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你是说小侯爷么?”徐安被绵苑的几个形容词给震住了。

    显然这与他认知的略有不同。

    在徐安看来,小侯爷沉稳肃冷,但举止守礼,跟那等粗蛮狂妄扯不上边,怎么会大开杀戒呢?

    而且她说小侯爷被她迷住了,这一点无疑让他有些难过。

    谁能眼睁睁看着心仪之人倒在其他男子怀中?

    难过之余,又觉得不出意料,这般的明眸皓齿琼姿花貌,小侯爷的喜爱是理所应当。

    绵苑也不好跟他细说,只道:“你很好,多的是好姑娘可以求娶,别再来找我了。”

    毕竟是侯府管家的儿子,在外也算有头有脸,他自己不缺办事能力,能帮忙打理铺子,以后多半会成为管事。

    甚至是继承管家之位也并非不能,对平头百姓而言,这就是大好前程。

    绵苑从未想过大富大贵的日子,她也不像蔓语那么渴望脱离奴籍。

    胸无大志,只想在慎柏堂陪着老太君,安定,安宁,安稳。

    徐安的条件对她来说就够好的了,可惜注定不能。

    她已经知道了顾寒阙太多的秘密,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拒绝了徐安,绵苑头也不回的跑了。

    回到麒麟轩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开始后怕起来,方才的碰面会不会被顾寒阙知道?

    应该不会吧……他的眼线总不能遍布整个侯府?

    晚间,老太君过来麒麟轩吃饭,她腿脚尚且利索,喜欢走动,大多时候过来这边吃的。

    这趟还带了两个人,正是颂雨的娘亲和妹妹巧兰。

    本来老太君跟顾寒阙提过此事,顾寒阙不想收,事情便作罢了。

    谁知今日颂雨娘又来了,母女二人哭得伤心,老太君一时心软,就给带来麒麟轩看看。

    小姑娘梨花带雨,说不准容玖见了改变心意呢?

    绵苑也是第一次见巧兰,今年才十五,比她还小一岁,这会儿眼皮泛红,鼻尖都哭红了。

    若是颂雨还在,就是她们的主心骨,不至于如此可怜。

    绵苑真讨厌战争,它夺走了太多人的性命,不论是将士还是百姓。

    幼时她跟着人牙子,好些人比她年长,全都是活不下去的人。

    夜晚大家围着火堆烧石头打砚,所有人都在憎恨顾家军,是他们背叛了鄢国。

    绵苑没有那么咬牙切齿的深刻恨意,是因为到了老太君身边,逐渐抚平了一切,可她并没有忘记。

    绵苑有时候觉得顾寒阙可能是好人,有时候又害怕,万一方昭年和颂雨的死跟他有关系呢?

    看巧兰哭得多伤心,外头失去亲人的不知凡几。

    见她目露动容,半莲拿手肘轻撞了一下。

    绵苑扭头看她,面有不解。

    半莲小声轻笑道:“男人为女子的泪水动容也就罢了,你也这样?”

    “……这还分男女?”绵苑细眉微蹙。

    “傻绵绵。”半莲摇头。

    她并不否认巧兰母女的难处,族亲欺压,女子势弱,世人也苛刻。

    不过老太君得知这个情况后,不可能坐视不理。

    有老太君出手相助,她们的围困已解,即便不能进麒麟轩也有稳妥去处。

    而此刻这般婉转哀泣,实有在小侯爷跟前卖弄可怜之嫌,为的就是想把巧兰弄进来。

    半莲当然不希望更多人挤到麒麟轩,这僧多粥少的,可怎么分?

    绵苑明白了她的意思,恍然大悟的同时,又在心里叹气,巧兰注定是选错了人。

    且不说顾寒阙来历不明,抛掉这一层,他就不是个会对姑娘家的泪水心软之人。

    他克制自持,骨子里就是冷的,连公主殿下都看不上,还不知来日要娶哪个天仙呢。

    果不其然,顾寒阙婉拒了老太君的试探,不愿意收下巧兰。

    老太君见状,自然不会勉强,会另外安置巧兰二人。

    顾寒阙道:“祖母不必瞎忙活,我很喜欢绵绵。”

    言下之意,暂时只要这一个。

    绵苑没想到这时候她又派上用场了,偷偷皱皱鼻子,九两银子真是不白花啊。

    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就指望绵苑给她传来好消息了。

    而一旁的半莲若有所思。

    *******

    入夜后,绵苑到小厨房里守着小泥炉,给自己熬药。

    是之前顾寒阙给的方子,调理宫寒颇有成效,她都不怎么痛了。

    不过还不能彻底断了药,这个月再吃几服,方能好彻底。

    半莲步伐轻巧的找了过来,道:“算算日子,你好事又快来了。”

    “对。”绵苑也算着呢。

    半莲又道:“我炖了一盅汤,准备给小侯爷送去。”

    “你有心了。”绵苑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她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抬头才发现,半莲一身丁香紫锦裙,抹了胭脂,这大晚上的去送汤是另有其意。

    绵苑坐在小木凳上,两只白软的小手置于膝盖,一双圆眼清澈又懵懂。

    半莲瞧她这乖巧的讨喜模样,心下叹息,她要是男子也喜欢这样的。

    这会儿过来不仅是为了打招呼,顺道探听一二:“你和小侯爷……好么?”

    “不好。”绵苑毫不犹豫的。

    昨晚才被掐了一把呢,他手掌宽大,她又疼又羞耻,越想越生气,是说不出好话的。

    之前她还犹豫过,是否要劝退半莲,现在也想明白了,不需要她来操心。

    如果谁接近顾寒阙都能发现他的秘密,那他注定成不了大事,迟早露馅然后死翘翘。

    这会儿绵苑也不杞人忧天了,不需要阻拦半莲的行动,反正她聪明又有分寸,不像蔓语那样冒进。

    况且晚间顾寒阙那句很喜欢的话,让半莲有些坐不住了,总该让她做些什么。

    绵苑目送半莲提着炖盅离去。

    她继续守在炉子旁,这汤药火候差不多了,还得稍稍放凉些才能喝。

    然而没过多久,姜涿就出来找人了。

    他一路寻到小厨房来,双手抱臂道:“小侯爷传唤你。”

    绵苑一惊,连忙问道:“半莲出事了?”

    “没有。”

    “那……”她立即摆手撇清:“可不是我叫她去的!”

    姜涿摇头道:“有什么事你跟小侯爷说去。”

    绵苑喝完汤药,慢吞吞的往寝屋走去。

    她悄悄在门口往里探了探小脑袋,不见半莲的身影。

    而顾寒阙在内室,隔着屏风仿佛长了穿透眼:“进来。”

    绵苑自认无辜,一脸老实的走了进去。

    顾寒阙坐在梳妆台跟前,面对镜子,桌面上放着一张人皮面具。

    看样子是刚卸下来的,他打算就寝了。

    绵苑不由暗自嘀咕,该不会半莲给撞见了吧?

    正这么想着,顾寒阙侧目望来,俊颜冶容,玉山倾颓。

    他以幽深的眸光一点那张矮榻,道:“从今日起,你睡那里。”

    “啊?”这太突然了吧?

    “毕竟本侯片刻都离不开你。”顾寒阙神色冷淡,仿佛意有所指。

    绵苑惊愕过后,有点头皮发麻,该不会她和徐安的对话又被他知道了?

    这人智多近妖,城府高深,如有神通一样,简直太恐怖了。

    她要是和他同屋就寝,一定会做噩梦的!

    “小侯爷……”

    “去把你的被褥抱过来。”顾寒阙一掀眼帘,不容违背。

    她小嘴微张,又缓缓合上,知道自己无法抗拒他的命令,只能乖乖照办。

    绵苑内心沉重,她的小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关起门来就是属于自己的空间。

    现在连这个都被剥夺了,还要在顾寒阙的眼皮子底下睡觉吗?

    绵苑不情不愿的回屋收拾铺盖。

    矮榻还挺宽敞,她身形娇小,躺着绰绰有余。

    绵苑铺好被褥,只褪了外裙,穿着中衣睡下。

    矮榻上方没有纱帐,仰躺后熄了灯,便两眼瞅着上方空空。

    屋内弥漫浅淡的熏香,无不提醒她,这是顾寒阙的寝屋,此刻他就睡在不远处的床上。

    本以为和男子共处一室该睡不着,绵苑却是高估了自己,合上眼没一会儿,便悠然坠入梦乡。

    反倒是一言不发的顾寒阙,眸底一片清明。

    习武之人耳力过人,静谧的内室,他清楚听见了她浅浅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和缓。

    夜色深沉,油灯如豆。

    顾寒阙闭目浅眠,竟是做了个梦。

    他清楚的知道那是梦,还是在那个汤池里,绵苑窝在他怀抱中娇泣,丰盈窈窕,粉腻酥融……

    顾寒阙倏地睁开眼,旖旎梦境尚未消散,他拥被坐起,往下一看,面色微沉。

    昂首怒张,悍然勃发。

    若是绵苑瞧见了,就会发现,本就壮实的家伙,又胀大了好几圈,肆意地彰显它的存在感。

    顾寒阙冷脸起身,朝外走去,阴恻恻的目光落在矮榻上。

    呼呼大睡的绵苑,粉腮盈香,全然不设防,四肢伸展,露出半截白生生的玉臂。

    她倒是好睡。

    隔日,绵苑起来迟了,小侯爷何时起床去练剑的,她一概不知。

    等她收拾好了去吃早饭,就被姜涿额外安排了任务,让她没事的时候多看书,医书。

    绵苑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我么?难不成想让我学医?”

    莫非她有什么不自知的资质展露出来了?

    “不是,”姜涿轻咳一声,道:“小侯爷看不得你太闲。”

    “……”

    绵苑瞬间像只小青蛙,把自己气鼓鼓的,她哪里闲了,那九两银子可没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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