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又担忧地问道,
“小姐,你问的这些对救大人和太子殿下有用吗?
实在对不住,我记得的只有这些。
只希望殿下和大人吉人天相,千万要挺过去才好。”
赵三合掌俯了俯身,像是祈求着菩萨显灵。
“这些就够了,多亏你,赵三。”
“小姐,这是有办法救大人和太子殿下了?”
赵三喜出望外。
“算是吧,但是不知道他们食用蕈以后到现在的具体时间,只能赌一把了。”
还没等赵三 反应过来,严双扉便已跑起来,冲进了县衙的小厨房。
“哥,跟着我照做!”
她找到一个瓷碗从水缸里打了一碗水,又加了几勺盐进来用勺子搅拌,抓了一根筷子,随即稳住碗中的水小跑过来。
来不及管李大夫的阻止,她进了屋子马上赶到床边蹲下,
“太子殿下!”
她喊。
太子成流安无力地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严双扉。
“请您相信我,服下这杯盐水。”
望着严双扉那双明亮的眼睛,成流安不禁跟着她的指示照做。
严双承跟着她的动作照葫芦画瓢让严父喝下。
等到成流安喝完,严双扉举起筷子对准成流安的嘴巴,
“请太子殿下张嘴,我要刺激您的喉部催吐,可能不太好受,但是请您配合。”
成流安张嘴,严双扉伸进筷子快速找到咽喉壁触碰进行催吐。
成流安感觉胃里一阵翻腾,马上要到了喉部,赶紧轻轻推开严双扉接过刚刚喝水的碗接入呕吐物,
“不好意思,白废了一个碗,索性没有弄脏其他地方。
你避着些,这等污秽之物见了不好受。”
李大夫刚刚看了操作马上就意识到严双扉要催吐赶紧拿了两个桶来接,
“大人们请吐入这桶中,以便我更好地找到病因。”
严父撑着严双承不断地呕吐,有些脱力。
等到吐的差不多了,严双承赶紧扶着他坐下。
成流安又觉一阵翻涌,刚想提醒严双扉,人早就找李大夫去了。
“李大夫,不用查了,我知道病灶了!”
“是何物?你如何得知?
小姐,你身处闺阁许久,你得给出合理的解释,否则我必须根据桶中物排查再进行医治……
你知道的,殿下金枝玉贵……”
李大夫话没说完,但是严双扉知道他的意思。
无非是万一判断错误错失最佳救治机会,这责任担待不起。
“我能确定。
他们应当是食用了黄斑蘑菇,此蕈与白蘑菇类似,但有刺鼻味,我问了在场的赵三,他说过我爹跟太子殿下食用前正好提过这盘蕈有一股墨水的味道。”
严双扉扭头看向成流安,
“太子殿下,请问我说的对否?”
成流安点点头,
“不错,是白色,且有浓厚墨水味,调料的味道都无法掩盖这气味。”
“太子殿下,这蘑菇与白蘑菇相似,几乎无法用肉眼区别,许是下人不慎采错了,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怪罪。”
“无妨,本就不是他们的罪,要怪就怪这毒蘑菇与白蘑菇长得太像。”
成流安感觉身体好了不少,还能对严双扉笑一笑。
“李大夫,此类毒蘑菇中毒都症状不只是腹痛,还会有腹泻、呕吐,我们得小心他们脱水。”
严双扉又补充道,
“我在《本草纲目》中还曾读到过,服用柳木炭可吸附肠中毒素,想来对付此类蘑菇中毒应当也是有用的,不知府中可有此物?”
“没错,确有此事,柳木炭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爹,县衙内可有柳木炭?”
“有的。”
严忠文勉强支撑,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话后马上急匆匆地出去,去的方向是茅房。
“李大夫,如今最关键的催吐已然完成,现在算是保下了一条命。
但是这毒素对人体伤害甚重,剩下的就烦请你进行专业医治了,我去熬些米粥给他们食用,以防脱水。”
“好,那就拜托严小姐了。”
平安县地方偏僻,若是想去他处寻医术高超的大夫怕是也来不及,李大夫自“严双扉”幼时便给她看病,所开的医馆名声也还不错,交给他是现在的最优选。
不过蘑菇中毒,古代的医疗水平怕是也没什么大作用。
所幸食用的时间不久,她已经进行了催吐,再配合治疗,保下命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严双扉算是松了一口气,打了个哈欠又寻到县衙的小厨房准备做粥。
严父和太子那边现下由李大夫照看,所以严双承便跟着她过来给她烧火了。
“妹妹,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前几天……”
严双承发现自己后半句失言,赶紧闭上,还有手掌打了几下自己的嘴。
“哥哥每日在外当差,哪知我这闺阁女在家中烦闷而翻阅几本关于蘑菇的杂书解闷的细枝末节了,只是现在恰好派上了用场。”
“倒是哥哥不对了。
原还以为你为了这赵坤日日耽于情爱,前几日又是……
今日还是多亏你,是哥哥错了,不知你竟有这般胆色。”
严双承话头一转,
“不过赵坤之事你还是切莫再想了。
我也不是要你认下这口气不发,只是人家现在位高权重,又是新科探花,得圣上器重,我们如今怕是做不了什么,等到日后有机会……”
严双扉笑了笑,答道,
“自是不会再想了,如今我与他是天高地别,再说了,山高水远,这平安县与京城隔了这么远,又与他见不了面,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世上好儿郎这么多,又不是非得他赵坤,放心吧,我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是这么说,严双扉心里还是憋着气呢,她虽不是原身无法感同身受,但是这赵坤所做之事任谁都觉得气吧?
一个女孩还因为这事儿丢了性命。
她严双扉断是忍不了的。
更何况是原主的身体才延续了她的生命,她说什么也得给她找个公道。
不过严双承所说也有理,这阶级差距太大了,她现在去就是以卵击石,只能再寻一个机会。
不过机会哪有如此易得?
严双扉看着锅里的粥熬得差不多了,马上盛入碗中。
严双扉突然发现,机会不就在这儿吗?
这太子的权势不比这赵坤高?
她如今算是弥补过错而救了太子,不过好歹是救不是?
不过挟恩图报说不定还会惹来厌烦。
以这救命之恩种下种子,再给他点好颜色,在巡查时间内搞好关系,这颗种子就生根发芽,届时解决渣男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严双扉盛好粥便端去给成流安和严父,看着二人面色明显有所好转后,心中终于是放下了沉石。
“严小姐,我好了不少,真是多亏你了。
还不知该如何答谢你。”
成流安接过粥,对严双扉说道。
“太子殿下客气了,这何来答谢呢?
本就是我们县衙出了错,害得您如今这般。
我亦是将功补罪,怎么能要赏赐?”
巧言令色。
成流安挑了挑眉,服下粥。
“爹,你怎么了?!”
严双承突然喊道。
严双扉扭头一看,原是刚刚服下的粥也呕了出来。
看样子严父的症状比较严重。
这种中毒都看人的,有的人运气好,比如成流安,现在就不会有什么大反应。
运气不好的,像严父现在这样,估计得留下后遗症了。
李大夫上手把脉,又施了几根针。
“每个人体质不同,中毒以后的情况也不同。
虽说严小姐已经合理地进行了催吐应急,但恐怕严大人的体质不如殿下,虽说性命已经保全,恐有后遗症,还需好好调养。”
严父有气无力,但是仍然关心接下来的巡查,
“殿下,接下来县里的巡查下官怕是……”
“无妨,身体要紧,大人好好休息,再寻一可靠之人便是。”
严双扉看了看两人,随即说道,
“父亲,不妨让我去。
其因有三,
一,我身为县令之女,今日处理中毒一事,父亲与殿下应当能看出我的能力。
遇见此景,我冷静不慌,且对于被提醒中毒会传染一事,我亦勇畏不惧,实乃一个好帮手。而且对于你们所不了解的一些事有一定的了解,就比如今天这蘑菇中毒之事,说不定还能给你们更多的惊喜。
二,女儿久居闺中,百姓想来不知我的模样,既不知我的身份,也更方便殿下查看平安县的真实面貌以便接下来更好的治理。”
“三……”
严双扉走到严父附近,摇了摇他都手臂,撒娇道。
“女儿在家中这么久,实在是憋得有些闷了,再说先前又出现那等事,我也想出去散散心嘛,实在不行,你让哥哥也陪着。”
严父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见其表情无异后,俯身向太子行礼道,
“想必太子也看到了小女今日的表现,我自认为小女可堪重任,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严父刚说完又探身桶边去。
“那接下来的巡查便劳烦严小姐。”
太子向严双扉拱了拱手,严双扉赶紧回礼,
“不敢不敢,自当效犬马之劳。”
今日一事算是平定,严忠文与成流安的性命无忧,调养了数日。
成流安的身体恢复如常,严忠文却说还在榻上缓缓修养,现在才堪堪能进食。
严双扉坐在床边,严父提醒道,
“双扉呀,每次的例行巡查都是朝廷来了解各地的治理情况。
我们这儿多年穷困,朝廷也是知道的,你只需如实告知,不必隐瞒。
若是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也只需向殿下询问。
我们这位殿下虽位高权重,但心肠仍是极好的,这次中毒也未曾怪过我们一分,我此前也曾跟他打过交道,不会摆架子。
所以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可以劳烦他。”
严忠文突然一顿,
“对了,近日我听到消息说是县里好多女子都嫁入外地,虽说这也正常,外地总比我们这好些,有钱些,嫁去外地比嫁在本地过得更好。
只是频率比往常都高了些,甚至还很有一部分年纪小的女子都嫁了人。
我虽派人去问,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总感觉还是有些不对劲。
你不防替为父查探查探,只是自己的安危还是最先。
虽然太子殿下金枝玉叶,但你的性命也是顶顶重要的,要是真遇见什么意外,还是以自己的性命为重,剩下的有爹爹为你扛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