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一边和叶医士闲聊,一边将话题往疫病上引,“听说西域之前有过一次大疫?”
叶医士没有察觉道司寒暗含的试探,“是,那一场疫病吗,死了不少人。”
“实不相瞒,我母亲虽说被江南誉为神医,可我的医术一向不精,不知叶医士可否和我讲讲?”此时的司寒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后辈一样,像长者讨教。
似乎医者总是格外喜欢勤学好问的人,尤其司寒还是友人的孩子。
叶萦哪里会有半分的不愿意,于是将关于那场疫病所有的消息和盘托出。
甚至没等司寒开口提,她便主动道:“我带你去药房里看看。”
司寒心下一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胡乱找,哪里比得上有人亲自带着去。
不过刚一掀开帐篷,门外那群守着的西域人呼啦啦地围上来,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让她们走。
这可难办了啊……
这西域王,明着说是带她休息,其实就是一种软禁,将她牢牢地关在这里。
正当司寒想着,要不要装作病的很严重,必须跟叶萦回去治疗的时候,宋归年的身影从另一边冒出来。
司寒连忙朝着那边挤眉弄眼。
赶紧让他们放我出去。
宋归年对于司寒的眼神心领神会,瞧着叶医士亲密拉着司寒的手的模样,想也知道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于是端起架子,用西域话对着那些人说了几句。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人呼啦啦散开,连带着对司寒都恭敬了不少。
有叶医士和其他人在,司寒和宋归年只能装作不熟的样子擦肩而过。
好像刚刚只是他们那位巫师良心发现,好心地帮了她一把而已。
叶医士暗暗对司寒道:“你可要离他远一些。”
司寒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于是顺着问了一嘴。
“那人是巫师,嗜杀成性,不是什么好人,他今日帮了你,估计也是另有所图。”
嗜杀成性?另有所图?
嗜杀成性这个不好说,不过端着架子的样子确实看着挺凶。
另有所图这个嘛……倒确实是真的。
司寒对宋归年的巫师身份没什么兴趣,毕竟之前的巫师不是他,他们最多待个几天也便要走了。
一整个下午,司寒都和叶萦耗在药房里。
该说不说,西域这边的药草,于中原所用,确实大有不同。
听着叶萦一边讲一边示范,倒是获益匪浅。
记下缺的那味药放在哪,司寒看着天色不早,便提出要回去。
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万一让西域王发现她不在,要问罪,那可就麻烦了。
回到帐篷里没多久,便有人过来通传,说是西域王要见她,还给她拿来了一套衣服。
司寒拎着那衣服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还是难以置信,这种只有几块破布的东西能被称为衣服!
司寒打心底里抗拒这个“衣服”。
门外的人却已经在急急地催促。
司寒咬咬牙,三下五除二将衣服套上。
现如今的天气,穿这样薄的衣服不冷才奇怪。
是以司寒一出门,便被那寒风吹得打了个寒战。
那些等在门外的人可不管,推着司寒往外走。
走了没一会儿司寒便开始觉得不对劲。
这里不是去王帐的方向。
于是扬起声音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不是你们王上要见我吗?”
身后无人回应。
越走越偏僻,连火把都没有。
气氛安静得可怕。
直到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排一排亮着的火把。
司寒眯起眼睛,这阵势,看起来挺盛大的啊,难不成是什么宴会?
等到走进了一看,见到火把正中央放着的一口棺材,司寒这才反应过来,哪里开的什么宴会,分明就是祭祀!
怪不得让她穿这奇奇怪怪的衣服,怪不得不让她跑,原来自己是祭品啊。
西域王就站在火把前面,司寒下意识在周围搜寻着宋归年的身影。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在西域王召见她的时候,由她拖住西域王,再由宋归年去找证据。
可谁都没想到,这西域王要漂亮的女人,哪里是为了自己享乐,分明是要用来祭天。
四处都没有看见宋归年的身影,司寒心下也有些打鼓。
难不成真要被钉进那棺材里,然后再被活活烧死?
眼见这司寒的脚步慢了下来,后面的人又开始大力推搡着。
司寒踉跄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却在下一刻被一双手托起。
司寒长舒一口气,在隐秘的黑暗中和宋归年交换一个眼神。
后者对她微微点点头,司寒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西域王大手一挥,身后的那些人顿时围上来,将司寒整个人抬起来便往棺材里扔。
不是这个速度……
在司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棺材盖便已经盖上了。
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祭祀什么的,不是应该在之前好好说一段冗长的祭词才对吗?
跳过这个环节,神明真的不会生气吗……
司寒躺在这漆黑的棺材里,仿佛与外界隔绝,周遭静悄悄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正当她想着宋归年什么时候才能把她从棺材里捞出来的时候。
身下的板子忽然向两边打开,司寒失重地往下坠。
这棺材底下居然还连着一个密室!
虽然不高,可是突然来这么一下,也能把人摔得七荤八素的。
司寒捂着额头,起身打量着四周。
这里布满灰尘和蜘蛛网,远处有一条密道,不知通向哪里。
看来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宋归年没来,她也不能乱走,不知道上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司寒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着,撑着下巴等宋归年来接她。
没过多久,司寒听见洞外传来的脚步声,一下子警惕起来。
直到看见拐角处熟悉的衣角,这才迎上去道:“今晚的时候是怎么回事?”
西域王怎么会突然把她当作了祭品。
石洞内唯一的光线来自于宋归年手上握着的那个火把。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晕,司寒看见宋归年脸上的神色并不好。
后者拉着她往外走,“情况有变,西域王估计已经怀疑我了,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今晚就走。”
司寒一怔,“今晚就走?硬闯?”这里守卫重重,他们仅仅只有两人,要如何脱身?
宋归年头也不回,“我找到了他们的粮仓,烧了它,我们自然能出去。”
果然啊……烧人粮仓这种事情,还是他能做的出来。
“那证据呢?找到了吗?”司寒问。
“没有。”宋归年答的理直气壮。
“没找到证据,要如何给国师定罪?”司寒非常不能理解这人为什么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就这样空手回去,说不定陛下还要怪罪啊。
宋归年回头看着司寒:“证据不在我们这里,而在京城。”
对宋归年说的这番话,司寒不明所以。
刚想追问,宋归年便道:“等我们出去,就知道了。”
石洞尽头是一片荒漠,不远处就是西域王的营帐。
宋归年拉着司寒上马。
“药房在哪里?”
司寒指了个方向,宋归年点点头,下一刻,骏马疾驰而出。
司寒因为惯性仰倒在宋归年怀里,“喂,慢点啊!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宋归年朗声道:“已经被发现了,不如破罐子破摔。”
“放心,带着你从这里杀出去,我还是能做到的。”
下一刻,缩在低矮灌木丛里的司寒戳戳一旁的宋归年,“说好的直接杀进去呢?”
还以为十分霸气,就跟小话本里写的一样。
现在畏畏缩缩的又是什么意思?
司寒看向被栓得老远的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宋归年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摸出来两个黑色的面巾,一个给了司寒,一个自己戴上了。
宋归年对于这里护卫的轮换十分熟悉,猫着腰带着司寒,一会儿就潜入了王帐后面。
王帐里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他们的陛下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现在正是我们一举进攻的好时候。”
西域王居然说的是中原话。
“王上英明睿智,识破了那两人的伪装,那位世子,可是那皇帝最信重的大臣,派他来找证据,却命丧于此,想必那皇帝知道了,怕是要气得吐血。”
“只要国师的计划能够成功,到时,我们愿用十座城池交换。”
国师!
果然是他!
“嘘。”宋归年捂住司寒的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俩现在可是两个死人,可别一下子太激动吓到他们了。”
随即带着司寒悄声离开。
两人先去了药房。
药房那边的守卫显然松懈不少,没有人能猜到,居然会有人到药房里面来偷药材。
正当司寒犹豫该怎么把药材装走的时候,宋归年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包裹,递给司寒,“快去。”
司寒震惊,他身上到底还装了多少东西!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司寒借着夜色进去,迅速将药材装了个满。
这味药需要的不多,这么一个包袱,足够整个城的人使用。
迅速将东西归位,司寒出去和宋归年会和。
进来的时候,宋归年专门将马栓在粮仓附近,方便他们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