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瑶托腮盯着眼前通红的屁股看了好几遍,语气略带失望,“好吧,真的没有,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司星洲站在那里,背对着她,拳头攥得很紧。一片空白的大脑如遭五雷轰顶,炸出了四个字。
他从知道男女有别后,跟异性保持适当距离,就算是有了心仪的对象,他也只远观,怀着珍贵无比的心情,不敢轻易靠近,生怕对方觉得唐突,吓跑对方。
心底里始终不能接受随意的男女关系,无比认同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是耍流氓,对于撩人、暧昧不清的行为持着鄙夷的态度。
白初瑶愿意靠近他,他认为白初瑶不说喜欢他,至少是有感觉的,他们是双向奔赴的。只要稍加接触,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顺利结婚生子,过着恩爱夫妻的生活。
所以在她深夜发消息解释误会时,他只看到了“暂时”两个字,心底仍旧有希望。
可在道观里,得知白初瑶将他当做白月光的替身,他犹如掉进深渊,感觉被戏耍一番,负气离开。
他没想到,这十几年里,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珍贵无比的人儿,怎么会如此轻视感情,明明有心仪之人,还要来撩拨自己,为什么不像自己一样始终如一,为什么是个三心二意的女人。
但是,他有很快气消了,甚至生出一丝侥幸。
如果不是因为白初瑶的不坚定,自己怎么会有机会跟她拉进距离。随之,又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他要去纹上五角星胎记。
既然白初瑶要将自己当做替身,那为何不趁此机会,彻底代替那个人。
昏暗的纹身店里,老板问他是纹那一边的屁股,多大的五角星。
他沉默了很久,站起身,说了声抱歉就走了。
不行,他向往的爱情是神圣美好的,不应该被玷污,也不允许。
靠欺骗和伪装换来的不是真心,而是泡沫。
这不是他想要的。
这样的他,不配站在白初瑶面前。
白初瑶对待感情不坚定,但他足够坚定呀。
尽管做好了思想,但白初瑶对自己的屁股面露失望,他不免伤心。
他落寞地穿好裤子,头顶好像顶了一片乌云似的,连绵不断地雨,浇得他抬不起头。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白初瑶还在发呆,没听清他说什么,“嗯?”
“那个五角星胎记的男人,他是什么样的人?”他重复一遍,心脏难受得宛如刀割。
“你们在哪里认识?他现在又在哪里?”
“他……”白初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先说出了一个字。
这样的问题,她不是第一次回答,熟练的答案几乎能脱口而出,可看向人类司星洲时,不得怎么得,犹豫了。
男人的脖子脸颊和耳朵的红晕没有消退,镜片后的眼睛映着灯光,既期待又害怕,像极了路边的流浪猫,在遇到人类时,想要靠近又害怕受伤害。
她突然很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蓬松的短发有些长了,差不多要盖住耳尖和眉毛。
移开视线,她想到了那只漂亮的狐狸。
“他英俊帅气,是那附近最耀眼的存在。”
“在遇到他的时候,我平凡普通,很不起眼,却对他一见钟情。”
“不过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所以……”
司星洲听着深有感触,因为他完全是他爱上白初瑶的心路历程,一时之间惺惺相惜。
如果,如果他能给白初瑶带来幸福,他会真心祝福。
可一想到这样的假设,他就觉得窒息,邪恶的想法有冒出来。
为什么给白初瑶幸福的不能是自己,为什么心尖上的人要去仰望别人。
他可以一辈子呵护她,除了五角星胎记的男人,什么都能给她,就算是自己的命也可以。
若能跟她在一起,就算用刀在胸口挖出一颗真心交换,也未尝不可。
“唉,你们……”窗被人从外面拉开,露出一张脸,咕噜噜转动眼睛看着里面,看清之后,眼睛和嘴巴都挣圆了。
白初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心虚地像被抓奸一样,小跑迅速打开社工站的门,边拉窗帘变温:“你怎么来了,宝。”
“我怎么来了?”汤诗婷虽已踏进社工站,眼睛还在两人身上打转,总之气氛说不出的古怪暧昧,讪笑道,“我来破坏你们的好事了?”
“说什么呢。”白初瑶嘿嘿一笑,说话的底气不足。
司星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理会多出来的人,汤诗婷将目光停在白初瑶身上,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胸口,“是谁约我吃午饭的,又是谁问我怎么来了。”
今天她爸妈外出,家里没有做午饭,早上确实跟汤诗婷约好了。
握住她的食指,扯着干笑,似讨饶地语气转移话题:“你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去。”
“我们。”汤诗婷眼神在他们身上游移,嘴角翘起八卦的角度。“我是不是多余了。”
“没……”
白初瑶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声音打住。
“是我多余了,我先回去了。”
外面的阳光灿烂,司星洲的背影却如行走在阴雨天中,落寞沉重。
不知始末的汤诗婷也看出其中哀伤,“他又受到情伤了?”
白初瑶下意识要反驳,细想又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没错。
每一次的确认,司星洲就会被自己拒绝一次。
“我好想伤了他的心。”
“不是好像。”汤诗婷揭穿道。
粉色的遮阳伞下,两人肩并肩走向路口。
一到夏天,汤诗婷就包裹严实,除了打伞,还有防晒霜防晒衣,有时会带袖套。
相反,白初瑶不怕被晒,天生冷白皮也没有被晒黑。
她倒不在意是否会被晒黑,在妖界修炼时,阳光就是最好的精华。初到人间时,她还纳闷人类为什么会如此抗拒太阳,后来才知道为了皮肤健康。
也是,人类寿命短,也脆弱,过于炙热的阳光确实是一种伤害。
她眼下也是人类,身体的毛病不少,深深共情人类的脆弱,但也相信晒太阳会对身体有好处,因此不是很避讳。
“什么,你扒了司星洲的屁股!”后半句是汤诗婷的气音,生怕周围的人听到如此变态的事情。
白初瑶心虚看看四周,庆幸汤诗婷不是大嘴巴。
“是再一次确认啦。”
“他不是跟你说了,没有胎记吗,你不信所以亲眼确认。”
汤诗婷挑了几样配菜,交给店员,她紧随其后,捏着口罩,特地交代店员:“不要辣。”
“就突然感觉他是,所以……大概是幻觉。”她也无奈呀,现在回想,那一刻真是鬼迷日眼了,居然把他看成狐妖司星洲了。
汤诗婷笑了笑,夹了一块胡萝卜给她,“别挑食了,夜盲症恶化眼盲了。”
“最讨厌吃胡萝卜了。”若不是她正在感冒,一定夹起那块胡萝卜还给汤诗婷。
世人都以为兔子喜欢吃胡萝卜,但其实,白初瑶还是兔妖的时候,就讨厌吃胡萝卜。
她这一世有夜盲症,就是在暗光环境或者夜晚时,视力明显下降。
不是完全看不见,所以她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是冥冥中天注定,上一世视力就不好,这一世虽没有近视,却有其他眼疾。
“我建议你,还是放弃那个不知道身在何方的白月光吧,你这是执念,未必就是喜欢他,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汤诗婷说,“这个虽然长得一般,但好好打扮一番也不差。泡温泉那天,他没戴眼镜,头发往后拨,露出额头,底子看起来就不错。”
她想了想,摇摇头,“诗婷,我感觉自己像个渣女。”
汤诗婷:“不用感觉。对了,你有没有带纸巾?”
“没有。”
“啧,下次不来这家麻辣烫了,连纸巾都要收钱。”
汤诗婷站起来要去前台买一包纸巾,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东西碰到自己。
回头就看到三个年纪不一的女人,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人拿着一包打开的抽纸给她。
“我们吃饭了,这包纸巾给你们用。”
她想说抽两张就可以了,那三个女人已经走了。
白初瑶回头看了眼,透过落地玻璃窗追视她们的背影,感觉那三人有些眼熟。
“还是好人多,吃个麻辣烫都能收获一包纸巾。”
汤诗婷缓缓回头,“她们是体检科的护士,司星洲的同事,都怪我没有注意看。我们刚刚说的话,不会被听见了吧。”
怪不得眼熟。
她眨巴眼睛回忆,还好没有深谈看屁股的过程。
“我们刚才也没聊什么。”
“是吧,我们就算聊了什么也没有点名道姓,再说了,她们也未必认识你。”汤诗婷点点头,又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不过,我们下次还是不要到中医院附近吃东西了,你们俩现在关系还挺让人尴尬的。”
小镇上的常住人口就那些人,转个弯就能碰到熟人,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出多久就知道。
白初瑶也不知道怎么了,遇到这么多追求对象,怎么到了人类司星洲就不能干脆地斩断,每每想到他的脸就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就因为他也叫“司星洲”,所以会不自觉代入狐妖司星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