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安走后葙姒一个人待在屋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干脆来回打转,时不时瞄一眼香炉里的那柱香。香炉里的香缓慢地燃着,丝丝缕缕的烟向上飘着,一阵风袭来就被吹散了形状。葙姒在屋里绕的有些累了,便坐下来趴在桌子上盯着香看,盯着盯着她便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时香已经燃到了末尾,可叶淮安还没回来。
葙姒打算去门口悄悄是否有叶淮安的身影,才刚起身就听到了马蹄声,她连忙起身出去,但看到的却不是叶淮安。
“葙小姐。”来人毕恭毕敬地同她打招呼。
“你是?”
“我是叶统领手下的人,叶统领被陛下召进宫了,暂时回不来。但她让我把这个给您,还让我告诉您务必小心。”那人将一个纸条递给葙姒,然后便离开了,没给葙姒反应的时间,也没给葙姒提问的机会。待那人的身影彻底隐匿在黑夜里,葙姒才将那个纸条打开,纸条上写这:昌王提前回京,我没能联系上袁诚佳,你在我那好好待着,不要轻举妄动。
葙姒没见过叶淮安的字迹,自然就没办法判断这个字条是否真的来自叶淮安。她回头看了一眼香炉里的香,那根香已然燃烬,她又点燃了一根香,心想如果这柱香燃烬时叶淮安要是还没回来,她就要主动出击了。
等到这柱香燃烬,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葙姒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起身往望月楼走。走到半路,便见皇宫方向升起了一阵浓烟,像是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糟了!”葙姒心下一惊,迈开步子朝望月楼跑去。既然昌王现在在攻打皇宫,大抵是没空管袁诚佳了,她想去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和袁诚佳取得联系。眼下这种情况,孤军奋战不是什么好情况。葙姒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就连体测时的八百米都没这么卖力。
可越靠近城中心往外逃跑的百姓就越多,葙姒看着近在咫尺的望月楼却怎么也挤不进去,正当她发愁的时候,有人把她拉进了旁边的小巷里,她伸手握住短刀,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葙姒。”
是袁诚佳。
“诚佳?你怎么在这?”
“昌王昨天晚上来找我,说今天过后来将我赎走,我一害怕就趁乱跑出望月楼了。本来想着去丞相去找你,但路上听说丞相被抄家了,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呢,还好你没事!”袁诚佳一把抱住葙姒,她真的怕葙姒出事。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吧。”
“好。”
但两人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袁小姐,您不好好待在望月楼,现在是要去哪?”
“我……”袁诚佳认识眼前这个人,是昌王身边的人。
“您是自己回去呢,还是我请您回去?”
“我自己走。”袁诚佳捏了捏葙姒的手打算自己和那个人离开,但没想到那人要让葙姒一起走。
“葙小姐,一起吧。”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为什么要让她一起走?”昌王身边太危险,袁诚佳不想让葙姒也陷入危险。
“请吧。”那人没回答,只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无奈之下两人只好跟着那人回到昌王的住处。
被安顿好之后葙姒把这期间发生的事简单和袁诚佳说了一下,在提到叶淮安的时候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暗道不妙。
她被一起“请”回来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叶淮安。叶淮安是皇帝身边的暗卫,必要之时身为叶淮安心上人的葙姒可能会成为她的威胁。
“葙姒,你怎么不说了,在想什么呢?”袁诚佳有些奇怪,怎么一提到叶淮安葙姒就像丢了魂似的。
“没什么,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了。”
“那你要休息一会吗?昌王这里戒备森严,我们也逃不出去。”
“嗯,那我睡一会。”
她昨晚没休息好,要她想什么逃出昌王府的好计策也是想不出来的,不如好好睡一觉。可躺到榻上之后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榻太硬了,还是因为心里有事。
“哎……”葙姒叹了口气翻身起来。“睡不着!不如我们俩聊聊天。”
“好啊。”袁诚佳过去半躺在葙姒旁边。
两人很快聊了起来,这几天的恐惧与疲惫也被清空了些许,直至日暮西垂,昌王府的下人端来晚餐两人才结束聊天。但饭才吃完没多久,下午拦住她们那个人又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二位,请随我走一趟。”
知道反抗没办法,两人便顺从的跟在那人身后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马车在她们坐稳后开始行进,原本在夜晚也热闹的街道在此时却安静的不像话,空气中有一股血腥味,并且越走味道越浓。葙姒掀开帷裳看了一眼,果然是去往皇宫的方向。
不一会马车停住,有人掀开了帘子让两人下马车,才刚从马车出来葙姒就看到了叶淮安,她站在对面人群的最前面,手里握着沾满血的剑。很显然叶淮安也看到了葙姒,因为她握剑的手抖了一下。人群里有人轻笑一声,像是在嘲讽。
“叶统领,看样子来人里有你在乎的人啊?”
“昌王说笑了,微臣一直待在陛下身边,在乎的自然只有陛下一人。”
“哦?那从丞相府大小姐闺房里搜出来的东西,也与你无关喽?”昌王正说着,旁边有人拿出一个木匣,还顺手将木匣里的画打开了,那画上画着的人任谁看都能看出来是叶淮安。
“还有这骨笛,据我所知也是你们身为暗卫统领和其他暗卫交流的媒介吧?”
昌王还说了些什么,葙姒已然听不下去了,她只觉得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来,嗡嗡作响。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愣在原地看向叶淮安。
在这个时候皇帝显然对身边的人都不信任,昌王几句话下来皇帝看叶淮安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可叶淮安仍旧站在那,没什么异样。
“骨笛并不是只有我们暗卫有,做不了任何凭证。至于画……”叶淮安挑起嘴角笑了一下。“一幅画而已,又能说明什么呢?昌王殿下你又怎么证明这个匣子就是从丞相府搜出来的呢?”
叶淮安用衣服下摆擦了擦剑上的血,继续开口。
“而且昌王殿下的人能去搜查丞相府,是不是证明昨日去丞相府的人也是殿下您的人呢?再往深了想,丞相大人一家是否是被有心之人陷害呢?”
“丞相府大小姐同昌王殿下的相好私下联系一事已是板上钉钉,叶统领现在帮她开脱倒是令人怀疑。”皇帝身后有人出声打断叶淮安。
“是啊!据说叶统领也一起见过那个花魁还有穆风呢!”
“叶淮安!”
“微臣在!”叶淮安连忙跪在皇帝身前。
“朕还未登基时你便跟在朕的身边,朕本不愿怀疑你,可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朕无法再安心信你。如若你能杀了我这个妄图弑君的弟弟和罪臣之子,朕就愿意再信你一次。”
“是,陛下。”叶淮安说完起身看向对面的人,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像是要将所有人抽筋扒皮一般,扫过葙姒时令葙姒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葙姒突然就想起,昨晚叶淮安说她们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候她问了叶淮安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站在了对立面怎么办?”
叶淮安微微歪头像是在思考,几秒过后笑着说:“我会护你周全。”
还算数吗叶淮安?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