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慧和雅丽说着话离开卧房，进了画室。姐妹俩闺中时合住香桂院，当时两人卧室分居东西厢房，正房为共用的书房、绣房、琴房和画房，后院为小花园、库房、仆从房。如今雅丽一人住，卧室照旧，几间正房全被雅丽改用为画室，屋内摆放着几条画案和画架，四处还散放着卷轴、纸笔及颜料。

    雅慧四处摸摸，看看，不由暗自点头，这日子过得比她在刘府舒坦。刘府人口多，长辈也多，她夫君在府里排行低、辈分也低，她现居住的院子远不及香桂院宽敞，更何况人多口杂住得拥挤，干点什么都有人盯着。

    雅慧随手展开卷轴观看，见画的是一丛绿云，不禁问道：“这是赏秋宴前画的，还是之后画的？”

    雅丽过来看了眼：“之前。”

    姐妹俩不由相视而笑。雅慧想起赏秋宴前雅儒来传话让雅丽提前准备的事，朝雅丽挑起眉眼，拉长声道：“卢公子有——嫌——疑——哦？不行，去把镯子取来，现在不是瞧瞧了，得是要严格把关。”

    姐妹俩一个娘子肚里前后脚出来的，从小到大衣服首饰都是混用的，彼此间没什么秘密和顾及。雅丽索性决定都坦白了，让香草去里房取镯子，又低声对雅慧说：“妞妞，就是那只狗，原来是卢公子送的……”

    “真的？”雅慧惊讶地掩住了口，转而一想连那么贵重的镯子都送了，再加只名贵狗也不算啥，只没想到卢公子这么有心。

    雅慧面露喜色：“不知卢公子何时有了此念？”

    “我最近也在回想，似乎早就有，只现在才发现痕迹。”

    “你记得不？以前他来府寻二哥时，就特别喜欢捉弄你！有好的东西总想给你，我还为此还气哭过。”雅慧也起劲地帮着回忆。

    “那怎么算？当时才多大！”雅丽想起了雅慧说的儿时那桩，卢鸿飞有一只长胜将军蛐蛐，宝贝的很谁都不让碰，雅儒想方设法要和他换他不答应，雅慧想看看他也不给，偏卢鸿飞说雅丽可以看,可雅丽根本不喜欢虫子也从不参与他们斗蛐蛐，为此当时雅慧还被气哭了。

    见香草捧着首饰盒子进屋，雅慧停了话头，卷起手中画轴，道：“这副画送我了，这可是只有在国子监画堂才能看到的画！等我挂在房里，看他们还不要挤坏我的门！”

    香草得意插话道：“二小姐兴许不知，墨鑫阁近来向小姐求画，可是要千两银子一幅呢！”

    “那敢情好！”雅慧赞道，既有名又有利，妹妹以后的日子不用愁了。

    雅丽摇头：“他们托的二哥哥，被二哥磨得实在是没办法交了一幅，但我的功力哪里到了？！”

    “怎么没到，都被国子监收藏了呢！”雅慧少不得要对雅丽的画功给予一番肯定、鼓励、打气加吹捧。

    雅丽打断她：“镯子还看不？”

    “看！当然得看，呀，这是三妹夫……不，王世子送的紫翡翠？可真漂亮！咿，怎么还有副配套的耳坠？……这是卢公子送的？也很漂亮……这色泽，这光润，真都是罕见的好东西，可见送的人的真心诚意！”雅慧一一仔细把赏，满意得直点头，然后问雅丽：”镯子加耳坠，与镯子加小狗，你，更倾向于哪个？“

    雅丽垂下长长的眼睫，默了默，回道：“说实话，这两份东西我都喜欢！但送东西的人，终将会与我无缘。”