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天高气爽，阳光明媚温和。
滕郁左脚刚踏进班，后脚就对上班长幽怨的眼神。
她弯唇礼貌的笑了下，正准备穿过走廊往座位上走，就被女班长给拉住手腕，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滕郁顺着手臂看下去，班长正抬着头无奈的看她，晃晃手臂：“今年运动会，你参加吗？”
“要开运动会了？”滕郁听她这么一说，脑中盘算起日子，确实到时候了。
“是啊，我就问你这回报不报项目。”
女班长穷追不舍。
“咱俩说好的啊班长，我去年已经报了跳远和跳高，拿名次了吧，那条件是不是我今年不参与？”
滕郁也不往前走了，弯下腰看着班长，笑眯眯的说。
“但是咱们班这情况你也知道啊是不是，都没人愿意报的，我大早上来就喊了好几圈都没人理我，起码得凑够学校的最低人数吧，不然到时候被通报了多难看。”班长又晃了晃她的手臂，眼神里带点祈求，“你就报一个，好不好，就一个。”
“那您也不能逮着我一个伤员薅呀。”
滕郁小时候受过腰部重创，到现在还是会间歇性的疼痛，痛起来要人命，膏药都在书包里时常备着，去年也是因为班里实在没人报项目了，她充数报上两个。
也没想到能拿名次。
“算了吧，上早自习了。”
滕郁没再多说，松开她的手就往教室后排走，书包挂在桌边的挂钩上。
掏出习题集开始写，一页纸写到一半，听见旁边凳子被抽开的声音，她没抬头。
滕郁一般都到的早，有个重要原因是她坐地铁可以避开早高峰，其次老巷人少，也免了挤地铁这回事，学校要求七点二十到，一般七点整她就能坐班里。
这会班里人都坐满进入状态学习，她同桌才姗姗来迟，将手上拎着的早餐放桌上，坐下来大喘气。
然后听见班主任在讲台上点名：“昆妍你这周迟到几次了？周六晚上留下来打扫卫生。”
昆妍咬一口杂粮煎饼，支支吾吾的说好。
教室内重新恢复寂静，只有上空飘着早餐香气，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除了翻页声还能听见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响动。
在十五分钟后，滕郁停笔了。
早测卷写完，她撩一把头发，凳子往后撤一点，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
她因为身高坐最后一排，可以看到全班人的小动作，稍微扫一眼过去，就看见几个明面上写卷子实则左手还捧着早餐，找机会往嘴里送的同学，场面幽默，她冷不丁笑了声。
昆妍正写的头皮发麻，对着前几个题看了半天，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也没结果，这会听见旁边人突然笑，啧了一声，偏头看：“你什么毛病？”
滕郁刚还咧着的嘴一下收回去，面色如常和她对视：“没怎么，你继续写，我不笑了。”
紧接着，昆妍突然也靠过来，手肘支在滕郁搭着的那条腿上，近距离盯她，下一秒，桌上那页薄薄的，写完的试卷被昆妍用另一只手抽走。
“写你妹啊，我不写了。”
滕郁看着她把自己的早测题拿过去，直接对着抄答案，期间也没忘了改掉几个，答案都抄上后还要问过程。
“你做题为什么没痕迹？”
“这不是有草稿纸。”
“你草稿纸写了几个字啊我看看，昨天就是这面今天还没用完。”
“哦，那就是这。”滕郁说着虚空指了下大脑。
“你滚出去吧好吗。”昆妍被她给严重刺激到，翻个白眼要让她从后门出去，滕郁躲开她的手。
两人动作幅度有点大，一下被鹰眼老班给捉住，“昆妍滕郁你俩再聊一块出去站着，早自习大家都安安静静的你俩聊什么，给我也分享一下。”
有学生回头看她俩，昆妍坐正，滕郁把腿放下来。
早自习结束的铃恰好响起，响彻整个校园，一片齐刷刷翻卷子的声音，第一排同学站起来收早测试卷，班主任手往下拍了拍示意全部坐下。
“先不着急收，我来通知个事儿。”
学生们纷纷抬头。
“大家应该也知道运动会快开了，就在半个月之后，还是老生常谈的话，踊跃报名啊，高中阶段最后一次了，而且也快分班考试了，大概率是咱们这个集体最后一次并肩作战。”
听见“考试”这两个字眼，底下一片哀嚎，学生们的情绪从备战运动会的期待立刻转到对考试的恐慌中。
“但是呢还有件事，去年这个时候因为修操场所以没有举办篮球赛，今年学校要补办。”
这句话一出来，底下的窃窃私语也不藏着了，讨论声逐渐放大，班主任关上前门。
“你们从高一入学就没参加过这种比赛，篮球赛比较考验技术，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积极参加，会不会的上去了再说是不是，不会临时跟会的学两招。”
“注意，篮球赛的人数是每个班必须要出的，一个都少不了。”
底下有热爱运动的同学举手问：“老班，篮球赛什么时候啊？”
“下周。”
“哦，我有个点忘了说，学校考虑到一个班级很难凑出来都会打篮球的人，所以这次是两个班合作出一支队。”
底下沸腾起来，又有人大声问：“咱们和几班一队啊？”
“不知道，抽签。”
说完这句话，班主任打开前门，腋下夹个保温杯出去了，门口站着准备来上早读的英语老师，两人打个照面，互相问个好。
班内还没恢复安静，篮球赛犹如一根导线，引燃了学生们的激情。
头顶的风扇哗啦啦转，声音大的像直升飞机，滕郁手上转着笔，黑色中性笔在指尖停下，她在纸上写下答案。
“滕郁，滕郁——”
滕郁抬一眼看过去，隔着一整个班的距离，女班长回头拿气声喊她，声音稍大了些，比了个口型。
“你参不参加 ？”
滕郁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重新低头。
……
篮球赛要在运动会前举办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五层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这件事，学生们堆在走廊上眉飞色舞，话题围绕着各班即将出战的队员展开。
“你们班谁上啊？”
“不知道，我们班那堆书呆子没听说过谁会打篮球的。”
“席锐温肯定会上吧，他不去我就不看了。”
“那你不给你们班应援了啊。”走廊上一个女生笑着推搡同伴。
“不去不去，我们班那群人每天见，有什么好看的。”
章溪扬拉着滕郁努力在一堆堆人中找到口子往外钻，走廊修得狭长，人一多就不好走，两人挤兑了半天才走到办公室门口。
门一开，随着扑面而来的空调冷气一起的还有嘈杂喧闹的人声，此刻的办公室也人满为患。
“来干什么的？”坐门口的老师看见有人开门，问。
“抽签。”
“去那儿。”老师手指了个方向，顺着看过去，茶几上放个不透明的纸箱子，桌上还零零散散的摆着几个打开的纸团，在阳光的照射下边缘处发着光。
还有几个垂头丧气的学生在旁边，面色不好看。
“走吧班长，你抽我陪你。”
滕郁回身关门，身后的热浪被阻隔，她率先往那边走，走了几步发觉身边人没跟上。
“走啊。”
“你说万一我手气不好怎么办？”章溪扬颇为紧张的说。
“抽合作伙伴还能分出个高低来啊，大家不是都半斤八两。”滕郁二话没说拉着章溪扬过去。
箱子摇匀，手伸进去一通摸，最后拿出一个纸团。
旁边站着的其他班班长也凑过来看，滕郁抱臂靠墙，没急着凑过去。
纸团缓缓打开，上面拿马克笔写了个数字。
看清之后，章溪扬的面色一下耷拉下来，神色恹恹，抬眼看滕郁：“八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