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丁刺激着霍听生的鼻腔，他发出了一声压抑着的低咳，脸色苍白。

    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自然也不必遮掩。他开门见山问：“警署署长萨利卡是你的人？”

    霍麟天：“看来有些东西的嘴不严。”

    他的人里插着霍听生的眼线，还真是他疏忽了。

    “你想通过他将生意做到南美，我没意见。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才刚回来。”

    “塔纳独占鳌头已久，你如此高调，他断然不会容忍。”

    “何况你今日所作所为，他不会善罢甘休。”

    霍听生说。

    闻言，男人不语。

    过了会儿，片刻的沉寂被一道嗤笑打破。

    霍麟天谈了谈指间的香烟。

    *

    氤氲的浴室内，姜弥躺着几乎快要睡着，突然，有人叩响浴室的门。

    月光从单向落地窗斜入，勾勒出男人修长挺拔的轮廓。

    霍听生走到浴缸边，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

    他点燃了一盒香薰。

    姜弥闭着眼，假装睡着了——直到他也泡了进来。

    霍听生身上沾染了烟灰的味道，但他肺不好从不抽烟，姜弥倒是有些意外。

    浴缸不算大，同时容纳两个人略显拥挤。

    男人压身而来，姜弥被困在他的臂弯与缸壁之间。

    姜弥伸出手揽着他的脖子，像往常那样撒娇，亲了亲他。

    水波反射着昏黄的灯光，随着男人回应的动作，激起片片水花。

    霍听生低笑一声，嗓音有些喑哑：“小弥刚刚去了哪里？”

    姜弥的动作顿了顿。

    看来他都知道了。

    但解释起来好累，姜弥不打算说什么，只是咬着唇眼巴巴看向他，抬手触摸着眼前人坚硬的胸膛。

    指尖轻柔落下。

    霍听生一手按住她的手掌，另一只手的拇指抚过她湿润的眼尾。

    “小弥，哭什么？”

    说着，他往前逼近一分。

    姜弥不禁往后退，后腰撞上浴缸冰冷的壁。

    掌心按住的胸膛却滚烫。

    霍听生弯下腰，虔诚地去舔舐着她的泪珠。

    他耐心地哄着她：“对不起小弥，我没能保护好你。”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她锁骨上，有点凉。

    姜弥顺势揽住了他，用行动告诉他——没关系，她不怪他。

    他吻了上来。

    姜弥那刚被压下去的药性在他的勾引下又起来了，她仰着脖子，任由着他的动作。

    她想，还是他好，只可惜他的身体不太行，不能够长久的保持状态。

    男人屈起的膝盖无意间擦过她大腿内侧，蒸腾的水雾里，水波骤然荡漾。

    不成气的喘息里，姜弥忽然间瞥见他腰侧的疤痕，有一个指甲盖大。

    这个位置极不显眼，她还是第一次发现。

    “这里……”

    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凹凸的肌肤时，霍听生的身子轻轻颤抖着。

    水面泛出涟漪。

    “小时候就有了，不小心摔得。”男人的气息有些不稳。

    汹涌的海面在窗外翻涌。

    他潮湿的指尖梳进她发间：“小弥，专心点。”

    泡沫顺着两人交缠的小腿堆积着，他忽然托着她的腰往上带了带。

    水龙头不知何时被碰开，暧昧和海盐交织的气息裹着暗涌的潮声，将未尽的话语都卷入了深蓝色的漩涡。

    *

    第二天一早，公主号已驶回港口。

    邮轮甲板上还残存着昨夜肆意的气息，姜弥下船时特意去打听了昨晚那个侍者的消息，得到的结果是他已经消失了。

    看来已经有人提前帮她解决掉了。

    这样也好，免得她麻烦。

    按照原计划，今天霍听生要陪她去沙滩游玩散心。

    可他的事情貌似还没结束，实在抽不出时间，姜弥便很体贴地让他先去忙，表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司机把姜弥送回了事先订好的酒店。

    酒店临海，下楼走几步路就是沙滩。姜弥闲来无事，就去逛了逛。

    沙滩上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中学生们组织了义卖会，姜弥经过时，他们不断向她推销：“漂亮的姐姐，需要买一些吗？”

    “买一点吧，很便宜的。”

    姜弥虽然没搭理他们，他们却锲而不舍。

    她不胜其烦，停了下来。

    摊子上摆着书籍和其他常见的小玩意儿，这些东西姜弥完全用不到，她环视一圈，还有个摊子上摆放着便当和甜品饮料，应该都是他们自制的。

    不过有了昨天的经历，她再也不想随便吃外边的东西。

    姜弥从钱包里抽出来几张纸币，说：“弄点吃的给他们吧。”

    他们是指那些人——

    沙滩上不远处那几个又黑又瘦的小孩。

    这几个小孩看上去可怜极了，像是几天不吃不喝一样，瘦得皮包骨，嘴唇的皮干裂开，衣服也破破旧旧的，甚至其中一个还是残疾小孩，只有一条腿和一只手。

    他们应该都是乞丐。

    姜弥当然不是出于善心。

    她只是随便拿点不值当的钱顺手买点他们推销的东西，免得这群烦人的家伙一直缠着她。

    而那群看上去极为可怜的小孩就幸运地成为了她的“施舍”对象。

    向她推销的女学生笑着接过钱，招呼几个同学一起端了好几份食物，往沙滩里面走。

    那几个小乞丐先是很意外，随后为首的女学生给他们解释了几句。姜弥只见他们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点着头，接过了这份善意的食物。

    可很奇怪，他们拿到食物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自己吃，而是端着往一个帐篷跑去。

    帐篷里伸出来一只手，那手能看得出来是属于成年男人的，很粗糙，手臂上甚至还有几个针孔。

    帐篷里的人摆摆手。

    这下那群小乞丐才开始吃，他们狼吞虎咽着。

    姜弥之前遇见过这样的事，会有人贩子专门把拐来的正常人打成残疾，再让他们去乞讨，以此博取人们的同情。

    国内都有的事情，在芭提雅自然不稀奇。

    姜弥不打算多管闲事。

    她沿着海岸线散步，十一月份的芭提雅正是气候宜人的好时候，早上的阳光也刚好，舒适又不晒人。

    突然，有人挡在了她面前。

    是刚才那群小乞丐里的一个男孩。

    他说：“漂亮姐姐，我好饿。”

    男孩看着才十一二岁，可他眼睛里却散发着精光，那一口牙齿也全都坏了——牙龈萎缩，牙根暴露，门牙脱落了一颗，剩下的也都黑黢黢的。

    不过他没吃饱，来找她做什么？

    刚刚给他食物的明明是那几个中学生，可他现在不去找他们，反而来找姜弥了。

    这是看准了她有钱啊。

    姜弥不打算理会。

    小男孩伸出手臂拦在她身前，不让她走。

    他手臂上也有几个针孔。

    他又挥了挥手，剩下几个小乞丐也都一齐看了过来，但他们并没有凑到姜弥身边，只是远远站着。

    今天还真是不宜出门。

    姜弥弯了弯腰，视线与眼前的小男孩齐平，温柔地说：“小毒蛆，离我远点。”

    小男孩愣了愣。

    他果然跑走了。

    不过麻烦并没有就此了结，小男孩跑回了那个帐篷外，不知道对着帐篷里的人说了些什么。

    剩下那几个小乞丐一直虎视眈眈盯着姜弥，眼神片刻都没离开，活像狼盯着肉。

    终于，帐篷里走出来两个男人。

    他们两一个又高又壮，一个十分瘦小，皮肤同样黑黢黢的，手臂上还纹着大片的纹身。

    姜弥眯起了眼。

    如果他们在这里将她带走，想必她也没法阻止。他们只出来了两个人，帐篷里指不定还有几个。但从功夫上来说她不一定会输，可对方不是正常人。

    他们想必有不少特殊手段。

    别说他们，就算那群小乞丐一起扑上来也是够难缠。

    而就算她反抗，沙滩上的人也会当作视而不见。不会有人会冒着风险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外国女人。

    姜弥不打算反抗，她笑了笑：“我的丈夫很有钱，你们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