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普通通的机关暗房,简单到不让人察觉,进入暗房,初行之时只觉得道路狭窄,越走竟越开阔,也越显华贵。
密室很大,四面墙都有花纹雕琢,金缕银丝织就得纱帐半挽着,露出里面金玉打造的卧榻,密室无窗,奢华归奢华,却像一个金丝笼,困在里面,将永远失去自由。
难道这千年,阿桑一直被囚禁在这里,她一直是性子最野的,却被囚禁在这,不见天日。明庭的心里泛起了阵阵苦涩,拳头也不自觉的握起来。
“别担心,有你在,我不会为难她”梵昊抬手,拂开纱帐,一抹枯瘦的人影出现在金宝琉璃的塌上。
明庭努力压下即将涌出的眼泪和一切表情,一步步的挪动到塌前,腿好像灌了铅般沉重,走一步都是吃力。
塌上的人瘦的让她发慌,她开始回想,记忆中的阿桑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月白色的肌肤,黑直的长发,美得让人移不开眼,那时阿桑是整个塔泽宫生的最好看的丫头,父亲破例收她为义女,阿桑,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妹妹,是她的至亲。
她的手抚过阿桑消瘦的脸,病痛使她在睡眠中都不得安稳,睫毛抖动着,像是做了一个噩梦。
“阿桑……”长久的沉默后,明庭终于开了口。阿桑好像受了惊,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却并未醒来,微弱的气息好似也只是提醒她躺在她面前的阿桑尚且存世。她咬紧了牙,手中光影一闪幻化出一柄利刃,向梵昊刺去:“梵昊,你就是这样对阿桑的,我一直隐忍,可你竟逼迫我至此”。只一瞬,尖刀便刺进他的胸膛,沁出微凉的血液,梵昊右手握住刀刃,露出一丝丝笑意:“我说过了,我无能为力,我的错。”
明庭愤恨至极,却不能把刀刃往前推一寸,梵昊的功力远在她之上,他只是加重了些力道,明庭手中的匕首变化为了一星光点。
“明庭,千年前老宫主湮灭,塔泽宫大权旁落,如今塔泽宫在我手上,你若想要,我必双手奉上,阿桑的病也非无药可医,你留下来,他们都会好好的”。梵昊捻了捻手中残留的光点,不明意味的笑着看着她:“老宫主留了东西,明庭,找出来吧。”
说完,梵昊便闪身离开,只留他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容你和阿桑见面已是我最大的仁慈,留下来,找到你该找的东西。”
找到……该找的东西……,明庭突然想起许久之前,父主在时曾寻找的一个姑娘,,外人禁入塔泽宫是大忌,那个姑娘却入了宫,而且……她未曾见她离开。
许是年岁太久,她的脑筋再回想起往事的时候总有些发紧,许多事情都变得异常模糊。她定了定心思,回身伏在塌前,想以灵力为阿桑医治。刚抬起手便被一人拦住,明庭一愣,却看到了清野。
他束起了发,少了初见他时慵懒的感觉,一身极浅色系的衣裳,好看的紧,明庭没工夫多看,推了阻她的手又要再次输力,清野无奈,浅浅的开了口:“没用的,明庭。”明庭打了个寒颤,这等亲昵的称呼,连父主都未曾喊过她,但是……却意外的好听……,明庭觉得自己病了,暗暗叫声不好,她肯定被这个妖物惑了心智:“你,怎知无用。”
清野仿佛洞察了她的小心思,连连喊了几声清儿,复又开口回答:“梵昊下了毒,使了蛊。”
明庭瞪大了眼:“他竟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她在外主战多年,什么肮脏的手段都见过,但无论敌方是谁她的利刃都不会朝向妇孺,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塔泽宫的底线,没想到如今的塔泽宫主会做出如此之事。
“要想救她,那就跟着我,你这个公主,女将军,对治病救人的事当然没我熟”清野忽的拉起她的手,勾起嘴角,用手覆住明庭的双眼,她只觉得后背一暖,便陷入清野的怀中。
阅尽千帆,九死一生的归来,除了塔泽宫,除了阿桑,她好像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拥抱,等这个人,她觉得荒谬,心底的苦涩却逼出了她的一滴眼泪。落在清野的手心。
“清儿,我回来了,无论是覆塔泽,还是乱天地,我都在你身边,你记得也好,不记得的也罢,有我在,便护你周全。”
清野的话散在她的耳边,密室平地起了风,卷起了他们的衣尾,随风摇曳的,像是一尾花香,是木丹,开在脑海里的,木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