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给长大的我:
你好呀,十年后的我。
我是來自2013年,今年十岁的你。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这份信,但这个软件说你可以收到,我还能得到你的回信。
所以我想问问你,长大的我呀~你是什么样的呢?有没有成长为我希望的样子呀?】
灰暗屋子里的铁链哗啦作响。
我看着这款软件那红点后弹出的信,一阵无言。
那信上的字很丑,甚至还有个错别字,语病和病句也是一堆。
一看就知道是个学习不好的小孩子写的。
真丑。
但就是这样稚嫩的一封信。
这样稚嫩的一封信……
我晃了晃脚踝上自己给自己绑上的链子。
哈。
这个黑暗的屋子里只有手机屏幕上淡淡的微光,孤独、寂寞却很安心。
虽然今天一如既往的很累,但我还是决定回复这封信件。
【寄给十年前的我:
你好,我是来自2023年的你,二十岁的你。
很抱歉,我并没有成长为你希望的样子。因为我已经忘记了十年前的自己希望成长为什么样的人。
小孩,你不应该问十年后的自己,你要问现在的自己。】
信件寄出了,我却烦躁的翻了个身。
最后那句话有什么好说的?
难道这该死的人生是说一句话就能改变的吗?
且不说这款软件本就标注了对于过去的修改不会影响现在,就算能!
……
说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的心情更糟了,虚弱而疲惫的身体更有点好似要散架了一般的疼。
我想骂。
想骂人,想骂鬼,想骂这个操蛋的世界。
更想骂生病和矫情的自己。
作为人类真的很痛苦,作为需要选择的个体。
真他妈疼死了。
软件又是叮咚一声。
又来了一封信。
我翻了个身,也没开灯,就用着手机微弱的光烦躁的把床头柜上的药瓶打开。
按照记忆里医生的要求,倒出了几颗药,也没倒水,就这样吞了。
眼皮瞬间就重了。
我不想和小鬼说话,一点也不想。
尤其是讨厌的小鬼。
但是。
睡不着。
明明吞了药,眼皮重的都止不住了,却依然睡不着。
身体很疲惫,想要睡觉。
精神却格外的精神抖擞,哪怕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也是杂七杂八一团乱麻的念头。
一会儿想想这个,一会儿想想那个。
该死的,脑子又开始折磨自己了。
好想变成没有思考,不需要思考的奴隶。
哈欠一声又一声,我还是做起了身,又打开了那软件。
哦,这次竟然不是小鬼的信,而是……
十年后的自己。
我顿了顿,一下子呆愣在了手机屏幕前。
抬起了手又放下,想要点开那信却又没有勇气。
我想到了刚刚看到的,那十年前自己寄给自己的信。
【你有没有成长为我希望的样子呢?】
自己,自己希望的样子……?
我把手机放下了,闭上了疲惫的眼睛,摸索着开了灯。
常年不见光的眼睛一下子受到强光刺激会很难受,但就是我提前准备了下,闭上了眼睛。
最后睁开时,眼里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刺激,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的眼角滚下去。
心里却突兀的好似呼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刺激的生理性泪水,还是……
我哭了。
拉开被子,里面是长的直接盖住了整个大腿的上衣角,没有裤子,内裤也没有。
我咂咂嘴。
还真够变态的。
不过这都是为了洗澡。
只是我不能解开锁链,否则我的用尽全力记忆的,没有解开锁链这个记忆点就会被打破。
时间一久,锁住自己的努力也就失败了。
那样,我就会怀疑什么时候解开了锁链,然后出了门。
这样会给自己的脑子施加记忆错乱的压力,最终会将我推向更加崩溃的边缘。
那双细的跟小孩子其实没什么区别的小腿和脚踝也让我一阵阵无言。
……笑话,十年前的臭小鬼,会相信生长了十年的自己,最多比他高一个头吗?
或许一个头都没有。
毕竟,连生长纹这种常识东西,我都是几个月前才了解到的知识。
它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甚至接触不到。
下床后走路时感受到的,那源自脚踝上的压力也让我一阵阵的沉默,虽然微微有点难受,但更多的却是安心和安宁。
我来到了房间里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小小的,白白的,也就一米六左右。
不像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
看上去和现在的初中生甚至小学生也没什么区别。
……或许他的心理年龄也确实一直停留在初中或者小学的时候吧。
所以身体才不会“长大”,他也不想“长大”。
但是。
小孩子真好啊,不需要选择或思考,也真好啊。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了几口气,勉勉强强又勾起了微微笑容。
“喂,平时让我低落的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让我高涨起来了啊?让我高涨一会儿,好吗?好不好?”
“一会儿就好。”
……没什么用,还是提不起精神,明明刚刚,刚刚看到十年后自己寄来的信时,还有点激动。
但很快就一如既往的低沉了啊。
看着镜子里无精打采的自己,我没什么犹豫的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打了一巴掌。
把我的脑袋打的微微一偏。
反正我觉得自己挺丑的,不需要在意颜值。
如果算漂亮的话,那打一巴掌就更好了,会兴奋。
自虐的痛苦让我心中感到了一阵阵的轻松,甚至愉悦的都勾起了嘴角。
虽然情绪还是很低落,但我多多少少感受到了快乐的感觉。
我的抖M已经无可救药了,我也不准备拯救它。
这样挺好。
在我情绪极度低落的时候,痛苦往往会让我错觉一般的感受到愉悦。
我甚至会想,要是有个主人就好了。
但主人才不会要这样的我。
对着自己的脸几巴掌下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痛苦而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以及那微微肿起来的脸。
……还是没什么用,心情好像更低落了。
不敢看,我没有勇气看那十年后自己寄给我的信。
毕竟,这样的我,又怎么配活十年呢?怎么配呢?
甚至还能得到十年后自己的信。
我不敢看,我没有勇气看。
可是。
我想看,好想看。
好想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