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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薄  一

    “这……”姬昀神色几变,“可是这怎么可能?阿泠是阿泠,顾岁寒是顾岁寒,先别说她为什么要扮作顾岁寒,而真正的顾岁寒究竟在哪里;就单说成为碎曦剑灵一事,又谈何容易?”

    他这话里似乎是另有隐情的意思。宋安澜问:“怎么说?”

    姬昀定了定神,才开口:“诸位应该知道,青州姬氏……也就是我本家,祖上是因为炼器出名的吧?”

    宋安澜点头:“对,还出过一位炼器大师,就是炼出碎曦的那位。”

    “林海铮。”姬昀接口,“他虽不姓姬,却是实实在在的姬家子,后来父母离心,他改从母姓。所以碎曦其实也是姬家的传家宝之一,它的存在一方面代表着姬家数百年来炼器的最高水平,另一方面也是姬家的护身符之一。”

    “但自打约百年前起,姬家渐渐没落,无数人盯上了这把神剑,其中也包括归雁台。我不知道那时的归雁台是不是沈和正主事,但据传沈和正是个百年老妖精,他那时候就在台里了我也不奇怪。”

    “姬氏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从那代起,‘藏匿碎曦剑的方法’就是我家代代钻研的事情,我之前同诸位说的用我家血脉掩藏的方法就是其中之一。这期间也有人提出了人化剑灵的方法,这样一来碎曦剑的存在便能彻底被抹消,二来碎曦剑也能更好地为族人所掌控。”

    “就比方说,”姬昀看周围的人都一头雾水,绞尽脑汁试图把话说明白,“碎曦剑没有灵智时,就好比一条疯狗。如果剑灵能成,就像是疯狗有了人性,总比真正的畜生让人安心许多。”

    宋安澜凉嗖嗖道:“所以你家先祖为了这条狗,灵机一动决定找个活人给它赋灵?”

    “没有没有,”姬昀连连摆手,“其实早些年剑灵大多都不是人,而是比较有灵性的动物之类的,比如灵狐啊,灵象啊。那时候的修士喜欢豢养什么灵宠,一般就炼什么动物当自己的剑灵,后来灵宠灵奴被禁,才开始有人以身祭剑。”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一阵恶寒。姬昀继续道:“所以刚开始,我家先祖也打算用动物,按照族书中记载的,应当是找了一只灵狐。但灵狐刚一入剑炉,就魂飞魄散而死,又找了其他灵物,尝试之后都失败了……据说后来还有一位前辈投炉,亦是白白惨死。”

    谢停舟也插嘴:“照常理讲,碎曦煞气深重,应该是无法生灵的。想要强行赋灵,亦有困难。”

    “是。”姬昀点头,“当时族中长老也这么说,所以给碎曦赋灵这事就先放下了,后人用的都是以血封剑的方法。”

    “但现在除了阿泠就是碎曦剑灵的说法,别的猜测根本都讲不通。”宋安澜用指节磕了磕桌面,眉间的褶皱更深了,“那要不然你说说,沈和正为什么一体会到阿泠那一刀的灵力,就跟闻到腐肉的秃鹫似的扑上去了?”

    她一拔高音调,常年在军中的铁血意味就从话语间漏了出来,在场众人都不做声了。半晌,姬昀才道:“算了,安澜,现在说什么都是咱们的猜测。无论她是梅臣还是阿泠,是把剑还是把刀,都要等人回来了才能下定论,咱们当务之急还是把人从姬漓手上抢回来……”

    宋安澜刚想说人谢辞不是找着呢么,刚刚那个一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亲兵很没眼力见地又进来了。见帐中只有姬昀在说话,他还以为事情了解了,忙禀告道:“报将军!营地外有人求见!”

    这回轮到姬昀不耐烦了:“我不是同你说了,我同宋帅有要事,无关人等禁止搅扰吗?”

    “可,可是……”亲兵小心翼翼,“来的那个姑娘说,她能解将军眼下的燃眉之急。她说,她知道‘妹妹’在何处。”

    姬昀和宋安澜对视了一眼,均没能一下子想出来者是谁。谢停舟却是一听就明了了,急忙道:“请她进来!”

    亲兵听到命令,为难地看了一眼姬昀。谢停舟连忙抓住了姬昀放在桌面上的手臂,说明道:“这人恐怕就是当时逃走的那个姑善!”

    姬昀虽然听他说了慈川山上的经过,却没记住这个人名,但见他似是胸有成竹,就吩咐亲兵:“请那姑娘进来。”

    亲兵领命转身走了。不一会,脚步声渐渐靠近,一双手掀开军帐,那姑善还是那日的打扮,只是形容十分狼狈,那件云一样的衣衫几乎都被扯成条状的了,她神情中的骄傲却是半分不减。谢停舟一见她,便下了定论:“你还是姑善。”

    “是。”姑善微微低着头,眼睛直直看着谢停舟,想一头将要进攻的小兽,“我这时候把阿川放出来,岂不是送死?”

    两人对峙片刻,谁也不让谁,帐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姑善一个人的呼吸声在静寂中格外瞩目。宋安澜皱眉,低声问陈二娘:“什么姑善阿川?”

    原来谢停舟当时同姬宋二人说明情况时,因着时间紧急,并未把这些天的遭遇一一说明,只挑了重要的讲。陈二娘连忙把姑善一体双魂,又是个器灵的事讲了出来,宋安澜听后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另一边,姑善和谢停舟对视半晌,谢停舟缓缓出了口气:“姑善,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究竟有何目的,那天先是将落棋阁一起拉下水,又是临阵脱逃是为了什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带我们找到姬……顾执棋,对不对?”

    “是,”姑善抱着手,对周围的一切都十分警惕的样子,“她被姬漓劫走了,人就在镇妖塔里。你们要是想救她,就跟我来。”

    谢停舟还没搭话,姬昀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的警钟却是先一步敲响了:“喂,照停舟的意思,你应该是姬漓的人吧,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姑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掐得手臂上的肉都变了颜色。姬昀见她心虚,以为自己说中了她心事,回过头劝说众人:“要我说,滇国地方也不算大,黑棋也都派出去了不少,地方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为什么要相信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片子的说辞?”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哼笑:“我三百多岁了。”

    姬昀顿时僵住了,半晌才意识到这是这姑娘对他“小丫头片子”的说法的反击。偏偏这时谢停舟前来解围:“灼烨,我觉得她可信。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她有求于我们。”

    一直在一边旁观的宋安澜注意到谢停舟的话刚一出口,姑善那自从进帐以来就油盐不进的臭脸就微微一变,竟是被说中了心事。姬昀听罢十分诧异:“她?她能有什么事有求于我们?”

    “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从姑善姑娘邀请我们上山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布好了一个局,一个借落棋阁之手搅浑水,随后自己逃之夭夭的局。姑善姑娘,在下说的对吗?”

    谢停舟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姑善的脸色。姑善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差,他话音刚落,姑善反手就想掀开军帐逃跑,却发现原本柔软的毡子坚硬如铁,竟是谢停舟使了个法术,将她硬生生困在了里面。

    姑善脸色顿时就变了。偏偏谢停舟好死不死地补了一句:“我劝姑娘省省心。今日不同那日,这里可是层层把守的中军帐,你一旦从这里逃出去,就会被无数乱箭射杀。”

    姑善嘴唇微微一动,看唇语似乎是骂了声脏话。谢停舟伸手邀请:“虽说在下不是这里的主事人,但做一把椅子的主的面子是有的。所以姑娘不如坐下来,咱们心平气和地聊聊?”

    姑善僵立半晌,最后终于是低了头,顺着他的指引坐了下来,微微扬了扬头:“你说吧。”

    姬昀原本看这桀骜不驯的“小丫头片子”颇为不顺眼,一方面不怎么信任她的身份,另一方面想挫挫她的锐气,所以出口刁难,没想到最后却适得其反。现在看谢停舟将她治的服服帖帖,不由得惊奇:“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还挺有手段的呢?”

    宋安澜悠悠道:“你没觉得他说话的样子特别像一个人吗?”

    姬昀:“谁?”

    “顾岁寒。”宋安澜往椅背上饶有兴致地一靠,“准确来说,是姬泠所扮演的顾岁寒。”

    军帐的另一侧,等姑善坐好,谢停舟才开口:“姑娘虽然是姬漓的人,却恐怕想逃离姬漓的魔爪已久了吧?”

    说罢,他没给姑善反应的时机,说出了自己的论断:“神像附近那几座山——比如妻川山,上面的小神龛根本就不是什么随意丢弃在那里的神龛,而是你特意布置在那里的,对不对?你在用神龛布下大阵,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切断你和姬漓之间连接的傀线。你其实是姬漓的傀儡吧?”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宋安澜顿时出声否认:“不可能!姬漓的傀儡都受她控制,没有自主的意识,更不能使用复杂的法术,这姑善怎么看都不是啊!”

    谢停舟还没接话,姑善先行嗤笑了一声:“这都是什么老黄历的事了。你说的那种傀儡,我见过,她夫君韩玉青不就是那种么?那是她刚学会这方法时的练手作,现在她除了为了方便顺手做一个,已经不做那种小儿科的鸡肋傀儡了。”

    众人万万没想到困扰帝都多日的傀儡案居然是姑善口中的“小儿科”。宋安澜拧着眉毛,神情凝重:“那按照姑善姑娘的意思,姬漓手下还有别的傀儡?都是什么样的?”

    听到宋安澜有求于她,姑善似乎十分愉悦,也学着她往椅背上一靠:“你求我呀?”

    姬昀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你不要太过分!”

    “唉,”姑善这次见好就收,“想要我交代姬漓的事,可以。但是我需要你们做出一个承诺。”

    宋安澜:“什么承诺?”

    “此事毕后,除非姬漓死了,否则我要一直留在镇西军中。我会易容化名,尽量不给你们惹麻烦,你们也要在有人找上门时隐藏我的存在。另外,慈川县有个客栈老板娘,名叫娄相,也麻烦你们一并接过来,可以做到么?”

    “我们能不能做到,取决于你说出来的话有多大价值。”宋安澜道,“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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