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菁不满地为沈漩卖关子吐了吐舌头。

    晚宴结束后，沈漩正想告诉沈清自己回学府去，便有一堆豪门贵族将沈家几人团团围住。

    “沈将军啊，您家女儿真是蕙质兰心，国色天香，沈将军真是有福之人呐！”

    诸如此类奉承的话，沈漩不感兴趣，也不想听。她知道这些人也不是夸她来得，刚刚沈姝一支舞，明艳动人，出尽了风头。

    沈姝娇羞地微笑着，半藏在顾雪身后，眉目间尽是开心之色。然后她小心地四处张望，想看看太子殿下。但是四周人实在太多，她只好放弃寻找。

    沈漩站在一旁当了好半天的背景板，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发出了些许动静。旁边的人仿若刚看到她一般，才哈哈笑着尴尬地也夸赞了沈漩一番。

    好一会后，他们才四处客套完。

    沈漩看四周人都散尽了，冲着沈清作揖道：“父亲，女儿先行回学府了。”

    说完她转身便要走了，然而刚转了个身，身后传来沈清不悦的声音，“你还懂不懂尊重长辈了？我可否应许了你，你就自顾自地走了？”

    沈漩面色不善地停住了脚步，“请父亲同意。”声音也是带着隐忍的不耐。

    “过几日你妹妹也要去学府求学，你先在家住几日，到时候陪同你妹妹一起去。”

    沈漩简直要听笑了，直接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去，边笑道：“沈家难道连几个陪读丫头都请不起了吗，还需要我陪同。我明日还有功课，父亲恕女儿陪不了之罪，先行告退了。”

    小菁连忙跟紧了沈漩，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沈清面色铁青，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教训沈漩，看得她内心害怕极了，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跟上沈漩。

    顾雪看着沈漩逐渐变小的背影，见沈清还想张嘴叫住她，连忙拉住沈清安抚道：“夫君，阿漩是有功课要做，你别怪罪她了！”

    “什么功课，我看她就是找借口罢了！”他怒道，然而此时沈漩已经走远了，沈清也懒得去追，“还是姝儿懂事，我看这些年，她越长大越发骄横！雪儿你再这么纵容她，以后难成大器啊！”

    顾雪柔声应是，与沈姝两人一同安抚着暴怒的沈清。

    两人走远后，沈漩已经平复好了心情，慢步等小菁追上来。

    “你今天真霸气，小姐！”小菁夸赞道：“王爷真的太不讲道理了！”她皱眉气愤。

    沈漩低头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忍不住笑道：“你又是第一天认识他了？”她伸开手掌对着天，从指缝间看残留的晚霞，坚定道：“我以后还会更霸气得。”

    她想，等她拥有了一番能立足的本领，她一定不会再受沈清的桎梏，一定能成为她娘的骄傲。

    小菁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相信小姐，我家小姐是最厉害得！”

    说完，她突然想起了宴会上的事，问道：“小姐，二小姐跳舞的时候你在跟谁作揖呢？”她边说边想着沈漩作揖的那个方向，似乎靠近着太子，又想起沈漩一脸神秘又欣喜的笑，猜测道：“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沈漩闻言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乐呵呵地说：“答对没赏，恭喜你，答对了。”

    小菁听后眼睛都瞪大了，一边惊喜一边惊讶，她扯着沈漩一点袖子，差点给沈漩外袍扯下来了，“真的是太子殿下吗？！小姐，你怎么跟太子殿下看对眼的？！”

    沈漩把袖子从她手里抢回来，边敲了下她脑瓜子，“用词不当了，沈小菁。我之前告诉过你的祸从口出，怎么不长记性呢。”

    她教育完小菁后，给小菁讲了这件事的缘由。

    小菁听后略显失望，不过想到太子殿下看沈姝的舞也开小差后又稍微高兴点了。

    几天后，沈姝带着好几个贴身丫鬟来到学府。

    下了马车后，沈姝好奇地打量着学府里各个地方，看见不少与她同龄的公子少爷或挽弓或持剑从训练场出来，而小姐郡主们或抱着各种乐器或手持书简从排列整齐的屋子里走出来。

    彩希对平日里在王府看不见的景象感到稀奇，“小姐，学府看起来真有意思！”

    学府里有沈清专门派来接沈姝的人，接上沈姝后就带她去看了她明日上课的地方与住处，见沈姝还不累且兴致盎然，便又带着她去别的地方逛逛。

    一行人经过训练场，罗小厮猜测这位沈家二小姐对武功什么的也不感兴趣，而且训练场寻常人等也不能随意进入，便要领着她们走了。

    这时远远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沈姝不禁停下脚步望去，正看见了她大姐姐。

    沈漩手挽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弓，跟着周围的人说说笑笑走出训练场，她脸上的笑容是沈姝在沈家从未看见过得，灿烂夺目。

    沈漩正与她的几位好伙伴聊着这几日发生的趣事，临到训练场门口时，几人转身去门边摆着的木架子把长弓放下了，然后继续说笑着准备去吃饭。

    几人谈笑间忽然提起了太子殿下。

    骠骑将军府中同样不那么受宠的二小姐周梦笙便想起那日晚宴来，觉得自己与沈漩境遇颇为相似，不由叹了口气，“说起那日晚宴，我虽没去，但也听说了沈家二小姐惊为天人的一支舞。”

    “可不是，我想啊，不出意外的话太子妃就该是这位沈二小姐了。”

    “嘿，小漩还在这呢！”丞相家的三儿子魏铭诚肘击了一下还想滔滔不绝分析一番的柳家公子，“你别在这瞎分析。”

    沈漩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无妨，反正说不说得与我也毫无干系。”

    “对了，听说这几日你们家二小姐也要来学府了？”

    “她怎的也突然来学府了，你爹不是给她请了私塾先生登门教导吗？”

    沈漩也没想好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为了太子而来吧，她摩挲着手腕上的护腕，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沈姝的脸。

    沈姝刚好走上前来，温婉柔弱地向几人问了好。

    刚刚还暗地里讨论人家的几人此时有些许尴尬，纷纷向沈姝问了好后就跟沈漩告辞了。

    待几人离开后，沈漩将摘下的护腕收好，看了眼她身边跟着的人，知道她已经放好东西逛过学府了。

    她自觉与沈姝没什么话说，这个二妹她除了不喜欢之外，也没什么得罪过她的地方，招呼完之后便要走了。

    沈姝却没忍住说道：“漩姐姐认识的朋友真多，想来姐姐性格一定很好。”

    “待的时间长了自然会有朋友。”

    沈漩没什么波澜地回道，她刚刚练完骑射，现在饿得很，见沈姝不说话，转身便要走了。

    不想沈姝又叫住了她，“姐姐，我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你可以和我共用晚饭吗？”

    沈漩笑了，她平日虽没对沈姝动过什么歪心思，但也不待见她，此番更是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彩希见她干脆利落地留下一个背影，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小姐都放下身态想与大小姐交好了，这大小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沈姝拍了她一下，她只好悻悻地把后面的话收回去了。

    沈姝望着沈漩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沈漩回到自己小院，小菁早就去膳房将她的饭取回来了，此刻正在烧水为她准备洗澡水。

    沈漩洗手后便狼吞虎咽地吃饭，边吃边含糊地说道：“沈姝今天来学府了。”

    小菁扇扇子的手一顿，随即放下扇子走过来给沈漩倒了杯水，“慢些吃小姐，这二小姐居然这么低调地就来了？”

    “是挺低调得。她今天还想让我和她一起用晚膳呢。”

    “她真这么说？我们家小姐怎么会同她一起吃饭，不是让自己糟心吗？”小菁尤为不理解地吐槽道。

    沈漩端过水杯喝了口水，才接着说：“她恐怕是觉得那日在宴会上出尽了风头，而我在学府朋友看起来又多，怕大家对她有不好的看法，想让我陪她一起扮演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呢。”

    小菁这才恍然大悟，直觉这位二小姐虽然常年待在沈府不怎么出门，可心思城府居然也颇深。

    就这样，几人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学府里突然传开过过不了几日太子殿下也要来学府了。

    这个消息令学府众人都颇为兴奋，虽然做不了太子妃的春秋大梦，但能瞻仰瞻仰太子非凡相貌与气质也足以让大家乐开颜。

    这下，不少人也瞬间明了了沈二小姐为何突然来学府一事。

    不少与沈漩私交甚好，听说了那日皇宫晚宴只有沈姝一人出风头一事的名门小姐更不待见沈姝了。

    而与沈漩不熟，也没有为她打抱不平而单纯爱慕太子殿下的一些小姐们也因此而与沈姝貌合神离。

    沈漩听着小菁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些天沈姝的尴尬境况，拎起茶壶给小菁倒了杯茶。

    小菁接过茶后一口喝完，还想再说些什么，沈漩示意她别说了。

    小菁见她没什么兴趣听的样子，只好换了个话题。

    沈漩知道沈姝现在如此窘境都是沈清与顾雪一手造成得，她自己也是自作孽，但是她现在在学府名声不好，不受其他小姐们的待见，沈清一定会将此怪罪到自己头上。

    所以对她来说，这也不算什么值得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