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正常的流程,当是由京兆尹整理好卷宗,再上交给朝廷。

    只是晏楚要沉冤的案件涉及皇室,直接跨过了京兆尹,在早朝上处理。

    赵康这才松了口气。

    朝堂上的局势,也是紧张。

    “老臣不同意重新审理此案,还请陛下三思。”魏太傅第一个不答应。

    “魏太傅说得极是,怀王一案,当年便已结案,重新审理怕是不妥。”张御史附和道。

    “敢问二位大人,有何不妥?晏家一案关乎朝廷律法公正,若其中有冤屈未明,重新审理是为了还晏家一个公道,不知二位大人所谓的不妥究竟在何处?”晏楚挺身而道。

    魏太傅脸色一沉,冷哼道:“晏楚,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怀王谋反,证据确凿,当年可是经过三司会审,先帝亲自定夺的,岂容你随意质疑?”

    晏楚轻笑一声:“三司会审?会的是谁,审的又是谁?怀王与我大哥当年并未回长安,你们有的证据全是由他人递交,甚至有的人是被屈打成招,晏家满门忠烈,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却落得如此下场,这难道就是魏太傅口中的公平?”

    张御史见状,急忙道:“晏楚,你莫要血口喷人,怀王当年拥兵消息全无,不是谋反是什么,这些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你如今想要翻案,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怀王和晏家洗刷冤屈,让那些含冤而死的人能够瞑目,张御史,你身为朝廷御史,本应是公正执法,可为何要与魏太傅一起阻拦,难道,当年你们二人参与其中?”

    “你、你,你这是污蔑。”张御史脸色涨红,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此时,朝堂上议论纷纷,除了魏太傅和张御史外,亦有不少人是站在他们的一边,剩下来的人,则是不敢妄言。

    谢弘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锁。

    他不是怀疑魏太傅和张御史对朝廷的忠心,只是他们太过于忠心了,思想便有些迂腐,当年的决定是先帝所作,若是推翻,则是动摇朝廷威信。

    另外,晏楚突然沉冤,并未与他先行说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谢弘沉思片刻后,才制止了几人的争执:“好了,都给朕停下,晏大人,朕问你,若是要翻案,可得有确凿的证据,若是空口无凭,朕也难以轻信于你。”

    但他心底里,是偏袒着晏楚的。

    他也想看看,能不能替着皇兄翻案。

    “臣有。”

    晏楚说着,将着怀中的书信拿了出来,不等谢弘说话,身边的小太监便已经来到晏楚的身边,将书信给递给了谢弘。

    谢弘看着信封上的印鉴,便有些诧异:“这是——”

    晏楚在大殿之上道:“这是臣的大哥晏淮,在四年前写的书信,书信中言明,当时与怀王查到军中有细作,恐与长安中有牵连,才不敢贸然与长安联系,只怕与人勾结意图谋反的根本就不是怀王,而是另有其人。”

    谢弘的手微微一颤,目光紧紧锁定在信封上,上面的印鉴,是晏淮的不错,这东西,晏楚是哪里来的?

    谢弘快速地浏览着书信的内容,心中五味杂陈,晏淮的字迹工整,却在字句间透露着焦虑。

    “陛下,此信足以证明怀王一案另有隐情,”晏楚上前一步,朗声道,“臣恳请陛下,彻查当年之事,还晏家和怀王一个公道。”

    魏太傅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仅凭一封书信,如何能证明怀王的清白,晏淮离世已久,这印鉴是不是他的也不一定,若是你有此凭据,为何当年不早早交出来,晏家又怎么会有今天?”

    “当年大哥不信长安,又怎会将信寄往家中,这封信件也是臣近日所得,乃是楚王送来的,若是太傅不辨真伪,大可找楚王来对峙。”

    朝堂上顿时议论起来。

    “这里面怎么还有楚王?”

    “晏家跟着楚王还有联系?”

    张御史又道:“纵使信件是楚王给的,光凭着信件,不足为据,凡是要有人证和物证。”

    晏楚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便听着一道女声响起:“谁说没有人证,我有。”

    顿时哗然起来。

    “她怎么来了?”

    “一介女流,也能上朝堂?”

    议论声在大殿上嗡嗡作响,像无数只蚊虫在耳边乱飞,晏楚循声望去,只见沈应身着一袭素色罗裙,步伐沉稳地踏入大殿。

    平日里的她显得温婉,此刻在这朝堂之上,竟无端生出一股令人不敢小觑的威严来。

    “放肆!这是朝堂重地,岂是你一介女流能随意闯入的?”张御史满脸怒容,厉声呵斥道,“晏大人,还不将你家夫人送走?”

    沈应却是不为所动,朝着谢弘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尹玄清跟着沈应一道上了大殿,此刻人已经到了谢弘的身边。

    谢弘看着她也有些诧异,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尹玄清皱着眉,摇着头道:“我不放心你,过来瞧瞧。”

    谢弘点头,随即又将视线移回到了大殿上。

    只见沈应叩首之后,缓缓站起了身,看着张御史笑了起来,从袖中拿出一块玄色的令牌。

    令牌一出,殿上的人顿时统统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应眼色平静地扫过殿内的所有人,最后落在了张御史的身上:“当年先帝被困,你们这些人在哪里?是我带着人将晋王拿下,先帝才给了我这块令牌,皇宫内院任由我进出,张御史,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沈应的声音不疾不徐,狠狠地砸在了张御史的心里。

    张御史的脸色通红,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怎么忘记了,沈应是先帝特许,能进出宫自由的人。

    自己的那番话,无疑是对先帝的不敬。

    殿内的其他大臣们也都噤若寒蝉,顿时大气不敢出。

    谢弘坐在龙椅之上,点头道:“当年她护驾一事,朕皆知晓,先帝特赐下此令牌自有深意,张御史,你身为朝廷命官,理应谨言慎行,不可随意质疑。”

    张御史听得谢弘的斥责,身子猛地一颤,连忙跪地道:“陛下恕罪,臣一时失言。”

    谢弘冷哼一声,倒是转了话题问着沈应:“你方才说的人证,在哪儿?”

    现在正事要紧。

    “带进来。”

    “进去!”孙靖宇押着孙思淼进入了大殿。

    殿上有人顿时叫出了他的名字:“孙思淼?”

    孙思淼浑身颤抖着,见着晏楚便立刻缩成一团,跪在了地上。

    “晏、晏楚?”

    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

    魏太傅见着他的人,也觉得诧异,当年孙思淼跟随怀王出征,之后音信全无,他还以为,孙思淼跟着怀王等人一起去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活着。

    见着人,魏太傅也不禁有些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活着?”魏太傅出声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思淼咽了咽口水,他何曾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这些年东躲西藏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命就给没了,却还是被抓住了。

    “快说!”晏楚不由出声呵斥。

    为了找他,晏楚花费了多少的心力,如今他人就在眼前,难免有些心急。

    “当年、当年,”孙思淼支支吾吾的,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随即又看了沈应一眼,想到她方才说的话,心里一横立马道,“当年我随怀王出征,开始的时候本也顺利,原是很快就能结束战争,可是忽然不知道怎么的,敌军很快又壮大了起来,连着武器也比着之前更加的精湛,更有甚者,怀王和晏世子刚刚相处的对策,晚些时候就被敌军给想出了破解之法,所以怀王怀疑,是咱们之中出了细作。”

    “当夜,晏世子独自一人去敌营探查,确实查到了些东西,之后他们二人总是背着人商议,而后我就不清楚了,那段时间内军营里查处了不少的人,搞得是人心惶惶,其实,等怀王出事之后,我才知道,说是长安寄出的信件里,怀王一起没有回音。”

    “其实不然,我们从来没有收到长安的信件,甚至我们往着长安寄出去的信,也没有任何的回音。”

    晏楚皱着眉,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无疑是有人在故意切断怀王与长安的联系。

    沈应走到晏楚的身边,长袖下的手,轻轻勾起了晏楚的手,才感觉到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

    沈应心疼地看向晏楚,她知道,这块大石,在他心里,已经压得太久了。

    她的手微微用力,像是在鼓励她坚持下去。

    晏楚满眼都是痛楚,微微侧头,直到看着沈应,眼神里这才恢复了清明。

    晏楚反手捏住了她的手,像是告诉她,自己没事。

    “后来呢?”倒是谢弘问出了声。

    “后来,怀王准备反手一搏,可却在准备出击的时候,敌军突然间却来了,战乱之际,我怕死,便逃走了。”

    孙思淼说着,声音是越来越小,甚至连看都不敢看晏楚一眼。

    “你既然已经知道真相,当年怀王事后,为何不站出来?”魏太傅指责道。

    若是事情有转机,怀王又怎么会有此下场?

    魏太傅简直痛心。

    孙思淼身子一颤,头垂的更低,不敢直视而来的目光。

    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怯懦:“我、我当时太害怕了,那些人连皇子都敢杀,更何况我这种蝼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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