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

    “爱薇儿,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莫西医生那了!爱薇儿,坚持住啊!”男人抱着妻子急行在漆黑无人的街道上,他的背汗津津一片,眼里闪着担忧急切的光芒。

    他怀里的爱薇儿难耐地发出粗粝的喘息声,汗水沾湿发丝紧贴在她额角。

    透光微茫的月光可以看到爱薇儿突起的腹部,衣角早已被露出的羊水打湿,剩下的淅淅沥沥落在地上。

    她要生了。

    他们家在7号城区的贫民窟,那里是罪恶的诞生地,无人愿意踏足,除了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为逃避审判庭的追捕会潜匿于此。

    所以当爱薇儿夜里发出痛苦的哀嚎时,温恩特竟然在附近找不到一个接生的医生。

    无奈之下,他抱起妻子奔向偶然认识的莫西医生,希望他能伸出援助之手。

    夜里的街道是无比寂静的,除了温恩特的跑步声和爱薇儿的喘息声,你只能听见空中乌鸦扑扇翅膀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流逝,爱薇儿的喘息声越来越弱。

    再没找到医生,他的孩子和妻子都将去往死神厄斯伯格的国度,温恩特明显的急了。

    终于,他找到了莫西医生家的门牌号。

    栖息家园404号。

    温恩特双手怀抱着妻子,无法腾出手来敲门,他侧身用头撞向铁门,发出“咚咚”的响声,如同一声又一声急切的呼喊。

    门开了,但走出来的却不是心心念念的莫西医生。

    那是一个体格格外强健的男人,他穿着审判庭特有的制服,黑白相间,紧紧包裹着起伏有致的肌肉。

    男人明显是在睡梦中被吵醒了,他眼神留有几分混沌,粗哑着嗓子不耐烦地问道:“什么情况?”

    温恩特早在看清他脸的那一刻就无助地哭起来了。

    他茶褐色的瞳孔里溢满泪水,绝望地想着,谁来,谁来救救自己的妻儿……

    乔布斯听见哭声,一个激灵清醒了。

    他一下就注意到了哭泣男人怀里的昏迷的孕妇,下意识就要将爱薇儿抱起去治疗,但刚碰到爱薇儿垂在外面的胳膊,手就被温恩特狠狠打了下去。

    温恩特眼神凶狠,警惕地看着他。

    乔布斯无奈,解释道:“你还想不想救她了,我是审判庭的医生乔布斯,请相信我。”

    然后他就见男人湿润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他哽咽着:“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妻子!”

    温恩特紧紧握住妻子冰凉的手,看着医生拿出一个盛满红色液体的小瓶子。

    他将液体倾倒在妻子的身上,用白色羽毛的根部顺着液体流淌的方向划出一道道神秘的符文。

    温恩特睁大了眼去看它,却感到一阵晕眩,头痛欲裂。

    他又连忙移开了视线,看见妻子爱薇儿痛苦扭曲的面容逐渐趋于平和,乃至最后慢慢回血的唇角勾起一抹纯然的笑,那些液体慢慢消失,被吸收进人体。

    乔布斯医生房屋里古老的钟摆荡起,“咚——咚——咚——”三下昭示零点的到来,与此同时,一声嘹亮的婴啼骤然响起。

    乔布斯抹了一把汗,将婴儿递给他的父亲。

    温恩特颤抖着手接过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眼神却一直垂在昏睡的妻子身上。

    乔布斯瞧见了,他一边用清水擦拭着自己的手,一边说到:“放心吧这位先生,夫人现在只是疲惫地睡了过去,等到明天,哦不,今天早上她就会苏醒。”

    听了这话温恩特才稍稍放下心来,他低眉看向了自己的孩子。

    是个健康的男孩,面容白净,眼睛紧闭着,此时正有力地哭喊着,小手握拳朝着天上。

    屋里地氛围总算轻松了些许。

    温恩特温柔地轻轻摇晃着孩子,这是他在孩子未出生时在隔壁邻居玛丽那学来的姿势,听说能让小宝宝安适入睡。

    果然孩子的哭啼声渐渐低下去。

    直至看到男孩恬静的睡容,温恩特才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爱薇儿的身边。

    温恩特柔和眉眼看着自己的妻儿,突然转身向乔布斯跪下。

    “乔布斯医生,真的十分感谢,要不是有您,我难以想象今晚我会有多么的恐慌。万分感谢您!”

    乔布斯扶起男人。

    他右手握拳垂放在左胸膛,眉眼挂起爽朗的笑:“我主的真意是救世,作为审判庭的一员我有义务去帮助陷于苦厄之中的人们,你无需道谢。”

    温恩特眼眶再一次湿润,他看向乔布斯的眼在心底再次说道:“感谢您。”

    屋外一直跟随温恩特夫妻的乌鸦盘旋在屋顶,银月照耀下,乌鸦黑红的瞳孔逐渐变化,一抹极其霸道的金吞噬掉了红色。乌鸦眨眨眼睛,飞向城区的边缘。

    乔布斯将灯打开,拿出一根营养棒叼在嘴里,又递了一根给温恩特。

    温恩特局促地摇摇头,乔布斯直接塞到他手里。

    “拿着。”

    “谢谢。”

    “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这?”

    “我有个朋友,他是医生,他告诉我他家在这,我想来求助他的。”

    乔布斯挑眉看向温恩特低垂的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栋房子建立后的主人只有我一个,你的朋友要么是记错了门牌号,要么是……”

    他没将话说完,但未尽之意在场的都懂。

    温恩特回想了一下自己遇见莫西的情境,嘴里泛苦。

    那家伙,也对,怎么会把自己的藏身之地就那么明晃晃的说了出来,是他自己不长脑子。如果没有善良的乔布斯医生的话,爱薇儿……他突然一阵后怕。

    温恩特的神情明显低迷下去了。

    乔布斯见了,开始转移话题,“你们有给小家伙想好名字了吗?”

    想到那个可爱的孩子,温恩特软声道:“想好了,他叫昆西亚,意味着光明与未来,希望光明之神能够护佑我的孩子,这是我和爱薇儿一起想出来的。”他脸上带着质朴的笑。

    “昆西亚,挺好的,那就祝这个新生的小崽子未来如同你说的那样,光明之神垂爱。”

    “感谢您,乔布斯医生。”

    他们未曾察觉的是,伴随着温恩特开口说出那个孩子的姓名,爱薇儿身旁的男孩上空荡漾起一圈圈波纹。

    不知从何处延申来的线条在波纹中央编织成字,那是一串陌生的字符,无论是谁来看都不认识。

    但当他们看见它的第一眼,又会在心底由然地想到,原来是“昆西亚”啊。

    苍穹之上,神国,命运之神赫尔拉斐睁开神眼,祂看见在早已注定的命运轮盘中出现了一只黑金的乌鸦。

    于是降下神意。

    这一天,所有命运之神的眷属都听到了来自那苍穹之上至高无上的呼唤———“去寻找吧,那个带有黑金异瞳的孩子,然后,杀掉。”

    ……

    四年后,贫民窟。

    垃圾横溢在街巷内,空气中泛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一脚踏进粘腻的污水中,一只漆黑的乌鸦蹲在他瘦削的肩上,与老人一起朝远处一缕微光望去。

    “爱薇儿母亲,温恩特父亲怎么还没回来呀?”小昆西亚乖乖坐在门口的板凳上仰起头问母亲。

    爱薇儿温柔抿唇一笑:“昆西亚,父亲今天要帮林叔叔搬个东西所以会晚点回来哦。昆西亚先去吃饭吧。”

    小昆西亚懵懵地站起身来去桌上拿了根草莓味的营养棒含在嘴里,当尝到那甜丝丝的味道时,他圆润的瞳孔里漾满了甜蜜,眉眼弯弯。

    爱薇儿看着自己的孩子,心都要化了。

    “感恩乔布斯医生。”

    过了一会,“母亲母亲,昆西亚吃完啦。”

    “昆西亚真棒。已经十点了,宝贝要不要去睡觉呀?”

    昆西亚眨眨眼,慢半拍地打了个哈欠,眼里雾蒙蒙的,说道:“要的,昆西亚该睡觉了。”说完他就自觉地往房间走去。

    “母亲晚安。”

    “晚安昆西亚,好梦。”爱薇儿眼神柔和看向自己的宝贝从门那露出一个小脑袋。

    我亲爱的昆西亚,愿光明之神垂爱于你。

    昆西亚其实一点也不困,但母亲说要睡觉了,所以他就困了。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双手交叉放在小腹,闭上了眼。

    乌鸦立在窗外歪歪脑袋,豆粒大的眼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疑惑,它拍拍翅膀飞到老人的肩上,咕咕叫了两声。

    老人依旧抬头远望着。

    “是吗,他已经适应人类社会了啊……”

    “走吧小家伙,我们也得仁慈一点,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随后转身离去,银月照耀下来,将他和乌鸦的影子无限拉长,直到没入黑暗。

    ……

    浓郁的黑色,灼热的火光,到处都是尖叫声。

    昆西亚十分茫然地转头四顾,眼尖地看见了父亲温恩特的影子,他开心地跑到父亲身边,用手拉拉温恩特的衣角,抬头道:“父亲,父亲。”

    温恩特面色如常地与一旁的人说话,惊慌无措,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衣角的扯动,也看不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儿子。

    火势越来越大了,海水寂静无声的倒映着岸边的一切。

    温恩特和旁边那个陌生人发生了争吵。

    昆西亚无助地站在父亲身旁,眼里满是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从家里来到了这里,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理他,还跟陌生人吵架吵得青筋暴起,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愤怒地一面。

    画面扭曲了一瞬,他看见父亲被子弹击中,那个陌生人将他推进了海里。

    昆西亚脑海里一片空白,尖叫道:“父亲!!!”瞳孔里瞬间溢满泪水。

    他仇恨地看了眼那个陌生人,随后转身跳进海里。

    海水包容万物,水流亲切地抚过昆西亚幼小的身躯。

    昆西亚的心脏酸涩疼痛,他开口呼叫温恩特,水流顺势进去他的口腔,他无法再喊出“父亲”,只能发出“咕咕”的呛水声。

    逐渐地他眼睁睁看着温恩特发白的面孔,血水侵染四周的海水,他沉入了幽暗的海底。

    意识渐渐模糊,昆西亚的手向前抓伸,却挽留不住任何东西。

    “父亲!!!”

    昆西亚猛然从床上坐起,巴掌大的脸上十分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水,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房门被打开,听到声音的爱薇儿从忙过来,她坐在床边,将昆西亚抱进怀里,嗓音似水:“怎么了宝贝,做噩梦了吗?”

    昆西亚呆在母亲的怀抱里,痛哭出声。

    泪水很快就浸湿了爱薇儿的肩膀。

    昆西亚抽噎道:“父亲,父亲被坏人推进,海里,昆西亚没能拉回来,呜哇哇哇哇。”

    爱薇儿听了心想,原来是做噩梦了啊。

    她轻柔抚摸昆西亚的背,却发现那里也是汗津津一片。

    “昆西亚,那只是个噩梦,父亲好好的呢,别怕,都是假的。”

    “真的吗,母亲?”昆西亚抽抽鼻子,眼角湿红,他望向爱薇儿的眼里满是不安。

    “真的,你看你一直都在房间里怎么会看见父亲呢,那只是个梦,乖宝贝,别害怕。”

    爱薇儿的话慢慢安抚了昆西亚。

    昆西□□绪渐渐平复下来,他垂下眼眸,不好意思地拉拉爱薇儿的衣角,小声道:“母亲今天能陪我一起睡吗?”说完就害羞地将脸埋进爱薇儿的肩上。

    爱薇儿自然不会拒绝宝贝的请求,欣然答应。

    她躺在床上将昆西亚哄睡着,想到尚未回家的丈夫,甜蜜地想着,一定是温恩特今天太晚回家昆西亚才会做噩梦,等他回来了一定要好好说说他,毕竟太晚了,其实她也是有点想他的……

    爱薇儿的脸上浮上一抹少女般的羞怯,随夜色加深慢慢陷入黑色的梦乡。

    与此同时,圣罗德码头,大火肆起。

    不少员工都在惊慌失措地逃跑,但四周早已被下了一层结界,除了结界主人谁都出不去。

    温恩特就站在海岸边与自己曾经的好友发起争吵。

    “林!那可是魔种!你忘了当初为消灭它人类付出了多大的牺牲?!”

    愤怒侵染他的瞳孔,他死死拽着林的衣领。

    林现在烦躁极了,他想拉温恩特入伙,但没想到好友反应这么大,现在不仅货没了,还要处理那么大的烂摊子,回去后还要受组织惩罚。

    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他还是想争取一下,“奥”

    话被打断,温恩特厌恶地看着他,“别叫我那个名字!”

    “好吧,温恩特,你现在是叫这个名字对吗。亲爱的温恩特,你应该还没忘当初我们是怎么努力的摆脱教会的控制的,他们是那样的残忍,毫无人性,他们”

    话音再次被打断,“我不想听你讲这些,林,立刻停止你的行为,放他们出去。”

    周围已经死许多人了,活活烧死的。

    林盯着他愤怒的眼,不合时宜地想着,真漂亮啊。

    他轻叹一口气,知道拉奥伦都入伙是不可能的,无奈地摇摇头,语气里充满了抱歉:“对不起,温恩特。”

    随后他猛然抽出一把枪射中温恩特的心脏,掌心用魔力轻轻一推,温恩特地的身体被狠狠打进海里,那枚射入心脏的子弹压制着他的力量,他无法挣扎地沉入海底。

    意识黑沉间想到了爱薇儿和昆西亚,咳出一口血散溢在海水里。

    抱歉,终究是回不了家了,我亲爱的爱薇儿,我亲爱的昆西亚……

    当审判庭的人来到时,码头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黑焦一片,到处都是被烧死的尸体。

    空气中明晃晃残留着的魔力气息让执法人员瞬间识别出来。

    珀可西拳头紧握,愤声道:“那群可恶的异教徒!”

新书推荐: 古代也有顶流了 待他春水煎茶【电竞】 草长莺飞 不规则爱恋 粉荔枝 失重浪漫 龙脑香 穿越被掳还要当皇帝? 二十四桥明月夜 奴仆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