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月光透过破损的天窗斜照进来,在金属货架上投下一片斑驳,潮湿的霉味中夹杂着新鲜的血腥气。

    中年男人一脚踢开脚边尚有余温的尸体,精准接住抛来的物件。

    蓝宝石在他掌心泛起幽光,照亮了左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黑发棕眼,年约四十,正是毛利兰曾在巷子里撞见的那个危险人物。

    "宝石?"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我要的可不是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阴影中传来一声轻佻的口哨。

    "别这么着急,Armagnac。"

    玉米辫男人缓步而出,“「药物」资料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就交出来?宝石只是我的诚意。”

    宾加漫不经心地踢了踢地上的尸体,“怎么说你之前也是组织的三把手,现在却被安排来做这种事……”

    他突然逼近,在两人距离只剩咫尺时又停住。月光将他半边脸照得惨白,另一半隐在黑暗中:“琴酒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你难道咽得下这口气?”

    "自己斗不过琴酒,就想拖我下水?"

    被称为Armagnac的中年男人冷笑一声,蓝宝石在指间转了个来回,又被他随手抛回去。

    "你们狗咬狗的戏码,我没兴趣参与。"

    "哦?"

    宾加抬手接住,"你故意隐瞒已经处决叛徒的消息,难道不就是为了让琴酒在那位先生面前难堪吗?"

    Armagnac转身的动作骤然凝固。

    "带我去见波本。"

    宾加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眼中闪过阴鸷:"毕竟我们的目标一致。"

    月光在这一刻被乌云遮蔽,黑暗中只听见他咬牙切齿的一句——

    “让琴酒那个混蛋下台!”

    ……

    "咖喱块、牛肉、鸡蛋……"

    兰轻声念着清单,将挑选好的食材整齐放进购物车。

    出院后她便马不停蹄地将自己投入到电影的拍摄中。中村导演为了等她康复,硬是将拍摄周期延长了一个月。现在成年戏份已经全部拍完,只剩下学生时代的补拍镜头。兰不想再耽误剧组进度,今天刚结束课程和拍摄就匆匆赶来超市。

    "嗯…再买些胡萝卜好了……"

    她弯腰拿起一袋新鲜的胡萝卜,又往购物车里放了一盒蘑菇。

    “这样应该够了吧。"

    兰推着购物车转向调味品区,终于在众多货架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踮起脚尖去够最上层的那瓶伍斯特酱,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需要帮忙吗?"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她头顶,轻松取下那瓶调料。

    兰顺着那只麦色的手往上看,浅蓝色高领毛衣的袖口因为动作,露出一小截手腕。安室透今天穿了件剪裁考究的深灰色呢子外套,肩线完美地撑起大衣轮廓,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从咖啡厅那次谈话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相遇。超市的暖光倾泻而下,将他的睫毛都染成了金色。

    "安室先生?"

    兰嘴角不自觉上扬,“你也来买菜吗?”

    安室透晃了晃手中的购物篮,里面孤零零地躺着几样食材:"今天波洛休息,想着自己做顿饭。"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顺便给某个挑食的小家伙买点零食。”

    "哈罗还好吗?"

    "比某些人听话多了。"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胸口。

    兰今天穿着件驼色的牛角扣大衣,衣摆刚好遮住臀部。大衣下是深灰色的百褶短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露出被黑色过膝袜包裹的修长双腿,袜口上方还留出一小截白皙的大腿肌肤。

    "至少不会到处乱跑让自己受伤。"

    他声音突然低了几度,视线从她裸露的膝盖上方掠过,眸色微沉。

    兰脸颊微微发热,还来不及开口,安室透便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购物车。

    "要做咖喱?"他手指拨弄着车里的食材,"胡萝卜切块前最好先焯水,这样会更甜。"

    "安室先生对做菜好像也很有心得呢。”兰忍不住弯了弯眼。

    他拨弄的长指顿住,没有反驳,反而轻笑道:“毕竟某人说过我可是个追求完美的咖啡师啊。就像现在——”

    他脱下自己的深灰色大衣,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披在兰肩上:"连照顾人的方式也要做到完美才行。"

    带着体温的大衣裹挟着苦橙与咖啡的香气笼罩而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郁。兰呼吸一滞,脸颊瞬间染上绯色,连耳尖都微微发烫。

    安室透修长的手指在她肩头流连,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他的大衣对少女来说确实过长,下摆几乎遮到她小腿,却也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目光在她身上巡视一圈,见那截白皙的肌肤终于被完全遮掩,他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刚出院更要注意保暖,"他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这种天气穿这么少,是想再回医院躺几周吗?"

    兰还红着脸,醉在他不知是呵斥还是担忧的关心里,刚想开口辩解,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她抱歉地笑了笑,掏出手机查看。

    先是毛利小五郎发来消息说临时有委托不回家吃饭,紧接着又收到柯南的短信,说少年侦探团要聚餐。

    "真是的......"

    兰盯着手中崭新的白色手机屏幕,撅起的嘴在反光的屏幕上清晰可见。

    这是她出院后新换的手机,虽然不再是惯用的红色让她有些不适应,但纯白的机身如今也渐渐用得顺手了。

    “明明早上还让我多买些菜说晚上要好好吃一顿的……”

    她小声嘀咕,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仿佛这样就能把爽约的两人给划回来似的。

    安室透注意到她微微鼓起的脸颊,忍不住轻笑:"看来今晚的咖喱要做很多呢。"

    "是啊..."兰无奈地看着购物车里堆积如山的食材,叹了口气:"买都买了。”

    "既然如此……"

    他状似不经意道:"那要不要去我那里一起做饭?正好我也买了些食材。"

    兰眼睫轻颤,似有些犹豫。

    安室透微微侧身,灰蓝色的眼睛在超市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又不着痕迹地补充:"就当是感谢你平时在波洛的关照。"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而且哈罗最近总在门口张望,大概是在等某个经常喂它零食的人。"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径直推着购物车向前走去,挺拔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兰怔了怔,下意识裹紧身上还带着他体温的大衣,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

    暮色渐沉。

    最后一缕夕阳透过安室透公寓的落地窗,在料理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兰站在流理台前,将洗净的胡萝卜切成均匀的滚刀块,刀工利落得让一旁的安室透挑眉。

    "刀法不错。"

    木铲在平底锅里划出弧度,安室透一边翻炒牛肉,一边侧目,"是毛利夫人教的?"

    "不是呢。"

    兰动作未停,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我妈妈其实不太擅长料理。"

    刀锋在胡萝卜上一滚,又一块完美的月牙形落下,"而且在我七岁那年,她就跟爸爸分居了。"

    她弯着眉眼,声调没有任何起伏,似乎看不出来有什么难过情绪。

    安室透没有立即接话,只是将火候调小,转身拿起厨刀开始处理洋葱。

    "安室先生的刀工也很专业。"兰抬眼看向他熟练的切配动作,"是跟你母亲学的吗?"

    安室透动作不停,垂着眼,语气平静:"不。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见了。"

    "不见了?"兰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注意到了他的措辞。

    不见了和不在了有很大区别。

    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一点。

    "我其实算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似乎不愿多提,将切好的洋葱倒入锅中,油花飞溅的声音掩盖了话语中的波澜。

    兰注视着他被蒸汽模糊的侧脸,有心想问一问他的父亲,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由衷赞叹:"在那种环境下还能考上警校,安室先生真的很了不起。"

    铲子与锅底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

    安室透的背影微僵,片刻后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接话。厨房里弥漫的咖喱香气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兰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得不对。

    “你说得没错。”

    厨房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映在墙上,渐渐融合在一起。

    兰抬眼,看见他专注的侧脸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额前的金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这一刻的他,既不是神秘的波本,也不是完美的安室透,就只是一个在暮色中为她做饭的普通男人。

    他转过脸,笑容映照在光线下,很是晃眼。

    “我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

    兰愣了一瞬,也笑了。

    "我来帮忙摆盘吧。"

    她轻声道,指尖不经意碰到他递来的盘子。两人的手在雾气腾升的厨房内相触,却谁都没有急着移开。

    “游轮上的事…有给你添麻烦吗?”

    她没有加主语,但他知道她问的是谁。

    “没有。”

    他摇头,顿了顿,又补充:"琴酒最近自顾不暇,为了保住地位已经将矛头转向了FBI,所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把目光放到你身上。"

    兰惊讶抬眸,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组织的事。

    "但是……"他的声音沉了几分,"还是要小心。"

    "我知道。"兰认真点头。

    咖喱在锅中咕嘟作响,安室透转身,手法娴熟地将咖喱装盘。

    "那部电影拍得怎么样了?"

    "快杀青了。”

    "吻戏也拍完了?"他状似随意地问,手中的勺子却在瓷盘上磕出声响。

    兰脸颊瞬间染上绯色:"只是借位而已。"她小声辩解,"这场戏明天才拍,本来今晚是想让爸爸……”

    话音戛然而止,她懊恼地咬住下唇。

    安室透将最后一勺咖喱盛入盘中,转身时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弧度:"需要帮忙练习吗?"

    兰咬着下唇没说话,耳尖却已悄悄泛红。

    没拒绝就是默认了。

    他眼中染上笑意,“先吃饭吧,吃完我陪你练习。”

    晚餐在微妙的氛围中进行完毕。

    饭后,安室透利落地收拾餐具,兰则细心地擦拭着料理台,又给哈罗的水盆换了新鲜的水。白色小狗欢快地摇着尾巴,在她脚边转来转去。

    兰从包里取出剧本时,安室透也正好从厨房出来。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自然地在兰身旁坐下,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咖喱香气。

    "是场什么样的戏?"

    "就是男女主角在毕业前夕的告别戏。"

    她指着剧本上的一处标记点:"导演说要表现出青涩又克制的情感。"

    兰正在拍的这部电影名叫《终章与序曲》,讲述了一段跨越十年的遗憾爱情故事。

    女主角羽生千夏是一位天才钢琴家。学生时代的她是校园里的优等生,也是最耀眼的存在。她温柔、知性、优雅、成绩名列前茅,前途可谓一片光明。男主角雾岛隼人则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问题学生”,打架、逃课,成绩垫底,和羽生千夏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连早课都会缺席的问题学生,却总会准时出现在音乐教室的后门,安静听完最后一个音符。千夏也在隼人日复一日的陪伴中,对这个不良少年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毕业前夕,千夏鼓起勇气向隼人表白,却被他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理由而拒绝。

    就这样,千夏的少女心事在北海道的最后一场雪中落下了帷幕。

    十年后,千夏已成为备受瞩目的钢琴家,而隼人则隐藏身份,成为了一名卧底警察。两人在一场慈善音乐会上意外重逢。千夏被卷入了一起危险事件,隼人出手相救,却刻意回避相认,千夏则再次鼓起勇气。两人在危险与谎言中重新靠近,隼人终于不再逃避,可命运却一再作弄。他接到新的卧底任务,临行前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听完那首曲子。”

    然而,他再也没能回来。

    剧的最后,千夏在空荡的音乐厅里,独自弹奏了那首专门为他而做的曲子——

    《终章与序曲》。

    “前半段是青涩的校园回忆,中段是重逢后的挣扎与悸动,而最终章……却永远停在了最盛大的高潮前,只剩一个未完成的休止符。”

    兰轻声和他解释着剧情。

    她大约是共情力太强,不过只是说了故事梗概眼尾便泛起了红。

    安室透轻捻指腹,在听到男主是“卧底警察”最后因执行任务而没有回来时,尾指轻动了下。

    "是个……很真实也很遗憾的故事。"

    他拿出手帕递过去,“所以你明天拍摄的,就是少年时代最后那场分别戏?”

    兰点点头,“本来原定的剧本是隼人拒绝后就转身离开,但导演觉得这样少了一些情感张力,所以又加了一场。“

    她指尖划过页面,“千夏被拒绝后不肯放弃,于是隼人…就故意表现得很轻浮,说了些伤人的话。”

    “很合理的改动。”

    安室透翻动着剧本,"千夏表面温柔,骨子里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坚韧。而隼人……"他的指尖在某页台词上停顿了一下,"看似张扬不羁,在感情上却比谁都怯懦。"

    兰注意到他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透过剧本看到了什么。

    "年少时的自卑让他选择逃避。"安室透的声音渐渐低沉,声音里却带着专业的冷静分析,"成年后的身份又让他不得不隐瞒。"他轻轻合上剧本,"有些人...注定要活在阴影里。"

    哈罗不知何时蹭到他的脚边,安室透弯腰揉了揉它的脑袋,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温和表情。

    "不过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理解,小兰对角色的解读应该更准确。单就剧本来看,这个女主角确实很适合你,难怪导演会要求加这样一场戏。"

    兰面色羞赫,刚想说话,安室透却已起身,在灯光下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正好笼罩在兰身上。

    "那么……"

    男人声音忽然带上了几分剧本中隼人的轻佻,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就从隼人表现轻浮这里开始对戏,可以吗?"

    "可、可以..."兰下意识站起身。

    安室透却突然俯身,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将她又逼退回到沙发上。

    "你以为我喜欢你?"

    男人声音压得极低,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仿佛一瞬间化作那个张扬不羁的少年。兰能感觉到他撑在沙发上的手臂肌肉绷紧的弧度,以及——

    那只突然抚上她颈侧的手指。

    "优等生小姐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指尖在她动脉处轻轻摩挲,带着令人战栗的精准。

    兰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剧本从她膝头滑落,发出"啪"的一声。

    安室透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朝她缓缓靠近,呼吸都近在咫尺。

    即使知道只是对戏,即使知道接下来的吻只是错位,兰此刻却还是不免觉得紧张。

    他的唇在距离她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

    这个角度,兰能看清他灰蓝色虹膜上细碎的纹路,以及那里面正在褪去的戏谑,逐渐浮现的,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

    "像你这样的…"他声音突然哑了几分,拇指无意识地蹭过她下巴,"乖乖女……"

    剧本里隼人该说的后半句台词迟迟没有出口。

    兰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被他扣住,指尖被迫贴在他跳动的脉搏上。两颗心脏的节奏透过相触的皮肤互相传递,快得惊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夜色已深,窗外飘起了细雪,纷纷扬扬的雪片在玻璃上凝结。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将两人的影子投映在墙面上,暧昧地交叠在一起。

    兰不自觉闭上眼,耳畔却传来一声低笑。

    "小兰知道怎么识破伪装吗?"

    她蓦地睁眼,困惑地对上那双灰蓝色眼眸。

    男人眼中此刻正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芒,像是雪夜里跳动的火焰,引诱人不断靠近。

    这不是剧本里的台词。

    安室透反手扣住她手腕,指腹摩挲着她的脉搏。窗外雪落无声,唯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呼吸的节奏…"他声音很轻,“瞳孔的变化…”拇指轻划过她手腕内侧,气息越靠越近。

    "眨眼的频率,还有……"

    兰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膛,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

    "太快了。"他突然低语。

    她眨动的眼睫瞬间停住。

    "我说的是心跳。"

    他嘴角勾起弧度,骤然倾身。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唇上,比预想中要温暖得多。

    这不是借位,不是演戏,而是真真切切的触碰。

    兰指尖下意识蜷缩,却被他更用力地扣住手腕,将她的掌心紧紧贴在自己心口。

    那里,心跳比刚才还要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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