不请江小姐喝杯茶?”
沈消拉长了声调吩咐下属,接着就有人将一杯茶端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那杯茶冒出一丝热气,不敢去喝。
瞧出了我的警惕,沈消不屑撇了撇嘴。
“江小姐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我可是特意约了江小姐出来,想亲自跟你道谢呢。
我脑袋嗡地响了一下,意识可能约我出来的人根本就不是陆燃!
我的目光不自觉斜睨,问道,“你什么意思?”
沈消站了起来,把一只手插进裤兜里,皮鞋的跟踩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
“江小姐,上次你在陆燃面前为我求情,我可是记忆犹新啊。”
我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因为沈消上次的惨状,我还历历在目。
我站了起来,肩上又被大掌按住。
“你想怎么样?”
我紧握掌心,指甲也嵌进肉里。
“别急着走啊江小姐,我请你喝杯茶嘛。”
沈消戏谑笑着,鞋拔子下巴钩子一般尖。
“是不是喝完这杯茶我就能走?”
我冷着脸,环顾四周。沈消抬手刮擦了一阵鼻子,不置可否。
但我肩上的大手松开了。
我下定决心,一口喝光了那杯茶,然后抬腿往门口快走。
好在没人想要拦我。
可当我正要走出门口,却感到眼前一阵眩晕。
我回过头,在晕倒之前,看清了沈消脸上的笑容有一丝诡异。
-
迷糊中,我以为我身上的人是陆燃。
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隐约能感觉到他对我做着忙碌的动作。
我肿胀着,和他紧紧相连。他似乎要命地渴求我,而我也从来没和他这么接近过。
我们彼此喘息燥热难耐,偶尔地,他发出愉悦的闷哼。
一阵令人心颤的电流潮水般涌过,我被他欺负得想哭。
“陆燃,我好想你。”
我伸手环住了他,在闭上眼睛的时候,眼角滑出了一滴泪。
……
当我清醒之后,我的世界真正崩塌了。
和我上床的人,居然不是陆燃,而是沈消。
他在那杯茶里下了药,把我迷丨奸了。
那天晚上,我从新桥路的车库落荒而逃,像一只浑身沾满臭虫的老鼠。
我战战兢兢地继续生活,直到陆燃再次找上我。
“你和沈消上床了?”
他的眼眶猩红可怖,把我的手腕拽得生疼。
我抬起疲惫的眼睛,不知怎地,对他露出了笑容。
我绝望笑着,不作声。
“说啊!你是不是和他上床了?”
陆燃咆哮着,脖子上扩张的青筋一直爬到了额角。
他越是发疯,我的内心却越发冰凉,直到最后,我冷静得可怕。
“和你没关系吧。”
我的声音平淡而冷漠,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陆燃咬牙看着我,瞳仁剧烈震颤着,像是被什么击碎了。
他狠狠压下了腰,撑在墙上的手脱了力,手指缓缓从墙面划落。
寂冷的巷道里,陆燃痛苦地干呕了一声。
接着,他拼命捶着自己的心脏,对我发出震耳欲聋嘶吼。
陆燃把我扯上了他的法拉利,踩动了引擎。
很快,表盘的速度跳到了一百八十。
陆燃开始不要命地飙车。
我紧抓着把手,在汽车转弯的时候几乎要被甩晕过去。
“陆陆……燃。”
我的声线颠簸着。
“你放我下去吧,我们结束了!”
陆燃并不理会我说什么。他死死盯住路面的尽头,刘海遮挡之下的眼睫,是前所未有的阴鸷。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因为极度用力而青筋暴起。
漂移的车子冷不丁划过了护栏,擦出一片火星。
我吓了一跳,大喊,“陆燃!你听见了吗!我说我们结束了!”
“闭嘴!你闭嘴!”
陆燃狠狠地砸了两下喇叭,法拉利在清冷的公路上飞驰,爆发出一阵骇人的长鸣。
我捂着嘴,又被吓出了眼泪。
“江茉!我告诉你!”
“你死也别想离开我!”
陆燃转过头看我,脸色阴沉而痛苦。
他灰冷的眸子很快掠过一抹癫狂的喜色。
随后,他狞笑起来。
仰起头,毫不犹豫加快了油门。
我被惯性拉着,身体重重压在靠背上。
可就当我深吸进一口气,我猛地看见,一辆巨大的卡车突然冲出了路口。
“陆燃———”
惊慌中我大叫了一声,很快,卡车的远光灯直直地射到我脸上。
陆燃飞速打转方向盘。
最后的瞬间,我们的法拉利失控往路边撞去……
-
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陆燃陷入了昏迷。
医生告诉我,我的尾椎骨摔碎、错位了。就算以后恢复好,恐怕也不能够跳舞。
他似乎是察觉我有什么不对劲,继续劝我。
“姑娘,发生这么大的车祸,没有瘫痪已经是万幸了,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我从窗外收回我的视线,苦笑着说,“谢谢你医生,我没事。”
我在医院继续休养了一段时间,直到我稍微能下床活动。
可是陆燃却一直没有醒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拄着拐杖偷偷去看他。
但也只是隔着一道门窗,远远地。
我本以为,在发生了这么多一连串的事情之后,日子总该渐渐平静下来。
可是某天当我回到病房,我却收到了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
是沈消。他把□□我的过程拍了下来,给我发了一段不堪入目的视频。
“今晚9点,老地方。不来的话,转发给你所有同学!让他们知道你有多骚!”
仿佛被一个个字眼凌迟着,我惊恐地跌坐在地上,啪嗒啪嗒开始掉眼泪。
当我毫无办法,脑海中闪过自杀的念头,陆晴这个时候出现了。
她像一道光一样,我哭着把所有的黑暗和龌龊都告诉了她。
我扑在她怀里,她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别担心江茉,我去帮你把视频要回来。”
陆晴用坚定的口吻答应我,让我留在医院里好好休息,然后就离开去找沈消。
一整晚,我抱着手机,忐忑不安等待陆晴的消息,可是夜色越深,却越不见手机上有任何回应。
因为吃了药,我紧绷的神经累得在某一刻昏睡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明。
护士帮我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昨夜新桥路一女子被残忍奸丨杀。
当电视画面定格到事发位置,我认出那是新桥路的车库,瞬间,我眼前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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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陆晴为了帮我拿回视频而被沈消害死。
陆燃醒过来绝对不会放过我,我只好带着我妈尽快逃离了s城。
可如今,我还是落到了他的手上,受尽他的折磨。
“你真该死啊……江茉……”
他嗓音摩挲而迷离,嘴里却用最恶毒、最下贱的话骂我。
“嘶……啊……”
在兴致最浓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欣赏我屈辱的反应。
我感觉我有罪。
我在哭,我在说,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结束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颤抖:
“陆燃……我可以回去看看我妈么?”
我绝望地趴在床边,任由自己裸丨露着。
陆燃叫了两个下人进来帮他换衣服,嗓音冰冷到了极点。
他说了句,“随便。”
接着戴上了一只腕表,抬脚离开房间。
陆燃派人跟着我回家,我一进门,那两个魁梧的小弟就站在门口把守。
因为陆燃吩咐他们,不要让我离开他们的视线。
家里很乱,我妈还是坐在那张躺椅上,看起来精神涣散。
我蹲下身去捡地上的药瓶子,我妈突然在背后喊了我一声。
“茉茉!”
我连忙回头,怔怔地看着她,站直了身子。
我试探道,“妈?”
她原本茫然眼神明显聚焦到了我身上,她这下能认得我。
“茉茉!你瘦了好多呀!”
她望着我,眼波里泛着心疼的亮光。
我一下子鼻酸,涌出了眼泪。
“妈,你先坐着,我给你做饭吃。”
晚饭过后,我给她洗了澡,扶她到床上睡觉。
她原本快要睡着的,却突然睁开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茉茉,你爸爸有东西留着。”
我让她先睡觉,明天再找。她却很坚持爬下床,从床底下翻出了一铁皮盒子,交给了我。
我擦去上面的灰尘,吃力打开。
发现里面保存着很多资料。
有我的学生证,他们两个的结婚证,还有我十二岁时,我们全家去游乐园拍的合照……
而压在最底下的一沓纸,我惊异地看见它的页角上,居然印着“陆氏集团”四个字。
后来我意识到———这是我爸爸搜集多年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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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尽一切办法,把陆家犯罪的证据交给了警察。
很快他们就有所动作。
陆青峰早就收到了风声,带着残疾的大儿子潜逃到了境外。
让陆燃一个人留在境内做最后的资产转移。
某天,陆燃匆忙回来,神色反常。
他让我收拾几件衣服就跟他走。
我问他去哪,他只是冷冷告诉我,去欧洲玩几天。
“我妈马上就要做手术了,我能不去吗?”
我试探性地问道。
他斜睨着我,阴沉的眸子染着极重的寒意。
“你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么?”
我闭上了嘴,匆匆收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
我知道他这是打算带着我潜逃出境。
无论他有多么厌恶我,把我困在他的身边,是他最能报复我的方式。
但我绝不能跟他离开。
我找了个借口让陆燃中途停车,并把我的位置发送给了警察。
我们的车子驶入一座跨海大桥前,好几辆警车突然出现,在后面追了上来。
“该死!这些人怎么来了?”
陆燃死死盯着后视镜,眉间紧锁。
他深踩油门,想加速往前冲刺,却一下子看见桥的对面已经被一排警车拦截。
“操!”
他发狠骂了一句,四处寻找着别的出路。
陆燃的眼神最后瞥向我的瞬间,我已经看出他决定怎么做了。
“江茉,扶稳了。”
他转头向后,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扶住我的座椅靠背。
我知道,他是要倒车,给车子预留足够的空间,转弯冲刺到山坡上逃窜。
“陆燃,别逃了。你逃不掉的。”
我出声后,他僵住了动作。
我扭头看他,他惊诧的瞳孔骤缩,很短的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埋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高挺的鼻。
随后,唇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冷冷嗤笑起来,肩头耸动。
“江茉。你就这么恨我么?”
冷不丁,陆燃抬起了眼,嘴角弧度仍旧戏谑,灰凉的眼底居然笑出了泪。
“恨不得我死,对么?”
他盯着我,笑得邪妄,神情却越发得意。
“我只是希望你去自首。”我听到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似乎是觉得我的话可笑,陆燃仰头揉起眉心,发出了冗长的喟叹。
可下一秒,他的大掌就摁住了我的脖子,逼近我的眼前。
“那你呢江茉!你把陆晴害死又去哪里自首啊?”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着,猩红的眼流露出对我的憎恨。
这时候,警察封了路,开始拿着大喇叭对我们说话。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立即下车!”
陆燃放开了我,微微压下了嘴角,目视前方。
“江茉,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说罢,他又发动了汽车,直往跨海大桥上开去。
阴沉的海面涌动着不平静的波浪,天空乌云密布。
很快,挡风玻璃飘上了几根雨丝。
“下来!”
陆燃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把枪,挟持着我走到了大桥中央。
那把黑枪就抵在我的头上,冰冷而坚硬。
他带我靠到桥边,我往下看了一眼,感到晕眩。
警察陆陆续续从车上下来,桥的两边都拉起了警戒线。
“放下人质!别再做无谓的挣扎!”
他们让陆燃放了我,然而陆燃只是在我耳边喘息着,不作回应。
我不知道双方对峙了多久,但我站在陆燃身前,已经看到海面浓稠得发绿。
很快,一场大雨下在桥上,我目光所及的东西,外层都多了一圈淡淡的虚影。
警察的喇叭我听不见了,海面翻涌着渐渐离我远去,就连倾泻的雨也静止。
我听到全世界的声音都来源于我的背后———陆燃。
他问了我一句。
“江茉,你说过,就算全世界都抛弃我,你会永远爱我,是真的么?”
我回过头,看到他被打湿的脸庞,和一对灰凉的眼睛。
良久,我的嘴唇动了动,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陆燃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哀的笑意,但在瞬间他的脸变得无比扭曲。
他如恶魔般狞笑着,放下枪,紧紧抱住了我。
“没关系,江茉。起码我说过的是真的。”
“你死也别想离开我!”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燃抱着我纵身一跃。
当我的身体浸入了冰冷的海水,我才意识到,我和陆燃刚刚从桥上坠落。
我在海里睁开了眼睛,看见陆燃和我一起慢慢沉没。
陆燃在水里对着我笑,慢慢把枪口对准了我的眉心。
我原本应该害怕,但我划拨着眼前的水纹,只想在死之前看清陆燃的脸。
可是下一秒,令我真正害怕的事发生了。
陆燃把枪转了过去,然后,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要!”
我张开嘴喊,却呛进了一口水。
咽喉的灼疼让我忍不住咳嗽,随后,我的视线彻底模糊。
在丧失意识之前,我隐约看到陆燃张嘴对我说了什么。
随后,他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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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做完手术之后,身体恢复得不错。
医院的樱花吹落了一地,我想推她出去散散步。
住院大楼正对着s市的游乐园。
一抬头,我就看到了熟悉的摩天轮。它缓慢旋转着,底下挤满了热热闹闹的游人。
我停下来,盯着摩天轮看。
“小江!”
突然,有把熟悉的嗓音闯入了我的耳畔。
我转过身,发现是之前给我洗胃的张医生。
“小江,你最近没来我这洗胃啦,很有进步啊!”
他像夸奖孩子一般称赞我,脸上的笑容满意又骄傲。
“嗯呢张医生,我戒酒了。”
寒暄几句之后,张医生转身去忙了。
而我又抬头瞥见了摩天轮,心头咯噔一沉。
我终于想起陆燃那天说的是什么了。
开枪之前,他在说———
“我爱你直到永远。”
我望着远处久久出神,被我妈发出的动静拉回了思绪。
“妈,你在说什么呢?”
我俯下身,把耳朵贴到她嘴边,没想到她居然在哼歌。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
她低低唱着,我直起了身,扶着轮椅继续推她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