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卖东西赚钱不是应该得高兴,为何还叹口气?
严双扉只觉得这背后肯定还存着大问题,就是不知道从何下手了。
严双扉结账后和杨家女简单告别,回了不算很新的马车上。
“如何?”
成流安看了一眼双扉手上的荷花簪,问道。
“看起来很有问题。
这家三福斋进去的顾客几乎都是最近的新嫁娘,而且老板还有这杨月反复提及一个词。
对了,这杨月就是我刚刚所说的杨家女。”
“簪子?”
成流安又看了一眼这荷花簪。
“虽说不那么准确,但是跟簪子也有关系吧。
我刚刚所说的那个词是念想,她们管簪子叫念想。
新嫁娘们在出嫁挑自己中意的簪子,作为一个好念想。
包括这个老板所说她开店的渊源,就是让姑娘们在出嫁前挑选簪子留个好念想。
念想念想,这念想到底为何物?我就不知道了。
感觉云里雾里。”
“那我们不妨再探,没关系,慢慢来。”
马车慢慢驶去,严双扉回头看了一眼这三福斋。
仍然有许多女子进出,进去双手空空,出来手上都拿着簪子,胭脂水粉或有或无。
她得找一个点下手。
不若就从杨月入手。
方才听她所言,她的婚期,似乎就在后日。
严双扉总结了一下刚刚她得到的信息汇报给成流安,二人就这般先回了去。
因为成流安说他得去府中见个人。
……
严府。
严双扉走在成流安前面,一进去就看见个个子挺高的少年,穿着一身黑。
“严小姐。”
少年猜出了她的身份,同她打了个招呼,
“殿下!”
看来这就是成流安说的要见的那个人了。
“家中可都处理好了?”
“好了,这几日母亲已经恢复如常了。”
“那便好。
接下来你去帮我盯个人,杨家村的杨月。
出嫁前和出嫁后的任何事宜都不能漏。她的家人、还有这个村子也盯一下。”
“遵命。”
他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刚刚那是你的手下?叫什么名字啊?”
“李药。
接下来他就跟我们一起了。”
“哪几个字?”
“木子李,药材的药,你问得这么仔细做什么?”
“知道一个人的名字不应该是最基本的礼貌吗?
况且你不是说接下来他要跟我们一起,他都知道我是谁了,我不得知道他是谁,他叫什么吗?”
严双扉感觉很奇怪,马上答了上来,只是发觉自己有些失言。
她现在是在古代,面前的人是太子。
虽然这几日成流安的表现太过平易近人,但是他仍然掌握着别人的生死,包括她的。
成流安没说话。
严双扉感觉不太自在,马上转移话题,
“后日便是杨月的假期,我们不妨去瞧瞧。
行事踪迹好查,但是人的情感却不容易查到,得用心去感受,而且正巧看看婚礼上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发现。”
“那便依你吧。”
什么叫依我?
你的意思是我说的不对吗?
严双扉更不爽了,因为她喜欢扣字眼,再加上刚刚想到两人的身份地位十分不对等。
但是她得抱紧太子殿下的大腿,怎么能够反驳呢?
“殿下真是英明神武,相信我们这次肯定能得到新线索。”
拍了几句马屁实则含了一丢阴阳怪气后,严双扉就睡觉去了。
无他,怕再猝死。
昨天看资料看得很晚,根本没睡饱,今天得补起来!
睡眠不足会猝死她已经领会到了,不想再领会一次。
……
后日,杨家村。
“殿下,您会保护我的安全的,对吧?”
严双扉不太安稳地坐在一颗年龄看着挺大的树的树干上,她离地下距离还是有些远的,有点怕掉下去
你问她怎么上去的?
成流安拎着她,嗖一下就坐上去了,人现在才反应过来。
古言小说诚不欺我,太子果然都武功高强,能随便就蹦跶个几米高。
这就是高手啊。
但是她不是啊!
她如坐针毡,一低头就能看见距离自己这么远的地面,她心慌。
“会。”
一阵奏乐声响起,新娘化完妆,马上要从屋子里出来了。
因为这音乐,严双扉根本没听清成流安的话。
杨家村的人普遍都不富,一间小土房一家好几口人住着,这窗户也是纸糊的,破烂得有些不成样子,足以看见里面的情形。
当然里面也能看出这家人的艰辛,盛装打扮的新嫁娘在这屋里格格不入。
“殿下,瞧见杨月了吗?”
“瞧见了。”
“殿下的视力可真好,这么远都能瞧见。”
成流安看了一眼严双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又很快转过头去。
严双扉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顺嘴又拍个马屁,而且现在她的注意力早就被里面的一个熟悉的人吸引过去了。
方才给新娘做妆面的和此刻跟在杨月旁边的,可不就是那三福斋的老板?
她怎么在这里?
因为买了簪?跟杨月私底下有交情?杨家人请她来化妆?
严双扉不确定,但是第一个选项肯定被否决了。
这怎么可能嘛,做个生意就要给别人结婚化妆,这太扯了。
还是等李药的消息吧。
里面人倒是挺多。
“杨东啊,以后日子也是要好起来啦。”
一个男人拍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肩膀说道。
只是没有得到回应。
看着像是新嫁娘的母亲别着新嫁娘的碎发,细细叮嘱,
“在那边要好好的……”
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湿润。
“好了,大娘,这日子以后就好起来了,应该高兴啊。”
老板牵住老母亲的手安慰道,只是两双手却一样的皱。
“娘,放心吧,我在那边肯定好好的,有机会我就给你们写信。
只是小恩我一直放心不下,等我走了以后,你们就让她去上学吧。
学堂好,她能交朋友,又能学知识,还能收敛些性子。”
“好,听你的。”
“时候不早啦,赶快送小月走吧,免得误了吉时,那边也不高兴呐。”
老板拉开了母亲刚刚才搭上女儿的手,又给新嫁娘调整了簪子的位置。
“簪子锐利,平时戴着小心些,切莫伤了自己。”
老板又给新娘理了理衣领,最后盖上了红帕。
“好了,准备起轿吧。”
严双扉看完全程,发觉这老板才是整个婚礼的主导。
“殿下,你有没有注意到新嫁娘旁边那个女人?”
“她如何?”
“这就是那天三福斋的老板,我实在是不知道她今日为何在此,还像是今天婚礼的领导者,我想,得让李药好好查查。”
“放心吧,他很擅长这些。
好了,看得也差不多了,快些回吧。
严夫人今日还向我问起你,想来很是担心,你早些回,她也安心些。”
“那便谢谢太子好意了。”
严双扉赶紧作揖感谢道,
“不过我怎么下去呢?”
“你恐高?”
成流安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
“当然啦,拜托殿下再带我下去啦。
殿下英明神武,高大帅气,人帅心善……”
突然一阵风,双扉浮在半空又稳稳坐在了树干的另一头,离地面不算太高,也不低。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成流安干净利落地跳了下去,仰着头看向树上的双扉,
“试试跳下来?”
双扉有些害怕,本来还有些生气,怎么不直接把她带下来,还以为是想拿她当乐子,只是马上又反应过来,原来这人是好心想让她克服一下恐高。
不过恐高这件事哪有这么好克服。
她天生就恐高。
“别害怕,你不会摔伤的。
试试看。”
跳就跳!
最多摔个骨折,没事,修养修养就好了!
一鼓作气!
双扉随即便跳了下来,还感觉神清气爽。
“爽!”
成流安说道,
“希望这样以后你会少一点害怕。
至少当你爬到树的高处再想下来时,能记得这次自己勇敢地跳了下来。”
“谢谢你,成流安。”
这还是双扉第一次想叫他的名字,无关于身份,更无关于身份,这一次她突然感受到两个人似乎在平等的位置 。
“很少有人会叫我的名字。”
“那我是第一个吗?”
双扉笑得开心,问道。
“不是。”
“好吧,那我应该是第一个敢叫你的平民?”
“也不是。”
“好吧好吧,看来是得不到什么第一次了。”
双扉还以为能混个什么第一次,顺带加深一下太子殿下的印象跟加点好感呢。
没想到什么第一次都没有。
她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你是第一个询问我两次是不是‘第一个’的人。”
“太子殿下,你也抠字眼呐?
不想让我难过?”
“嗯,但是什么叫‘也’?”
“也就是……
没什么没什么。
我们赶紧回吧,感觉好饿,我要回家吃饭。”
*
杨月正忐忑不安地坐在轿子上,距离她的目的地还有几天,虽说是她自己选的,但是心里面还是敲着鼓。
她过去会怎样?
她从没看见嫁过去的女子回来过。
从来没有。
她能回来吗?
她不知道。
就连她的女儿也……
算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没有后悔路可以走。如果她不去,小恩就要去了,她还那么小。
杨月从头上取下了簪子,想起三福斋老板的话,轻轻在簪头一碰,血珠很快就流了出来,杨月神色一紧。
*
严府。
“劳累殿下和我们一同用饭了,粗茶淡饭,招待不周,殿下切莫嫌弃。”
“无碍,这野菜别有一番风味。
我跟母后也曾吃过,还有些怀念那时候的味道呢。”
成流安顺势夹了一筷子野菜放入碗中。
这太子还吃过野菜啊。
双扉倒是有些惊讶。
这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竟然还吃过野菜!她还以为他从小到大吃的都是玉盘珍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